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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梦境与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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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细想清楚,“咔哒”一声卫生间门开了,唐迟顶着一块蓝色毛巾走出来,湿漉漉的水汽衬得他眼睛愈发黑亮,他一身宽松简单的短袖运动裤,冷淡扫许慕言一眼后坐书桌前擦头发。
许慕言站在原地,人摇摇欲坠快要裂开了。
千头万绪,最后汇聚成一个想法:他还不如记个夜不归宿的过回家呢!
站的时间太久,唐迟放下擦头发的毛巾,看着许慕言说出两人见面一来第一句话:“你还要在那里站多久?”
许慕言如同被解除定身咒一样晃晃身体,他沉默着后退一步,走出宿舍,顺手带上门。
楼下314,冲完澡的陆奇惬意地盘腿坐电竞椅上准备见缝插针开一把,一打开手机就看见许慕言的信息。
“你现在在宿舍吗,我能不能过去坐坐?”
陆奇心底咯噔一下,飞速打字:“当然可以,随时欢迎啊。”
他坐在电竞椅上捉耳挠腮,最后自认拐弯抹角地关心许慕言:“哈哈,见过新舍友了是不是,他人怎么样?”
许慕言没回,过了一会儿后,门外响起敲门声,陆奇火速去开门,热情地迎一脸心事重重的许慕言进门。
他又是咯噔一下,感觉问题蛮严重的,问他:“出什么事了?”
许慕言勉强道:“没事。”
他就是有一些别扭的情绪需要消化。
陆奇将沙发上的脏衣服随便一收请许慕言坐下,又从小冰箱取今晚刚买的两罐可乐,分许慕言一罐。
晚自习那场维护正义的架陆奇没赶上,听那些男生添油加醋地说当时激烈场面他是又亢奋又冲动,心痒难耐,碰巧看见许慕言不是很高兴,那点想打架的想法又冒出来。
他杀气腾腾地询问许慕言:“到底怎么了,你宿舍那傻逼给你气受了,要不要我叫几个兄弟上前给你撑腰?”
许慕言捏着可乐,本来还在想事情,听了陆奇的话后微微无语,说:“不至于。”
陆奇只当他兄弟性格隐忍想息事宁人,自顾自地脑补,最后气愤起身:“怎么不至于,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我一定要上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给吓许慕言一跳,他连忙将人拉回来,说:“你冷静,别捣乱。”
关于唐迟为什么会突然住校,其实不难猜测,位高权重的父亲二话不说认回一个私生子,还要求两人好好相处培养感情,唐迟定然是忍不可忍才搬出来眼不见心为静的。
他估计现在心情也非常不好,自己要是没拦住陆奇给他再添堵,那自己成什么人了。
“我一点事都没有,”许慕言艰难撒谎,“新室友人很好的,一点不难相处。”
“真的?”
许慕言用力点头。
陆奇:“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
他最后取出手机,微笑:“手感火热,想找你……打局游戏。”
陆奇眼睛“蹭——”一下亮起来。
一局游戏二十分钟,许慕言拿个辅助在陆奇后头混,只负责在打架时丢丢技能,再就是在陆奇问他“我刚刚操作帅不帅”时夸他帅炸了。
游戏快结束卫生间门打开,陆奇室友靸着拖鞋走出来,嘴里抱怨:“沐浴露又没了,明明上学期我记着还有大半瓶呢。”
许慕言认出人是他们班杨锐,同时杨锐看见他也是一惊,问:“我眼花了不是,言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慕言还没说话,陆奇抢答说:“你言哥这学期住校。”
“哦,这样啊,”杨锐又顺口问,“怎么突然想住校了?”
许慕言不知如何回答,好在杨锐也不是真要知道答案,他在凑近看清陆奇手机上的MVP结算界面后立刻伸胳膊锁喉。
“背着我偷偷上分是不是,无法原谅,除非带我一个!”
