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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克罗诺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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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他和加百列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那个人已经死了。”死在了X-1号研究所，最初的X-1号研究所。
那天在飞艇上，尹净汉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讲述的那个故事里，一语带过的那个人。
克罗诺斯。
那个最早出现并选择站在人类一边的神。
那个进化序列上排名第二的神。
那个将最开始的X-1号研究所拖进单独空间的神。
他死在了觉醒异化能力的五年之后。
死在了那个他一手创造的空间里。
在程绪春还没有变成后来那个痴迷疯狂的科学家的时候，那个他还拥有良知的时候，死在了他手下的神。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知晓了，哪怕是神，哪怕是没有异化阈值的神，也会死亡。
程绪春几近癫狂的死死抓住自己稀疏的白发，有些略长的指甲扣进了皮肤之中，丝丝鲜血逸散而出。
他喃喃自语道。
“不会的！他明明会自愈的！他怎么会死！”
似乎是越说越坚定般，他反复的强调着。
“对！他不会死！他一定是想办法逃走了！他可是神啊！他分明最会逃了！”
加百列看不下去他的这副样子，一个箭步上前，那双细嫩的小手掐住了程绪春的脖颈。
无视程绪春因为缺氧而发出的“嗬嗬”声，加百列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只是会自愈而已！只是会自愈而已！哪怕是会自愈也会有死亡的那一天！可你就因为你的那些自私的欲望害死了他！又因为你那些执念残害了米迦勒整整十七年！只因为他同样会自愈！”
“你已经害死过一个人了！抱着那样的悔意！却还是不愿意悔悟！”
她没见过克罗诺斯，她出生那年克罗诺斯也已经逝去很久了，她是因为灾难降临才会降临于世间拯救人类的天使，自然和那个最早出现的神毫无交集。
在她进入X-1号研究所的时候，她唯一见过的就是X-1号研究所园区正中央矗立着的雕像，那个被所有人称之为克罗诺斯的雕像，每天都被鲜花围绕着的雕像。
她只听说过关于克罗诺斯的传闻，和从那个人口中知晓的所谓真相。
可她是完完整整的见过尹净汉的。
那个还只是个幼童的，金发卷卷的小娃娃，被拉斐尔拉着向她介绍。
那时的加百列就已经是现在的模样了，她还记得她抱起小小的孩童，双手穿过他身后柔软的还小小的娇嫩的翅膀，亲昵的贴上他的脸颊。
她曾和他说过，以后会好好的照顾他。
但她也清晰的记着，在尹净汉第一次展现出自愈的能力时，程绪春眼神里爆发出来的强烈的情绪，那是她那时无法理解的情绪。
香香的软软的小天使被他强硬的带走的那天，那个倔强的不肯撒开的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和自己歇斯底里的哭腔。
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漂亮的，散发着光芒的，干干净净的，活泼可爱的小天使。
几乎每次见到他都隔着厚厚的玻璃，或者是脚上带着比那弱小的孩童还要重的镣铐，哪怕是能够自愈的他，身上也总是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原本一见到自己就笑得明媚的笑颜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深潭古井般麻木的面庞，和偶尔勉强提起的嘴角。
大多数时候，他都将自己掩藏在厚重的翅膀之后，躲藏着他人的目光。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克罗诺斯一样拥有自愈能力的人。
那年她和拉斐尔闯进手术室，看见的是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已经被取下的臂骨的米迦勒，她以为他会头也不回的离开研究所，可最后，他却说。
“我不会走。”
那天他第一次握住了审判。
米迦勒从前并非从未使用过异能，只是所有见过他使用异能的人都死在了审判之下。
那个为了保护人类才降世的神灵，第一次提起剑斩杀的也是人类。
那天的米迦勒没有放任自己的右臂愈合，带着金色光点的血液洒在了他经过的每一条路。
他在疼痛中清醒，在最后自愿的和研究所的人一起离开之前，他独自一人来到了克罗诺斯的雕塑之前，静静的注视了良久。
“你对不起的远不只是克罗诺斯。”加百列在程绪春即将窒息失去意识前松开了手，冷眼看着脸色涨成猪肝色，捂着脖颈猛烈的咳嗽着的垂垂老人。
因为成为了进化者的原因，程绪春的样貌本该和变成进化者的那一年相差不多，但不知是否是由于作恶太多的缘故，他的皮肤和身体还是出现了过分的老化。
风险区的空间在加百列说出克罗诺斯的那一刻猛烈的颤抖了起来，从边角开始了崩塌。
