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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韬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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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秋回过神看去，是更加成熟的杨关野。
还好，杨关野回来了。
别秋接过蜂蜜水，喝的漫不经心。
杨关野在他的旁边站着，看他喝完，拿过杯子重新满上，自顾自的喝起来。
水喝一半，突然听到别秋说：“明天一起出去吃饭吧。”
别秋看着他的眼睛：“新雨市这几年来出了很多新菜品，一起尝尝吧。”
“嗯。”
杨关野垂眸，咽下所有的欲言又止。
现在正值炎热气候，就算前几天刚下过雨，夜晚也是湿热的。
别秋在床上翻来覆去，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睡意。
打开灯，起身走到书桌前，翻开本子，开始写日记。
没过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别秋眼睛亮了亮，合上本子，蹭的起身过去开门。
走到门口故意等敲门声多敲几下才打开。
虽然整个过程下来时间也很短暂。
打开门，不出意外的看到杨关野站在门口。
别秋稍微侧身，问 ：“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嗯，睡不着。”
“你呢，是被我吵醒的吗？”
杨关野站在原地不动，右手小幅度微微晃动。
“本来就没睡下，不算被吵醒。”
别秋皱了下眉，看着没理解到他意思还规规矩矩杵在原地不动的杨关野：“进来聊吧。”
杨关野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垂眸道：“不了，不能打扰你休息。”
“我就是过来问一下有没有安眠药之类的。”
别秋手上动作猛的凝固住，瘫张脸说：“家里没有。”
杨关野点头。
别秋伸手揉脸，无奈道：“任何药都要少吃，伤身体，家里不会备这种的。”
杨关野还是跟个木头似的站着。
别秋服了。
主动拉过杨关野的手，将人拽进卧室。
“刚好我也睡不着，可以一块聊聊天啥的。到时候困了，自然就睡了。”
杨关野表示赞同，顺着别秋的力道坐上床。
别秋爬上床后，掀开被子的一角，示意他睡进来别傻坐着。
闲来无事，别秋想了想，拿起床头柜上的平板：“不是好奇我的工作室吗？先给你看看图片，明天再到现场看看。”
杨关野没意见，往别秋身边再靠了靠。
“工作室也是自己设计的吗？”杨关野看着图片问。
图片上风格明显，跟别秋以前的卧室风格相像。
别秋想了想，说：“不全是吧，装饰布局是我弄的。当时我的精力有限，时间也有限，全部一个人搞定的话不太现实。”
听着别秋的解说，又看了会儿图片，杨关野问：“还是这么喜欢设计啊，别秋。”
“那想过一直做设计吗？”
别秋听后笑着回道：“想过啊，但是想过不止是一直干设计。”
“我喜欢设计，是因为能创造，把想象变成现实。”
“一直到现在，我也还是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就像对于常规来讲，那是变量，会很有意思的。”
杨关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噙着笑专注看着别秋：“嗯。那按照你的规划，过不了多久大概就能成为现实。”
别秋挑眉：“那当然，总不能就我还留在原地吧。”
杨关野不置可否，只是问他：“那你这些年有去过什么地方玩吗？”
“有，偶尔吧。不过那些地方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别秋笑容变得浅淡。
杨关野疑惑：“不一样?”
别秋握着触屏笔的手停下，微微皱着眉头，开始来回滑动相邻两张图片：“嗯，不一样。可能是景色跟现实有点差距吧？反正算不上喜欢。”
杨关野想了想：“……现在造假的确实多。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比较有意思，有机会就一起去吧。”
别秋手彻底不动了。
转头看向杨关野奇道：“好哇。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啊，杨关野?”
杨关野回忆着：“大概是日出日落都能在公路上看到。”
“那是一个宽阔得可以看见地平线的地方。鲜花美酒不断，各种节日颇多，很有自己的特色。”
“那里的人也不错，特别热情淳朴……是一个很好的地方，适合旅游。”
别秋就这样听杨关野讲关于那个他不知名字的地方，在脑海里想象。
他笃定着，那一定是个足以让人向往且难忘的好地方。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别秋现在难得听到杨关野讲这么一大段话，挺高兴的。
这一晚就像别秋说的那样。
聊着聊着，也就同眠了。
窗外晚风温柔，可惜星星不出头。
————
杨关野给别秋描述的地方在空山市。
那是杨关野与别秋分开后停留最久的地方。
空山市里有个地方名叫韬山，是杨关野有空最常去的地方，也是他最想带别秋去的地方。
韬山有什么呢?
