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成熟》弃女残夏

15、金色潮汐

　　他感觉有些热没有穿保暖内衣，穿好衣服推开门到隔壁找林知熙，林知熙还窝在被子里，窗户只透出浅浅的光印在他的被子上，像是白色被子的金色花纹。
　　许褚良缓缓关上门走出去，门吱吱叫地被推开了。踏在有些软的土地上，走到山洞口，阳光亮的刺眼，他用手遮挡着眼前的阳光朝前看去，树木一夜间变得高大繁茂，绿油油的数百片树叶远远地看去像是一个绿色的大毛球，在地上投射下一大片阴影，许褚良抬头仰视着白蓝的天空和与之映衬的绿树，心情如被泼了水一样清澈透亮起来。
　　是夏。
　　他踏着硬邦邦的土地从刺眼的阳光下走到温和的树叶下，树下是清亮亮的小溪，蹲下身伸出手捞起一捧水，温热热的感觉和昨天冰凉的触感很不同，许褚良感觉自己还在梦里，这幅美好的画面像是死前的幻觉。
　　水淅淅沥沥地从指缝中落回小溪里，随着水流奔向山下。他捧起水喝了一口，是山泉水，味道还带点甜，温凉的水顺着干涩的喉管流向胃，他的心似乎被净化了。
　　“许褚良！干嘛呢，来吃饭！”林知熙站在山洞口叫他，他懒散地站在阴影里，手把头发揉的乱糟糟的。
　　许褚良跑过去，他似乎看到了年少的林知熙，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笑容，柔软的像一只蹦跳着奔向主人的狸花猫。
　　林知熙看着外面的大太阳，“怎么回事啊，睡了一觉夏天就来了？”林知熙观察着许褚良的面色，“你没有睡好吗？怎么这么早起来了？”他把夹着榨菜的馒头递给许褚良。
　　“嗯没睡好。”许褚良说了声谢谢接过馒头吃起来。
　　林知熙不知道怎么应对那声谢谢，听起来很别扭，看着许褚良不再是那副要死要活、丢了魂的样子，他笑着随意地说，“你这样讨人喜欢多了。”林知熙观察着许褚良的模样，“我们今天去买袋面粉，那个火车上的盐也不知道过没过期，不能把孩子给吃坏了。”
　　等他们采购完身上只剩下15块钱。面粉也买不起大袋的，买了一袋十斤的小袋，那也几乎花了他们大半的钱。今天正好赶上村子里赶集，在都是小孩、女人和老人的小街里他们看起来格格不入，更不用说他们还穿着长袖卫衣、毛衣。
　　拜托，现在是夏天啊。
　　他们逛着，突然一个女人拉住了许褚良，“小伙子，这么热的天儿，不晓得冷热的？”
　　许褚良转头看那个女人，她的摊子是买衣服的，支起来的小棚挂着许许多多的短袖、短裤和裙子。
　　林知熙提着袋子，抱着盆，转头看他们，他放下盆，顺水把袋子放在盆里，摸起了衣服，质感还挺不错的。
　　“老板娘，多钱一件？”
　　“我这都是大厂子里拉回来的，甩卖价20一件。”老板娘笑得咧开了嘴，没成想林知熙来一句，“10块，十块就买。”
　　“哎呦，小伙子，怎么对半砍的，本来就是毛利润，这我还得倒贴钱，不成不成。我这儿卖一件还付不起来这里的油钱。”老板娘眼神一下子变了。
　　“我们走，前面还有卖衣服的在那买也一样。”林知熙说话就要抱起盆走。
　　“十块钱去哪买得来衣服，你去哪都不顶事。”老板娘看他们说真的要走，心里慌了起来，招着手说“小伙子，也…行，也行。”
　　许褚良开心的回头挑了起来，林知熙冷着脸回头说，“15两件。”
　　“……成。”
　　许褚良在众多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衣服里终于挑出一件不是画着很幼稚的衣服，纯白的T恤上，有一串英文“Million Dollar Baby”，他正欣喜就看到走过来的林母和小林知熙。
　　许褚良把衣服丢在一堆衣服里，一把拉着林知熙蹲下，结果林妈驻足，和老板娘聊起天来，林知熙拉着许褚良的手朝着棚外挪动，许褚良心里一下子形容不出来这种感受，刚刚从衣服中穿出去，就看到地上的一双穿着凉鞋的脚，脚趾还动了动。
　　他们缓缓抬头，看向脚的主人，“你们不会在偷东西吧？”小林知熙低着头看他们两个大人，林知熙看着那张脸愣了愣说，“小孩说什么呢？我们没有偷。”说着给他展示了空空的手。
　　小林知熙才善罢甘休就又观察起两个人，灵动的眼睛在两个人脸上瞟了瞧去，两个人迅速抽开握在一起的手，捂着脸就要跑，但是又怕这个小孩要喊林妈来，小林知熙不认识长大后的自己，但血浓于水的亲妈一眼就能认出。
