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回到了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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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一点点推进，几乎到了要离开的时候，那是是12月。
林知熙给他偶尔发信息，他也偶尔回复着。但今天却意外地给他发了很多，一直要求吃饭见面。许褚良心里一紧，林知熙是想要和他吃最后一顿道别餐吗？
他回复道，“今天九点以后有时间。”
晚上九点他按时到达林知熙家门口，开门的是黄雨晨。她欢欢喜喜地让许褚良进门，和林知熙配合默契地把菜端出来。
“我来吧。”许褚良心里酸酸的，他接过盛有菜的盘子，黄雨晨笑笑，她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个男人忙活着。
许褚良静静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两个人，一和林知熙对视上他就低头夹菜，默默吃着大师级别厨师做的饭菜，却如同嚼蜡。
“我去拿饮料。”林知熙离开座位，朝着厨房走去，突然灯灭了，整个客厅陷入一片黑暗，林知熙端着蛋糕出来，大灯附近的小灯打开了，一切温馨的让人模糊。
“小良，生日快乐。”
那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巧克力蛋糕，大大的一个。许褚良看向林知熙，明晃晃地看着。
“许个愿望吧，小良同学。”黄雨晨唱着生日歌，她是一名幼儿园老师，对这样的事轻车熟路。
许褚良没有想到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没有想到林知熙之所以今天如此强势地要求他必须有空是为了给他过生日。他想起了小时候，小小的蛋糕花篮，买上两个 ，回家的路上一口一口地吃，很快就吃完了，是林哥给他买的，这次也是。他闭上眼，眼前红色的烛光晃来晃去，他许下愿望，一个不可能会发生的愿望、一个畸形的幻想。
我们现在都很幸福，对吧，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许褚良感觉到泪腺又有了活动的迹象，他强忍着泪水缓缓睁开眼、拿起蛋糕刀却抖得切不好，突然火热的手心紧紧贴着他薄薄的手背，他感受到手指的发力，蛋糕就被一份为二，巧克力夹心流动着从切面流到蛋糕托上，在黄色的灯光下，像是岩浆似的。
“你怎么不多吃一点？”
“我已经不太喜欢吃糖了。”
“那多吃点菜。”黄雨晨笑嘻嘻给他夹菜，林知熙很平常地夹起土豆丝放到黄雨晨碗里。黄雨晨没看见，许褚良看见了。
“林知熙你能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好啊，去哪？”
晚上几乎没有风，他们走在冻的发硬的泥土上，月亮缓缓从秃头的树枝丫显出全身，是月圆十四。
儿时的小溪早已干涸，连河床都不见了踪影——被填了起来。
他们站在铁轨一旁，望向已经那个山洞。许褚良心里升起一股恐惧，如噩梦般的画面直冲眼前，再血淋淋的消失，如同飞散的萤火虫。他怔了怔，缓缓开口，口中呼出的热气瞬间变成白气“哥，你还记得这里发生的事吗？”
林知熙提着脚边的石头 ，“记得啊，我们经常在这里玩。你怎么想来这里了？”
许褚良一看他就是忘了他们的专属秘密，心里苦涩不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如此执意于那个虚假的幻想，他背过身去，走在铁轨上，铁轨上滑滑的，更本保持不了平衡，何况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少年了。许褚良坐在铁轨上，失声痛哭，心想“好压抑，为什么就要如此执着……”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了起来，是火车的汽笛。黑暗的铁轨被照亮，沉静许久的山谷振动起来，飞鸟乌压压地朝着月亮飞出来，不，那不是鸟，是蝙蝠。林知熙吓傻了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许褚良起身一把抱住林知熙，紧紧抱着他的身体，面距仅仅几分毫，“你记起来了吗？”耳边传来许褚良的询问，林知熙愣住了，火车灯打在他的眼睛上，他的瞳孔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快速逼近的火车，下意识要跑却被许褚良一把推倒在铺满碎石的道床上，许褚良的嘴唇瞬间附在他的嘴唇上，冰冰凉凉，身上人的眼泪落下滴在他的眼皮上，湿润润的……他的头被许褚良的手护着，林知熙想到的第一件事却是许褚良的手背肯定磕破了。
火车“咔哒咔哒”的在头顶通过，耳边轰隆隆的声音几乎要被震聋。等火车完全通过，林知熙一把推开身上的人，恍惚地睁开眼，天亮的晃眼，他坐起身，观察着周围，一片绿意盎然，小溪潺潺地流水，干净地可以看到河底的沙石，树枝已经抽出了嫩叶，月亮也变成了太阳，远远地挂在天边，鸟儿的叫声点缀似的响了几声。
许褚良这时也清醒了，他摸了摸发痛的耳朵，看着眼前的景象不可置信地摸着干燥而温热的地面一切似乎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两个人似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安静地观察着熟悉又陌生的附近。那辆火车缓缓开入山洞停住，巨大的气鸣声在山洞里回声震荡。
两个人相顾无言，转头看向那条曾经的小溪，小时候觉得自己宽的跨不过去，现在在眼里只是手掌宽的大小……
