《恶魔如花》好大颗糖豆儿

4、是他还是他？

　　“不巧，刚跟我家那位吃了饭。还敢调侃起我了？饭还要不要吃了？”陆翔作势要收回递出去的饭盒，孙小康赶忙抱进怀里“要的要的，正好晚点当夜宵吃”

　　笑的谄媚，得，就这点出息。
　　一阵兵荒马乱后，大家准时整理好文件在会议室开会，梳理案情。

　　会议有许多新人旁听纪泊东言简意赅“两位死者，一位伤员还在抢救中都是梧村小学六年级同班同学。第一位死者，男，名字叫洪智杰。第二位陈佳佳”后敲了敲白板红色记号笔圈起来的两张图片，“左边最胖的这个是洪智杰”。

　　数据库里调出的照片里三个小少年都很青涩，洪智杰最白净圆润面容倨傲，想来家境不错。陈佳佳一双三角眼看起来有些城府，梁祖成微胖黝黑有种小胖憨厚的感觉。

　　一般这种案件最常怀疑的就是父母仇人报复又或是校园欺凌，梧村小学校长下午来拜访再三强调自己管理十余年从无霸凌现象出现。

　　接下来就由刚结束长达四小时解剖化验的张燕发言。

　　她面容憔悴，声音有力“经检验两位死因皆为□□中毒，已比对医院发来的检查结果三位都服用了含□□的食物。检测其所用剩餐品及胃内残羹，确认来源为一道榨菜肉丝汤。”

　　“其中纪队交代化验的矿泉水瓶内含大量化学物质氨、甲醛、硫化氢等一份来源于洪智杰的还有□□”

　　顿了顿，讲到后边她眉头随之皱起“毒物还含其他杂质，其与农村里常用、市面上流通的灭鼠灵极为相似”这毒明显人人皆可购到，不好查呀。

　　这个方向不好找，那就从人际关系推断作案动机。
　　轮到周有道上场了“经调查发现，梁祖成与其他两位关系并不好，不，应该说是和全班关系都不好”

　　“梁祖成生的黑，孩子贪玩不讲究卫生被班里同学戏称梁如花，凡他碰过的东西都为沾上如花病毒，班上同学都如瘟疫般避他”

　　有想法的新人提问“如花？这是有什么含义吗？”
　　周有道叹息“这个年纪的小孩喜欢看周星驰的电影，里头有个丑角就叫如花”

　　全场鸦雀无声，这时候就有人有疑问了“这叫什么？这算霸凌吗？孩子间取取外号开开玩笑，很正常啊”
　　哎呦，陆翔这个暴脾气可忍不了“都出人命了，你管这叫玩笑？”沙包大的拳头捏得关节咔咔响。

　　“实不相瞒，家女也是这么认为。海啸来临时，没有一滴水是无辜的。起初是洪智杰和陈佳佳给他取的外号，后在班级传开，同学们要是不加入仿佛就融不进这个集体。”

　　周有道回想起询问的学生，他们嬉笑毫不在意的神情，女儿觉得大家都这么做她做怎么了的态度为这个男孩的遭遇感到痛心。

　　“梁祖成接受了长达两年这样的精神孤立，捡到别人的卷子同学们会拾起，捡到他的卷子同学们会大叫丢弃甚至洗十几遍手。这还不算霸凌吗？这样的遭遇放一个成年人身上他都受不了，更诚惶一个孩子”

　　听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止住，再看右侧肤色较黑的男孩照片怯懦的眼睛里似乎写满委屈。
　　纪泊东在嫌疑人栏写上梁祖成的名字，下边又写上秦婉。

　　“秦婉，前任班主任，因被洪智杰和陈佳佳举报体罚而被停职在家”
　　众人妙悟，动机具备、能力充足，重点嫌疑人。

　　孙小康看向没有发表过观点的陆翔“怎么？陆队来说几句！”
　　陆翔想了想毫不怯场，起身拍拍孙小康的脑袋瓜“你小子又整我”。

　　“我认为这个秦婉嫌疑极大，不到迫不得已我都不希望把怀疑放在一群孩子们身上”

　　要说点自己的发现，陆翔脑海灵光一现打开手机拨弄几下“这是我上厕所发现的”不好意思的笑笑“有条毛巾是干的，应是未使用”

　　周有道凑上前看看“林源生？闺女班长”
　　孙小康认真思考会儿“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老师证明过了每个孩子都有进厕所，许是这位同学顺手擦裤子上了”

　　“陆队，怎么还跑人家厕所搞研究去了？这就是所谓的懒人屎尿多吗哈哈哈”
　　“去你的”陆翔抬脚作势要踹过去。

　　法医助理小徐急匆匆地赶来“纪，纪队呼呼，查到了！秦婉今天一上午都在做家政跟那家主人已经确认，她到中午十二点半才离开”