已经爬伏在了地上的程绪春却因为这样的变故激动的抬起了头。
“是他回来了！是他回来了！他是一切风险区的创造者！是他回来了！”
在空间开始颤抖的第一时间，尹净汉就拉住了身边的队友。
“珉奎，等下你和知秀护住学生们，用我和加百列给你们的武器破开一条路冲出去！”
风险区在封锁的情况下开始溃散，基本上就是要所有人死在这里的意思，金珉奎和洪知秀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被紧紧握住的武器却在这个时候兀自开始散发着光芒。
审判在金珉奎的手中从一柄短剑的大小一点点变大，其上繁复的花纹愈加立体神秘，红色的剑身如同燃烧中的烈焰一般灼烧着周围的空间。
洪知秀手里加百列的号角也在这一刻发出了似乎来自于远古的嗡鸣，伴随着清浅的流水声，在这样紧张的时刻轻抚过所有人的心头，安稳住晃动的精神力。
尹净汉用还在滴血的左手搭在了文俊辉的肩头，流淌而下的血液与文俊辉手中的短刃散发着同样的金色光晕。
“俊啊，愿意陪我们再拼一把吗？”
文俊辉还没消退红意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尹净汉，唇边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当然。”
金珉奎在尹净汉下命令的下一刻，身体便条件反射般的开始按照尹净汉的命令行动。
无数能量涌入审判，耀眼的红光充斥着空间。
用尽全力挥向面前的空间。
下一刻，四周的空间如同镜子般碎裂，露出了无尽的虚空。
洪知秀同样催动了神谕的能量，丝丝缕缕的圣水从号角中涌出，一圈又一圈的围绕成一个水球，将所有的学生们包裹在其中。
梅花鹿出现在洪知秀的身边，两只前蹄扬起，越过金珉奎向前跑去。
不知走了多远，面前的空间碎片逐渐变多，躲闪不及之间划破了两人的衣衫和皮肤。
为了维持神谕的运转，洪知秀体内的能量被神谕飞快吸走，逐渐的感受到了有些能量不支。
就在眼前有些发黑的时候，金珉奎终于寻找到了空间薄弱的缝隙处，然而就在又一次挥动审判之后，面前的空间没有如他们所料般再次碎裂。
一个虚幻的人影出现在虚空之中。
那人浑身穿着繁复的衣衫，姿态不端的坐在高座之上向下俯视着洪知秀等人。
金珉奎用尽全力挥出去的一击被他轻飘飘的抬手拦下。
洪知秀与金珉奎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这绝不是现在的两人可以比拟的存在。
但万幸，那人看起来并没有对两人下杀手的想法。
他懒懒的支着下巴，细细的端详着面前的一群人。
空中的气氛在此刻陷入了凝滞，洪知秀和金珉奎紧张的不敢动弹，手心都溢出了薄汗。
洪知秀体内的能量几乎被神谕榨干，却不敢停下催动神谕的动作。
金珉奎感觉到洪知秀的晕眩，在衣服内侧摸出了一枚闪亮的晶核从身后递给了洪知秀。
接过金珉奎递来的晶核，洪知秀也顾不上什么杂质不杂质，后遗症不后遗症的，几乎是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吸干了其内的能量。
那人就那么坐在高座上饶有兴致的盯着两人的互动。
“这就是你选择的不一样的道路吗？”一声带着思索的话语留在原地。
紧接着，那个人影消失不见，四周的空间再次碎裂。
所有的空间碎片都整齐的向众人袭去。
再次凝聚起能够打破空间的能量对金珉奎来说需要不短的准备时间。
洪知秀勉强站稳身形毅然决然的挡在了金珉奎的身前。
“哥...”
感受着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被压榨到极致，每一丝能量都被汲取，闭了闭发黑的眼睛，大脑传来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
无数空间碎片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直直的接触在了洪知秀的身体之上。
但他始终没有退后一步。
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任何一片空间碎片能够到达金珉奎的面前。
梅花鹿在身边几次跳跃，无数的能量汇集成盾牌又被击碎，被击碎后又艰难汇聚成盾牌挡在金珉奎的面前。
“珉奎，我也是哥哥。”
“放心交给我吧。”
风险区之外，成员们已经焦急的在这里等待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营地已经驻扎齐整，不时有着成员轮流出去巡逻，每个人都是紧绷着神色，手中握紧了武器。
本就焦躁的心情在这样炎热的温度下变得存在感更加强烈。
就在不知道第几次站起身又坐下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不远处空地上空间的剧烈波动。
眼神紧紧的盯着那处空间，却迟迟没有看到希冀中的人影。
还没等那里出现他们期盼的人，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破空之声。
地面上的尘土因为突然出现的气流被卷上天空。
就在神经紧绷了许久的成员们险些与那道身影兵刃相见的时候，崔胜澈眼尖的认出了那道身影似乎和此时正处于风险区的那人有些相似。
及时的制止了成员们想要攻击的动作，崔胜澈向前一步挡在了大家的身前。