　　小林知熙的目光停留在许褚良捂着的脸上“你和小良好像啊。”
　　林知熙听到这话，有些懵，居然先认出的是许褚良？
　　小林知熙的手碰上许褚良的手，把他捂在脸上的手拉开，那双眼睛漏了出来。两个人对视的一瞬间，心都慢了一拍。一旁的林知熙心里一颤，拉着许褚良跑进小巷子里……
　　林知熙无法形容刚刚那个感觉，像是触电的神经突然窜起，是心跳加速，那不只是跑步引起的。
　　林知熙看向正在喘气的许褚良，当他去直视那双眼睛却没有那种感觉。在许褚良还惊奇林知熙的举动时，林知熙已经放下了按在许褚良肩膀的手，他疑惑地低着头思考着，没思考几秒钟，他记起了更重要的事，买的面粉还在摊子那。
　　他们赶回去后，林母和小林已经走了。
　　“我还以为你们跑了。”老板娘笑着说，“你们东西还在这。”
　　“没，去尿尿了。”林知熙不害臊地编了个谎话。
　　许褚良不怎么说糙话，他忽略掉，去摊子上找那件“Million Dollar Baby”，怎么翻找也没了。
　　“你两兄弟关系真好，看你们也不是亲兄弟，你有媳妇了吧？咋不让媳妇出来买？”老板娘朝着林知熙说。
　　许褚良则在一旁找其他衣服，那件衣服可能被林母买走了。
　　“有媳妇。”林知熙也没想到，到了这还有人催结婚，他破罐子破摔地编起来，脸上装作倍有面的样子“娶了，大热天太晒了，我心疼她。”
　　许褚良看了他一眼，继续挑；老板娘笑呵呵地嘲讽起来，“哦~，金屋藏娇还是，不给你媳妇买件衣服？”
　　“她穿的都是大几百的，我将就对付就行。”
　　“呦呦呦~真疼媳妇还是怕媳妇，这都6月底了，也不给你买件半袖的。”老板娘语调高高的，脸上挂着八卦的神情，似乎看穿了林知熙拙劣的高谈阔论。
　　许褚良听着林知熙那话，心里不由得低落起来，到了这里林哥还想着娶媳妇……“不买了。”许褚良放下手里的衣服、端起盆直接离开了这里。
　　“哎！抽什么风？”林知熙也来不及管老板娘，更像是解脱似的朝着许褚良走的方向追上去，许褚良的身影在人群中迅速移动着，林知熙焦急地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把攀上许褚良的肩膀，还是倔强地说“许褚良，你干嘛？好不容易讲的价，刚刚不是挑的很高兴吗？”
　　两个人汗珠滚落，太阳直晃晃地照着林知熙的脸，他的眼睛里闪烁着金曜石般的光芒。
　　许褚良难为情地背过脸去说“等我们回去再说结婚的事吧。”他说完后才感觉自己真的好矫情，凡是和林知熙有关的事情，总让他不像自己。
　　“我也没想说，那个老板娘起的头，非拉着我唠。”林知熙无奈地说，他接过盆里的面粉，目光一撇他看着许褚良的眼睛愣了愣，刚刚那股感觉又涌了上来，他的脸变得通红，不知是晒得还是爽的，“好。”
　　…………
　　太阳挂在西半边天，炽热烤人。两个人抱着东西回到了火车，洗了个澡就穿上了刚刚买的衣服，两个人穿着简单的老头衫，擦洗着车玻璃上的污泥，“累了就歇会。”
　　“我不累。”许褚良倒掉污水，又接了一盆干净的水，搓洗掉抹布的污，又干起活。
　　林知熙叹了口气，不知道许褚良在计较什么，他机械着擦拭着玻璃，心里却心旷神怡起来，那个感觉，真让人上头。他在洗澡的时候就又想着，挠痒痒似的，那种感觉变得很淡，像是水波纹一圈一圈地在身上扩散……不止痒。
　　大概地收拾完后，太阳浅浅停在树梢上，差不多是5点的样子。他们到小溪边坐着，怀念起了小时候。
　　突然一捧水朝着许褚良泼上去，浇湿了他的背心，湿答答地粘在皮肤上，透出了身上的肌肉线条，许褚良也顺势大手捞起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溪水，快速地朝着林知熙泼水。
　　林知熙的头发湿答答地落水珠，他一把把头发撩起，露出额头，就要反击，阳光在他的身后躲藏着，给他的后背蒙上了金色的光辉。
　　许褚良笑着，似乎找到了最简单的快乐，阳光穿过被抛起来的水珠，在空中金光闪闪，如此耀眼的美丽。他看着林知熙大笑的模样心里突然涌起“幸福”这个词，突然他的脚底一滑跌落到小溪里。
　　金色的水珠一瞬间全部落下来，像是破碎的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