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九尾录》FRQ0610

1、遇救

　　头昏昏沉沉，眼前不断发黑，剧烈的眩晕感遍布脑中，刀枪突出之声不断在耳边响起，铁骑的蹄踏声让人觉得心慌，我努力睁开双眼，地上腥红一片，尸横满布，我抢紧自己，将头努力地埋在那已肮脏不已的外衣上，惶然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当我努力想要回忆起什么时，却发现脑中一片空白。
　　“林将军，那里有一个女子！”
　　我的耳朵似乎比寻常人灵敏地多，在众多的嘶杀声中，我捕捉到了这个远处的声音。
　　寻声望去之时，对上一个男子深邃的眼神，他高高地凌于红棕骏马之上，银色盔甲上闪着寒光，高高束起的头发迎风飘扬，尽管脸颊溅上鲜血，也掩盖不住那份英气与俊朗。
　　他像是人群中独独洒向我的那一道光，驱马向我走来。我感受到他收敛了杀意，尽量让他自己变得温和起来。
　　“姑娘，这里危险，我带你走。”他一只手手握缰绳，侧身向我靠近，向我伸出另一只手，我看着他，竟莫明的无比信住眼前之人，我向他伸出了手，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上面覆着一层薄茧。他的轻功十分深厚，稍一借力我就被带上马背，我重心有些不稳，只能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看他策马扬鞭带我离开战场，风在我的耳边呼啸而过，我的头靠在他肩上。见到大漠中圆圆的巨大落日，它发出的余晖印红了半边天，另半边的天被战士们的血染红，羊皮鼓声阵阵，而那厚重的声音却越发地小了，想必我们已经离开了战场。
　　他将我带进了他的营帐，特地给了我一套缎玉丝绸面料的衣服便走了。我泡在热水之中，蒸汽迷住了我的眼睛，我发现自己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那种茫然的感觉再次包围了我，我将身子沉入水中，水漫过我的鼻子，我才稍稍地安心下来。
　　洗完澡后穿上衣服时却再没见到他的身影，我心中有些着急，在帐中寻了又寻，仍不见他的踪迹，于是我便想着出去找他。
　　“林止，我都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你非要亲自上战场。”一道女声传来。
　　林止边走边道：“我总是放心不下他们，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知道那是他的声音，立马拉开幕帘，他也正伸手欲拉幕帘，看到我时他愣了一下，目光中多出几分惊艳来。我一下子扑到他的怀中，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生怕再次找不到他。
　　我感受到他的身体有些僵硬，随即感到背上被轻拍几下，“姑娘你不用害怕，已经安全了。”他拍着我安慰道。
　　羋雪看到我也愣住了，她的面色变得有些复杂，盯着林止，似乎是想等一个解释。我抱住他久久不愿松开，听着他强劲而有力的心跳，我竟然忽然想要咬他一口，但我却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也吓地我手松开。我看着他，努力将他的样子刻在脑海中，防止再被忘掉。
　　林止看向芈雪，“这是我在战场上捡来的姑娘，看实在可怜，便带回来了。”说完他又回看向我，“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怎会出现在如此危险的地方？”
　　我摇摇头，实在想不起来一点东西。
　　“忘记了？”林止问道，我又点头，我确实不是刻意隐瞒，而是一无所知。芈雪见此，说道，“军旅漫长，她也定要跟着我们许久。不如给她取一个吧。”听到她的话我才注意到她，一出门我的注意力便全在林止身上，跟本没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子在。
　　林止想了一会“小怜，怎么样？”
　　小怜······我的名字···
　　我点点头，露出笑容，羋雪上来牵往我的手，将我往外带，“走，小怜，我带你认认军营的路。”我被她拉走，转头看向林止，见他也同意了，只能跟着羋雪走。
　　军营很大，路上的将士们都会向芈雪问好，再向我投来惊艳和疑惑的目光，不过我并不在意他们，我的脑海之中一遍一遍描摹着林止的脸。
　　羋雪见我心思重重，想着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免也生出些怜悯之情来。