杨关野初来乍到，只觉得这个地方开阔至极，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地平线。
他向着天空发呆。
有位本地人看他久站不动，热情上前：“你好呀这位朋友，是没有想去的地方吗？”
杨关野头一次呆愣愣的这样看着陌生人。半晌回神，点头。
本地人洋溢着灿烂笑容：“先生是心情不好吗？推荐去山顶上看看，在那里散心最合适不过了。”
那座山就叫韬山。
这里的人住在韬山附近，也便以韬山为名称呼自己的故土。
杨关野回以一个真诚浅淡的微笑。
听了本地人的建议，他真的来到了山顶。
在落日之前。
他最先是发呆，也仅仅只是发呆。
后来落日余晖，便也觉得天地辽阔，大自然鬼斧神工，人力所不能及。
他就那么看着，看着火红的橙黄一点点暗淡。
他也就那么看着，看着月亮洒落余晖，看着无数星星璀璨，看着房屋灯火阑珊。
他也仅仅那么看着，看着初生的日光再度普照大地。
直到身边几个穿制服的人过来叫他。
告知时间到了。
他才结束这样漫长的独属于自己的思想旅行。
这次过后，凡是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便经常来到这里。
第二次来到韬山，他就发现一道叫空晚鸡的菜，很好吃。
这道菜是杨关野在过去经验里总结出做得最好吃的一类鸡。
杨关野有这样的习惯，每到一个地方，会尝尝当地鸡类味道如何，好吃便记下。
后来，大抵是杨关野终于有较长时间呆在同一个地方的缘故，他特意找了当地有名的厨师，学了空晚鸡这道菜。
要学好这道菜也不容易，但杨关野格外执拗认真。
很意外，在此期间杨关野凑巧遇上了只属于这里的节日。
原以为是自己运气不错，直到后来彻底离开才发现，本是这里的节日格外多。
韬山的人们是唯物主义者，某方面却极度唯心。
一句话概括就是：管他牛鬼蛇神，只要他们认可，只要真的实用。
他们什么都不信，却也什么都信。
因此，他们于世独立，不为外界扰。
也因此，杨关野能来到这里。
杨关野在那天撞上韬山人民挂灯笼，挂彩旗，街道喜气洋洋。
那天人流量也额外多，街上都是人。
宽广的路面没有车，人挤人。等到午后三四点，大家才陆陆续续的去往同一个地方。
杨关野不需要怎么打听，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身边许多走过的人都在谈论同一件事。
他们说，今年寺庙开了，比往年早些，我早早就翻过黄历了，可真是个黄道吉日。
他们说，必须得，态度还是要摆好的。
他们说，上次求的愿终是实现了，今儿便怠慢不得，还愿去了。
他们说，年年都求一个愿，有个寄托，自个儿心安罢了。
他们说，寺庙开了就是好啊，可以去吃点新鲜。
杨关野听后只觉得恍然。
寺庙开了，是韬山人们的大喜日子。
寺庙不限年龄性别地域，只要是个人，就都能去上玩一玩，图一乐哼。
来都来了，杨关野自是要去体验一番的。
即便现下想走，周围人数众多，也难以逆流。
他来到寺庙，找到人略稀少处席地而坐，背靠大树，估摸着这树有个几千年的历史。
这边有三三两两一起坐的，也有不少单坐着，姿态也是千奇百怪。寺庙里声音嘈杂，随他认识不认识都可随意搭话。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
杨关野放松姿态，安静的听着。大多都是生活琐事，也有些逸闻趣事和民间八卦。
听到这寺庙很灵，还愿人也颇多。他仔细想想，起身进去排队了。
排队领香，去专门供火的地方烧一烧，等香起火便吹灭，香烟环绕糊眼。
他学着周围的人们就近拜了拜，即使前方无物，依旧虔诚的祈祷。
我是杨关野。
我此生已足够幸运，在年少时便遇见了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他叫别秋。
我们是彼此心知肚明的年少恋人。
不过现在我们分开了，我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到他在的地方。
或许很长，长到永不能踏足。
或许很短，短不过几年光阴。
不求我能早日回去，但求他万事顺遂，快快乐乐，平平安安，所愿皆所得。
风铃动，鸟雀鸣。
杨关野睁眼上香，认认真真。
韬山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地方，杨关野再次确定。
上完香后，杨关野本是想坐回原处，结果一看那里人也多了起来，原来的位置早就被几个大爷占了。他放弃这个想法，随便逛逛。
穿过儿童嬉戏的地方，看到美食点心饮料在跟前，他走近拿起一块，还未入口，同食人上来搭话：“巧啊，你也馋了吧。这里的菜不愧是请了最好的厨子，太香了吧。”
“嗯，看着是挺不错的。”杨关野客气的说。
“可不，我年年来，就好这一口呢。”
“你是第一次来吧，小兄弟？第一次的话可得好好尝尝了。咱们韬山最好的可都摆这儿了。”
同食人挤眉弄眼道，“这儿可以带走的。不过没人仅限一小份，多了没有，还是在里面吃划算。”
杨关野乐了，这真是个神奇的寺庙。
这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神奇的韬山。
该带他来看看的，他会喜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