“许褚良，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现在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你亲我怎么回事！？”林知熙嫌恶地抹去嘴唇刚刚冰凉湿润的触感，“你还真是那个？”林知熙想起了前12年他在许褚良家看到的那一幕，简直终身难忘。
“意外。”许褚良简简单单两个字盖了过去，刚刚黑暗的场景似乎只是一个幻觉，但那时他克制不住的想要在死之前圆了他一直的想法，现在回想起那一刻才明白自己的内心是一直渴望着林知熙的，“至于现在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许褚良朝着山洞走去，越走越快，直到跑了起来，林知熙嫌弃的表情一遍遍在脑海里重演，当年那句雨夜里的“我不会乱说。”也被想起来一次次重复。
“你特么跑什么！”林知熙不明所以地跟着跑了起来。
许褚良看着面前高大的火车，旧旧的、车厢的铁皮已经落漆，生锈的很严重。他看向隧道四周是废弃多年的模样，林知熙追了上来，小时候不敢去的山洞现在就在眼前，他走进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是你忘了什么了。”
“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我们小时候来这里玩，我脚被卡住，然后火车就开过来的事…现在说这也没用。”许褚良摸着隧道的墙壁，确实不是施工时候的样子，“我们可能回到施工之前了。”
林知熙嫌热地脱下身上的羽绒服，“什么鬼？你的意思是穿越了？还有这破铜烂铁是个什么鬼，自己就开动了？”他踹了一脚车轮，浮在上面的红色铁锈瞬间化成粉末，他把衣服丢给许褚良，爬上火车梯子大力扳动把手，却怎么使劲都开不了，他索性踹了一脚，整个车厢发出巨大轰隆声，门被踹开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红棕色粉末，刚刚要进去就被许褚良制止。
“里面可能不安全。”许褚良在下面抱着两人的衣服说，“你还是先出来吧。”
林知熙心想也对，先不要随便进去了，他跳下车厢问,“你带手机了吗？我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没，在车上。”许褚良也意识到，他们从山洞出来，朝着停车的地方前进，到了地方却是什么也没有，连车胎压过的痕迹都没有。
“真的穿越了？可真稀奇。”林知熙心里有一点慌，但还是故作轻松地摸着头说。
“可能，要不我们去村子里面看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房子还在那可能就是真的了。”许褚良思考着说道。
“行，也没别的办法了。”两个人走在乡间小路上，似乎现在是播种的时候，他们看到许多在田里劳动的老人家在慢悠悠锄地。田间的小路坑坑洼洼，路边的田里散发着牛粪的气味，高大稀疏的树沿着路一直延伸向村口。
看到窸窸窣窣在田地的人，许褚良就断定这里肯定是以前，至少是5年前。他们沿着熟悉的路线路过学校，大红色的字明晃晃地挂在校门口，一旁还是以前旧旧的手动大铁门。学校里传出朗朗读书声，回荡在春天的校园，校园中间的红旗还是如小时候那般、如浪花一卷一卷、一阵一阵地向南方延展着。
他们悄悄回到家附近，躲在一旁的墙根，观察着小小的院子里，大片的菜圃旁林母正在播种，她哼着曲子浇完水，转头回去做饭。
林知熙看着年轻漂亮的妈妈心里顿时感觉暖暖的，有种冲上去拥抱她的冲动。许褚良按住林知熙蠢蠢欲动的身体，“别，我们这样太突然了，她可能会害怕。”
“我知道。”林知熙说道，许褚良站起来，他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他家时常没人，现在小时候的自己已经去上学，那家里就是空的。许褚良探头探脑地朝里面走去，没有人。他熟练地找到门沿上的钥匙，打开了门。他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那块标着日期时间的表显示现在是前17年前的三月，正是许褚良上五年级的年龄。他凭借着记忆走到书架旁，弯腰拿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随意翻动着，一张贴纸出现在眼前。
“林知熙，你还记得吗？你用它当封口费。”许褚良笑了起来，当年的记忆如春潮般涌起，如余波似的影响着17年后的他们。
林知熙大大的手掌捧起那张贴纸，他似乎也陷入回忆，“你的腿好了吗？”
“没好，磕太多次了没好完全，还有些黑色的印记。”许褚良说道，他放下书，坐在书桌上，那个椅子都对他来说变小了，原来宽宽的，可以塞下两人，现在只能坐下他一个。他摸到一个刻在桌子上印记“早”，他嘴角轻轻提起，是效仿鲁迅先生刻下的。
“我看看？”林知熙突发奇想想要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回到了当年的模样。许褚良慢慢把裤脚朝上捋，露出那块皮肤，膝盖上有一块泛开的浅黑色，林知熙揭开贴纸的背面，贴在那块黑色上，掩盖住沉淀已久的色素。
一只皮卡丘挥着手蹦跳着向他们招手，黑印就被黄亮亮的皮卡丘遮住了。许褚良心疼地拿起贴纸的背纸，“用了就没了。”
“没事。反正是给你的。”
“不是给我的，是给小时候的我。”
“那不一样吗？”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许褚良不开口了，他按了按皮卡丘，小心翼翼地把裤腿放下来。
林知熙看到许褚良手背上磕出来的红色擦伤和或大或小不规则的血窟窿，他紧张的拿起许褚良的手，“我又害你受伤了。家里有没有碘酒？”
“有吧。”许褚良走到客厅拉开抽屉，里面堆着各种各样的日常药用品。林知熙细细的给许褚良手背的伤沾上碘酒，一切似乎回到了那个放学后的下午。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回到了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