　　“这里便是厨房，你要是饿了可以来这……”我没有听到她后来说了什么，只看见一个人正在杀鸡一刀下去，鲜血从脖子处溅出来，让我忽地生出几分馋意。芈雪正说者，也看到此景，怕我见不了血腥，忙上前来挡我的眼睛，却忽然见我此刻的瞳仁闪着幽绿的光，不免大吃一惊后退半步，倒吸一口凉气。
　　我很快被她的反应吸引住，瞳仁也恢复了正常，一脸疑惑地看向她。羋雪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细地看向我，我被她盯地有些不自在，才终于开口：“·····怎么了？”
　　“约莫是我眼花了，”她说着，不过她又反应过来：“你会说话？”
　　“嗯”我点点头，我本嗓子就有些不适，才一直不说话，一路上我学着其它人的语气腔调，便也会说了。
　　我的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地叫起来，又想起那边的鸡，咽了咽口水，羋雪被我的反应逗笑了，也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拉着我，“走，回将军营，想必饭已送过去了。”
　　再次走进营帐时，林止早早地布下了碗筷等待着我们，见我们来了，赶快招呼我们坐下。我快速地坐在他的对面，没有看到身后羋雪尴尬的脸色，抬手就撕下一个鸡腿递给林止。
　　“林止·····吃·.·.·.”我将鸡腿送至他的嘴边，他似乎没想过我会这么做，先是没有动作，反应过来后便用手接过，咬了一大口。羋雪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这······”她欲言又止，没有想到一向规矩森严的将军大人会和小怜一起作出这般粗犷不雅的举动。
　　我笑盈盈地看着他，看他吃饭似乎比我自己吃更加享受，见到他示意我也吃，我才抱着剩下的鸡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呆在他的身边，让我前所未有的放松与快乐。
　　林止冲手给我擦了擦嘴，看油糊的我满脸都是，他也没有任何地嫌弃，芈雪脸上看不到有什么情绪，在我们都没注意到的时候默默地走了出去。
　　我看到林止手边有一个大坛子，便把过来闻了闻，中鼻的味道让我直皱眉，于是便疑感地看向林止，
　　“那个是酒，尝尝？”林止眼中满含着笑，他自己都感到奇怪，为什么眼前的女子让他感觉无比亲切。我没有看出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不怀好意，直接抱起来喝了一大口，刚在了一半，一股辛辣的感觉就呛得我巨剧的咳嗽，刺鼻的味道熏得我直流眼泪。他像得逞了的小孩一样开始大笑起来，完了赶快坐到我旁边给我顺气。“那可是烈酒，叫你喝还真喝啊。”林止调笑着，居然大胆的用手弹了一下我的脑门，我吃痛的捂着脑门心中有些气恼，知道自己被他给捉弄了。
　　我把酒举到他面前：“那你也喝！
　　他爽朗地说：“好啊。”说完便喝了一大口，然后做出十分享受的表情，再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我气鼓鼓的脸，我一把夺了过来，强撑着自己灌了几大口，无比艰难地咽了下去，再露出得胜者的神色来。
　　“哟！”林止好像没料到我会这样，“小怜的酒量也可以啊！”
　　我像被表扬了的小孩子一样露出极为得意的表情。他给我拽下一个羊骨头，“来，吃菜！”
　　……
　　营帐之外的月已经高高悬起，向地上洒下如霰的柔白的光，战场上打斗的声音早已停歇，一片死寂，年营之内，打了胜仗的将士们一个个士气高涨，载笑载言。我们早已吃饱喝足，林止的脸上印着红晕，我应该也好不了多少，酒劲这时渐渐上来了，我的头晕晕的，心情却十分地好，不停地看着他傻笑。
　　林止看着我的样子也被逗笑，“小呆子。”我没有理会他，酒精的作用让我十分燥热，我不禁扯了扯领子，想将外衣脱掉。我感到林止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我的膛颈处，顿了顿，又不自然地移到别处去，喉结上下滑动。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中感到奇怪，凑近了他，伸出手伸向他的喉信。此时我的整个身子依偎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强劲而有力的心跳。”这是什么？小怜怎么没有？”