许慕言趁机收起手机向陆奇提出告辞:“你们玩吧,我先回去了。”
陆奇还在试图挣脱杨锐,抽空招呼许慕言:“哦,那可乐你拿走吧,记得和新室友好好相处。”
关于最后一点,许慕言只能心里说尽量。
自从得知唐翎身世后,他对唐迟其实没有那么厌恶了,但依旧不知道怎么面对唐迟,而且他有种直觉,他今天遇到的怪事,和唐迟脱不了关系。
再次打开宿舍门,唐迟正插着耳机坐姿板正在书桌前用平板上网课,侧脸看起来冷酷犀利。
他尽可能动作自然地在书桌前放下书包和钥匙,又去衣柜取了衣服去洗澡。
卫生间收拾的很干净,但残留的水汽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许慕言另一个人的存在,他崩溃地发现自己的确受不了和另一个人如此近距离相处,尤其当这人是唐迟的时候。
那感觉就是煎熬,如同被放在火上烤,坐立难安。
冲完澡出来,许慕言发现唐迟已经不在书桌前了,上铺扶梯旁边有一双黑色拖鞋,床帘拉的严严实实令许慕言窥探不到里头半点情况。
这令许慕言多少放松了些,但行动间总是小心翼翼轻手轻脚,感觉最后躺在床铺上时整个人都送一口气,为度过这乱七八糟的一天而庆幸。
他以为突然换个环境要睡着会很困难,没想到是很快沉入梦乡,还做了一个真实又古怪的梦。
梦里他按照手机备忘录里的备注一件件收拾整理开学需要的东西,突然接到唐迟电话,带着沉重的心情被司机送去学校,又在停车坪遇见唐迟……
这都是他白天经历过的事,如今他又以第三视角重新回看一遍,一直到杨治远突然闯进班里,他“看见”自己心情不悦地取出手机给老何打电话。
这一次没有神秘力量的干扰,他顺利又迅速地联系上老何说明情况,老何很快带着保安赶到,将杨治远带走。
许慕言毫发无损地返回自己座位,听见另一边吵吵闹闹,偶尔有人骂几句杨治远神经病。
晚上回到宿舍,他看见唐迟后又经历一遍尴尬和不自在,不过这一会他争气地挺住了,没有落荒而逃。
两人默契地保持沉默,一直到宿舍断电,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他走进教室门看见唐迟正在给教室里的同学派送二十块钱一个的毛绒玩偶,他办事一向漂亮,这些玩偶做礼物是为了表达对昨晚打架被波及到的无辜同学们的歉意。
同时他也认真表示有贵重物品损失的可以告诉他,他可以如数赔偿。
大家都不差钱,但很喜欢这些毛绒绒的玩偶,即使不在赔偿名单里的同学厚着脸皮去要,唐迟也会给一个。
许慕言就看见陆奇厚着脸皮讨了个熊猫玩偶,他同桌刘勇毅吐槽他一个大男人要这个干什么,陆奇洋洋得意说可以给他正在军训的妹妹做关怀礼物。
唐迟做的不止于此,他另外邀请那些参与打架的男生一起去吃自助烧烤,他做东。
许慕言自然不在邀请之列,只远远看他们吵闹地拥簇着唐迟,纷纷拜倒在唐迟的糖衣炮弹之下。
突然楼外传来刺耳的哨声,然后是学生们整齐划一、震耳欲聋的:“一!二!三!四!!!”
很吵,陆奇痛苦地捂住脑袋说:“高一军训开始了。”
高一新生们活力满满,声音洪亮,一二三四喊的豪气干云,感觉整栋楼都随着他们声带震动。
许慕言缩一下脑袋,发现那声音更清晰了。
他紧紧皱眉,半睁开眼,发现自己不在教室,而是在宿舍床上,楼下军训教官接二连三地吹哨子,喊什么“一班集合”“三班集合”之类的话。
他困倦地打个哈欠,抽出枕头下的手机看一眼,时间尚早,他静静整理涣散思路,忽然发现左眼有点不能睁开,貌似肿了。
难道昨晚打架留下的伤口?
可他记得没伤到眼睛啊……
许慕言困惑抬手,手指摸上伤口,有点烫,还有点……痒?
他起身下床,顶着一头乱翘短发去卫生间,开门时迎面撞上已经收拾完毕准备离开的唐迟。
对方一身短袖长裤,营海高中的校徽别在胸口,气质清爽挺拔,反观许慕言,不修边幅懒散颓败。
完完全全被比下去了,虽然唐迟没说话,但许慕言精准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暗光,直觉自己被嘲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
等唐迟离开,许慕言头扭向卫生间的镜子时,他明白为什么好笑了。
他左半张脸从额头到眼皮全部肿起,将左眼挤的只剩一条缝,右脸颊来另有三个并列的蚊子包……
许慕言浑身僵硬。
“你要不也买个床帐,学校的蚊子歹毒的很……”
听人劝,吃饱饭。
许慕言怀着某种沉痛的心情走进教室,抬眼就看见令他恍惚的一幕。
和梦中一模一样,唐迟正在给被昨天打架波及到桌椅的同学们发玩偶道歉,身边亦步亦趋跟着祝今。
恍惚过后,许慕言突然生出后怕。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定在原地,一直到听见身后闻莺半死不活地说:“让让,别杵门口挡路。”
许慕言让开身位,闻莺表情呆滞地从他身边走过,往前两步后又折返,错愕地打量他,问:“同学你不是我们家言哥吧,我们家言哥比你帅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