　　不可畏是一晴天霹雳，秦婉彻底摆脱嫌疑了，剩下的不就是，不就是梁祖成了吗？
　　上一起绑架案，少年们被社会人士哄骗得误入歧途，诱拐自己班上同学，最后暴徒们举刀反抗挟持纪队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纪泊东冷静道“明天陆翔跟我去医院见梁祖成的父母，矿泉水瓶里有汤里也有药物一定有残余其余人找出凶器，另外最后洗手的一定要特别关注，今天就先这样，散会”

　　终于结束了，陆翔懒懒地伸个懒腰，低头一看已经凌晨一点，回头见纪泊东还在整理资料。唉，真心感叹队长可不好当。

　　忙到半夜三点的纪泊东还没睡多久就接到消息，梁祖成五点逝世福宁市第一医院。

　　同样没休息多久的陆翔也连忙起床赶往医院，出门时注意到淅淅沥沥的小雨，嘀嗒的雨滴像上天派来的小将一路护送着这个受尽委屈的小灵魂通往极乐之地。

　　医院里一位穿着单薄的母亲，抱膝蹲在病房外哭得撕心裂肺，可惜再大的哭喊声都唤不醒床上沉睡的男孩。

　　看见警察来了，哭得发软的身躯仿佛注入生机急冲上前，支撑不住她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拽住陆翔衣角“警官警官，祖成他在抽搐，他，他在叫妈妈，他一定很疼”

　　布满血丝的双眼，眼下全是层层泪痕叠加而成的硬块。陆翔面露不忍，将她扶起。
　　很小梁爸就因厂房意外去世，梁妈一个人将儿子拉扯大。

　　梁妈断断续续的讲着关于儿子的事，说着说着又悄然泪下，陆翔坐在身旁安慰着这位破碎的母亲，纪泊东也默默靠墙站在一侧陪伴。

　　“祖成从小就是个善良的孩子，经常投喂家附近的小猫小狗，他上小学我工作忙，他有跟我说过在班里被取外号排挤的事。但是同学们又没打他，别人骂他，他顶回去不就得了，我没当回事谁曾想？他竟干出这样的傻事！”伸手拭泪。

　　“您怎么知道是他做的？”陆翔像座大山立在身侧，让人很容易卸下防备需求庇护。
　　“医生，医生说他是吃了灭鼠灵，这，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家里的少了一包，今早工作忙没看清他在厨房拿了什么”

　　声音轻颤“警，警官，我看电视里说过杀人要赔好多好多钱，是要偿命的！”话音一转语气坚定“这些家长要是来讨命，就把我这条命赔给他们吧”

　　动机凶器俱备，凶手几乎就锁定是梁祖成。校园霸凌复仇记，真的这么简单吗？回警局的路上陆翔一直低头深思，忆起梁妈泪湿的眼睛、梁祖成稚嫩的圆脸，矿泉水瓶里的药有种说不清的怪。

　　“为什么要把药加进矿泉水瓶里？”纪泊东问。
　　“这不简单，臭水本来就是要加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啊，越稀奇臭水养得就越好”

　　“那为什么加在洪智杰的臭水里”
　　对上纪泊东清冷的双眸，陆翔一愣。是啊，为什么？“想，讨好他？”

　　话一出口，陆翔狠一拍脑袋瓜子。一个想重归于好、握手言和的人，会杀人吗？答案显而易见。
　　纪泊东冷哼“这个班里的学生是时候好好查查了”

　　掉头，车直接开往梧村小学。
　　周有道和孙小康去调查凶器，陆翔就跟纪泊东一个接一个叫来这个班学生进来问话。

　　林源生，看到名字陆翔微妙地一挑眉。抬头细瞧，坐在面前的小孩长得跟名字一样秀气斯文，戴着眼镜一看就是好学生。

　　“听同学们说，你跟梁祖成关系很好？”
　　他表情未变“不算好，偶尔会说几句话”
　　陆翔直戳要害，想炸这小子“你知道梁祖成今天带了老鼠药”

　　这小孩可不得了，脸上毫无波澜，像在背台词“我不知道，我昨天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洪智杰和陈佳佳就死了”

　　小孩子对死的概念还不完全，其他孩子都是用倒下、晕倒去世来形容，死这个字倒是少见也不像是跟大人学的。

　　纪泊东翻看着手里林源生的资料，忽地抬头，一针见血“你妈妈是洪智杰家的保姆”
　　刚还淡定自若的林源生攥紧拳头，“是”。

　　看着是个自尊心很强、敏感、聪明的小孩，纪泊东在心里对他进行侧写。
　　“纪队，已查清学生进出洗手的顺序”孙小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说”似乎并不在意林源生也在场。
　　“周珠珠还有赵子涵最后进的洗手间”

　　林源生悄悄松了口气。
　　“据同学们所说，有一位学生并没有洗手而是上了个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