　　他并没有拒绝我的靠近，“只有男子才会有的，”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小怜以后嫁了人，你的相公也会有。”
　　“嫁人？小怜才不要嫁人！小怜要一直陪在你身边。”又是担心他抛下我。我赶快搂紧了他的脖子。他一开始有些错愕，遂即爽朗的大笑起来，“好！此战结来，就带你到京城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很早以前就认识了眼前的女子，与她相处竟像是多年的朋友一样，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吧。
　　我不知道京城在哪，但是只要是跟着林止，我不管哪里都愿意去。他的出现惊艳了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脑海中有的只是他在马背上高高的影子，是他将我救了下来。
　　忽然，我的耳朵率先捕捉到了门口的脚步声，于是警觉地向门口看去，林止不明所以，便也寻着我的目光看去。
　　“止儿，有新的敌情给你···.”羋雪掀开帐子走了进来，看到我们的姿势不由地停在原地。
　　我感到林止的身体忽地紧绷，准备站起来，于是我也正了正身子，待他站起后便也站起。
　　“姐姐？”羋雪无比震惊地看着我们，脑子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我也发觉她有些不对劲，林止酒一下子醒了一半，想要解释些什么，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不开口，我看他们的满脸怒气的夺而出，林止先是让我在原地呆着，再急匆匆地找她去了。
　　我在原地呆了一会，百无聊赖，于是便也走了出去。现在也许是秋天，天空中有几点繁星闪着光，点缀着漆黑的夜幕，风吹过，我见到远处的戈壁大漠上黄沙漫天，红色巾旗在杆上迎风飘扬，风将硝烟吹散，拂过营地的年旗上。
　　也许是见到林止追着羋雪出去，而我又后脚出来了，将士们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试探，他们窃窃私语着，我的耳朵很尖，但却不关心他们在说什么，便也没有注意听。
　　走到人少的地方，我拦下了一个年轻的小将士，小将土在看清我的脸后忽然变得害羞起来。
　　“你知道林止和羋雪的关系吗？”我问他。
　　他听了有些疑惑地问：“姑娘你不知道吗？”继续道：“羋姑娘与林将军从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两家人早早便结下了娃娃亲。
　　娃娃亲？那是什么？我便又问：“那为什么林止上战场打仗会带上她？”
　　“羋姑娘出身医门世家，是难道一见的医术奇才，将军每次作战战她都会来，帮忙处理伤员，她对将士们都有救命之恩，大家很敬重她。”小将士说。
　　我点点头，“谢谢。”
　　羋雪对我很好，我也对她无甚故意，但也许她会开始介意自己的存在了。我想了一想，心里冒出来一个计划。我向前走着，走出了营地，继续向前，晚风吹得我有些冷，便只好抱紧了自己。
　　脚步一个一个深深浅浅，却很快地被风沙掩埋住。我不知走了多久，走到天有些亮了，东边泛起了鱼肚白，我立在原地看着太阳慢慢开起，第一缕阳光酒到我的身上，深吸一口气，感受大漠的气味。
　　“找！给本王仔细地找！”
　　羋雪从未见过林止发如此大的火，还是因为一个才见面仅仅一天的女人。
　　“是，将年。”将士们退出营帐后，林止重重地叹了口气，昨日夜中他急着出来解释，回去之后却发现小怜已经不见了，他找遍了整个军营都没有找到，便下令将士们分头寻找，一直找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止儿，昨日和你说的……”羋雪提醒道，昨日有下部禀报南边有新的敌情，她来告诉林止时才撞见那一幕，自己当时也是怒气攻心，让他哄了许久，却没想到小怜在那之后使失踪了。她冒出了想要小怜永远消失的念头，即使自己并没有那么爱林止，甚至……但是她需要林止的爱，或者说，林止的势力，权利。
　　“我已让将士们去查了。”林止此时心急如焚，打断了她的话，他忽然披起一件外衣，拿起自己的佩剑，“我来自去寻她，营中事务你来安排便好。”说完便走了出去。
　　“哎！”羋雪刚欲阻止，他就已经出了门，只能止住自己的话。为了小怜他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冲动到不想好后果就冒然行动……她皱起眉头，暗暗的捏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