拉斐尔刚一落地，迎接他的就是一双双警惕到泛起杀意的眼神。
他还不知道，若不是他背后这对和尹净汉有八分相似的翅膀，现在这帮人手中紧紧握住的武器就已经招呼到他的身上了。
不过他就算知道也不会理睬这件事了，因为他此刻的表情已经严肃到了极致。
“加百列和米迦勒在哪里？”拉斐尔急急的问着打头的崔胜澈。
听到加百列的名字崔胜澈也是一头雾水。
“净汉和二队的队员们进了这个风险区，至于加百列，我们也不清楚。”崔胜澈交代道。
“我的拯救和加百列的神谕，米迦勒的审判互相之间有所关联，在对方催动最本源的力量的时候，其他两人都会感知，刚才我感知到神谕和审判都被人催动了本源。”拉斐尔快速且清晰的说明着现在的情况。
每一个被称之为神的存在在觉醒的时候都会拥有一个伴生武器，这些武器被人们统称之为神器，这些神器的存在本身有着不同的使命和意义。
而同为大天使长的三人，他们的神器之间有着特殊的关联。
米迦勒的审判是三人之中唯一代表了战斗的神器，是巨型十字剑，代表了上帝的最强战力，是负责抗击邪恶保护人类的存在，加百列的神器是号角的模样，叫做神谕，在多数时候用来预言，还具备抚慰崩溃的精神力的能力，拉斐尔的神器叫做拯救，外表是一根盘着长蛇的权杖，用来传授知识和治疗伤痛消除痛苦。
不过作为神，自然这些神器都具有着不弱的战斗力。
比如米迦勒的十字剑一挥便能够制造出漫山遍野的火海，加百列的号角可以倒出源源不尽的圣水，拉斐尔的权杖可以召唤毁天灭地的飓风。
此时拉斐尔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他的手上出现了拯救的身形。
原本阖着眼的长蛇在此刻睁开了双眼，蛇信子“嘶嘶”的吐着。
天使化不是飞行能力最快的那类进化者，他们的大翅膀几乎很少被用于高速飞行，拉斐尔远在中央基地的研究所里，可以说是从感知到审判和神谕的本源之力被启用之后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里。
他知道加百列会来这里，但是他没想到会碰上米迦勒等人，更没想到事情能严重到同时动用审判和神谕的本源之力。
他以为‘他’会起码对米迦勒和加百列留有一些仁慈。
在从崔胜澈几人口中得知这边空间的紊乱已经有不短的时间后，拉斐尔拿出拯救想要试图从外界强行撕开一个裂口。
从克罗诺斯死后开始，神器都具备了一定的空间之力，在动用本源之力的情况下，加之这个被分裂出来的风险区并不是十分坚固，如今又已经处于崩溃边缘，拉斐尔的想法是有可实行的意义的。
就在拉斐尔站在那片紊乱的空间前刚刚举起权杖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挥下，一道巨大的裂口在众人面前出现，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同出现的是无数纷飞的火球。
所有人见状面色大喜，顾不得迎面而来的火球，纷纷冲到了那群模糊的人影面前。
那群人现在正被一层薄薄的水壁隔绝起来，唯二没有被水壁保护在其中的人就是站在最前方的洪知秀和金珉奎，而那些水的来源正是洪知秀手中的号角。
金珉奎手中拿着那柄巨大的红色十字剑，站在最前方劈开了空间的最后一道屏障。
拉斐尔眼尖的看到了两人手中的武器，几乎是一瞬间就知晓了那两位天使和武器分开的缘由。
洪知秀在看见崔胜澈的第一时间就大步朝着崔胜澈走来，丝毫没有顾及身上不知经历了什么被割成一条一条的队服和向外冒着鲜血的伤口。
“净汉和俊还在里面，里面还两个八阶的丧尸以及两个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加百列也还在里面。”洪知秀和崔胜澈说道，边说边把手中的号角放到了崔胜澈的怀里。“净汉让我和珉奎先带军校的学生们出来，他和加百列在之前身上就都受了伤。”
听到两人都已经受了伤，崔胜澈的眉心紧紧的拧起，抬手擦过了洪知秀脸颊正在溢血的伤口。
此时金珉奎也走了过来，崔胜澈完全不顾两人还想要再次进去的想法，径直接过了金珉奎手中的审判。
拉斐尔把拯救的顶端点在洪知秀的身上，在青绿色的能量笼罩下，洪知秀的伤口快速的开始愈合，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也长出了新肉。
将拯救放在洪知秀的手中，拉斐尔拍了拍拯救的杖身，看着洪知秀两人因为消耗过多能量而有些微微下凹的眼眶，温柔的说着。
“学生们都受了不少的伤，作为治疗师，善后工作就交给你了，你的伙伴我会替你带回来的，放心。”
拉斐尔和崔胜澈刚想一起转身踏进那道由金珉奎砍出来的缝隙中，全圆佑默默的走了出来。
“我也去。”全圆佑的声音坚定不容拒绝。
从一开始就在人群中寻找文俊辉的全圆佑，在听到他和尹净汉都没有出来的时候心下不知道是应该担忧还是放心，洪知秀说尹净汉和加百列都受了伤，那是不是就说明，起码在他们分别之前，文俊辉都是完好无损的。
如果尹净汉在文俊辉的身边，起码不会陷入最糟糕的境地吧。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要亲自进去带俊尼回家。
他怕文俊辉再次面对危险的时候一个人默不作声的扛下一切，又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只有点自卑的小猫又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