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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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是火锅底料的颜色，三月里能看到这么漂亮且馋人的天空真是稀奇，连晚风都带着沁人心脾的草木香。
贾双玉跟意礼在校门口分别了，贾双玉说他要去吃烧烤了，还问意礼要不要一起来，不把大强吃破产不行。
意礼拒绝，他还要回家看妹妹呢……
大强骑着他的小电驴来接贾双玉去吃烧烤了，看着意礼啥也没有，还好心地问问意礼怎么回家。
意礼说他打车。
两个人点点头，贾双玉知道这小子绝对是有了压岁钱就开始骚包了，上学期都得走两步去前面找共享单车。
其实也不远，打车十来块钱就可以到，不像贾双玉跟大强，他家就在学校对面的小区。
等车来到，他坐上舒服的椅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他爸爸说了今天晚上要吃什么，让他快回家，电话里还能清晰的传来意平安甜甜地叫哥哥的声音。
“平安，小弟弟睡觉了吗？”
“难难没睡呢，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糖呗？”
“平安，不许吃糖。”爸爸在一旁微笑警告的声音悠悠传进了话筒，意平安心有不甘的撒娇。
哎呀，被听到了——“没关系，哥哥给你买。”意礼在电话里小声地说。
“最爱你喽哥哥^▽^！”
日落西山，月亮显出。
天的颜色变成深湖，风也像要溺死人的湖水一样包裹着方觉夏。
他在完成值日后，一直在学校门口的路灯下等着他妈妈。
他等啊等，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在想啊，要怎么告诉妈妈今天的事，要不要告诉妈妈呢，其实不是很想上学了，但是妈妈到现在还没来，妈妈一定在忙别的事情吧。回家先写作业，然后去洗澡。要不要告诉妈妈呢。他想买一个MP3，能听歌的那种，在学校消遣一下，但是妈妈应该不会同意……
好像还没和今天帮他出头的人说谢谢，可那几个人长啥样他都忘了……
他蹲在地上抱着自己依旧觉得冷。
一个电车刹车声，随着就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的嘴巴被红色围巾捂着，说话声音不是很清楚，她对着方觉夏说：“儿子，快走。”
地上的少年没什么反应，她疑惑的又叫了几声。
“你又耍什么脾气？再不起来我就走了。”
方觉夏睡着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睡得那么沉，他觉得脑袋比他还困他就想着想着闭眼了。
他抬起埋在臂膀里的脸，很红很红。
“妈，你来了啊。”
他的嗓音夹杂着沉沉的困意。
白色路灯代替月光照亮他的脸，显得像一块浮丹白玉。
“哎呀，儿子，你这是发烧了？”方玉禾立马脱了一只手套，摸了摸儿子的额头。
真烫，这得赶紧去卫生室。
“来来来，上车上车，回家打针去。”
方觉夏人这么大了但还是很怕打针，不知道为什么。
“妈，不能吃药吗。”
“吃药好得太慢了，你明天不上学了？”
“噢。”
方玉禾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方觉夏坐在车后面趴在她背上，那么庆幸发烧了可以不去听她说那么多。
“你外套呢？”
方觉夏的外套今天被那三个人用烟把烫出来一个窟窿他都忘了。
“在桌洞里，忘拿了。”
“这你都能忘，不烧你烧谁？”她的语气里比心疼更多的是责怪。
“嗯嗯，快别说了，我头疼。”
听着儿子不舒坦，方玉禾不情愿闭了嘴。
到了他们家的小区，那一看就是一个很老的小区了，跟旁边的新洋楼比，不知破败了多少。
这其实是方觉夏外公外婆的家，小区的年纪确实很大，不过附近商业街也挺多，小区门口就有两家卫生室。
方觉夏乖巧的躺在卫生室的白色小床上，迷迷糊糊的睁眼又闭眼，作业没写完心里实在是不安。
输完一瓶液他忍不住起床上了个厕所，回来就看见他妈妈带着饭来看他了。
“过来吃饭吧，你姥姥给你煮的馄饨。”
方玉禾现在看着儿子只有愧疚。
方觉夏坐在床边，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吃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眼表，已经十点半了，打完都凌晨那点了，作业也没写。
“妈，你等会帮我把我的小桌子拿来行吧？”他低头快速吃着馄饨。
“行。”
方玉禾就坐在床边，怀着愧疚静静看着她的乖儿子，心里感慨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这么多年亏欠儿子的好像越来越多了。
方觉夏的眉眼是越看越像他爸爸。看着看着，心上涌起一阵思念……
方玉禾伸手顺了顺儿子头顶的毛。
“好吃吗？”
她儿子当然会说好吃。
“你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方觉夏没想到自己会被不经意的一句话惹得鼻子发酸，他右手举起碗喝了一大口鲜汤，又递还给他妈妈。
“妈，我很认真地学习了。我吃完了，你快去帮我拿小桌子去吧。”方觉夏一直没敢看他妈妈，递完碗就一手扯过床头的书包，翻出作业，再翻找纸巾擦嘴。
“好，打完针就回家吧，钥匙给你留着。”
方玉禾一走，方觉夏立马擦掉委屈。
看着他妈妈□□劳刻出的痕迹，他还是选择不说为好。
药水在滴管里一滴一滴的滴，它们全部流进方觉夏的身体里。滴滴嗒嗒的药水，勾起了以前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他又想了个问题，一直反复缠绕让他窒息的问题——为什么要活着。
作业写完，药水却还在滴嗒滴。
他又闭着眼睛，想起来今天的一个人——高一十一班的……礼轻情意重。
第二天早上，对于别人来说，大部分人觉得今天没什么不一样的，但对于学生来说，今天才是开学的第二天。
住校生们在寝室楼里一窝蜂的争抢热水，乱如一群热锅上的蚂蚁。
就比如，吴青青五点五十九绝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只能用三分钟叠好被子，再花三分钟跑五百米回教室早读。
绝望的住宿生。
方觉夏的家因为离学校有点远，十多分钟的骑程。他得五点起床，三十的时候出发，因为六点十分就要查迟到。
在饭桌上，他静静吃着烙饼配榨菜，喝的是白米粥。
方玉禾今天的话格外的少，只给他五十去买药。
“给你，今天去医务室在拿点药吃。我以为家里还有药呢……看来是那天荷宝感冒吃完了。”
“嗯。”
方觉夏把钱揣进兜里，刚起一半身子，他妈妈又叫住他，说：“别忘了多喝热水。给，放学跟同学去吃点好吃的。”
他妈妈又给他塞了一张一百。
“我哪来的朋友可以请？你拿回去吧。”方觉夏伸手把钱递过去。
方玉禾却白他一眼。
“？”
“你别和小硕天天吵架，你俩这一个暑假都没见面吧。”
“噢……”
他该怎么告诉他妈妈，他对李苑硕，李苑硕对他，不一样……
意礼此刻骑着他闪亮的山地自行车大驾光临。
这六点的学校跟鬼片有什么区别？
骑到停车棚那里，他看见一个人跟他居然同时停的车子。
他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原来是他今天来得早了，还有七分钟。
教学楼里全是压抑的早读声音，意礼觉得这群学生读文章就跟念咒似的，可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子路曾西冉有公西华侍坐……先帝创业未半儿先到崩殂……ABCDEFG……12345678910……”
“？”吴青青很是疑惑的回头看了看是哪个大傻叉搁这乱读的。
“小燕子——穿花衣——”意礼在那儿闭着眼睛瞎背。
贾双玉早睡成二师兄了。
此时吴青青很是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多学点化学物理，考好点就不来这个班了。
七点十分一到，学生们都立马冲下去打饭了。
就只有半小时的时间，走读生大部分选择睡觉，一部分住校生选择去掉早饭时间补补觉，还有让人帮忙带饭的。
高一四班。
方觉夏等到铃一响就要起身去还医务室的钱，李苑硕那混小子过来就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刚站起来这副病弱的身子，又被摁了回去。
这种明目张胆的霸凌到底有没有人管一管啊。
方觉夏看着他实在犯起点生理不适。
四班的位置都是单人单桌，方觉夏靠墙坐，就这样被他堵在里面了。别人只看一眼就被李苑硕凶了出去。
没人之后，教室彻底安静。
方觉夏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李苑硕居高临下，假惺惺的开口问他：“昨天那三个打你哪了？”
“……”方觉夏明显不是很想理他。
“开口说话啊，哑巴了？”李苑硕不耐烦的踢了踢他的凳子。
“人是你找的，你装……”
李苑硕突然掐着他的脸颊，凑近，说道：“方觉夏，我问你哪里受伤了，不告诉我，我就自己找了。”
“你有必要一直跟个疯子一样缠着我吗？”
这种找人霸凌你还要事后关心你的贱货，怎么就让方觉夏遇到了。
“缠着你？我们不是朋友的吗？不是你之前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的吗？”他的笑里藏刀，字字句句都割在方觉夏的心上。
“……”方觉夏胃里一阵阵不适。“你离我远点。”方觉夏伸出手想推开他。
李苑硕却故意握住他的手，往他手里塞了几张钱。
“医药费。”
“你说我敢要吗？”
李苑硕想把方觉夏流的血和泪变成几张红色的纸。
死死抓着方觉夏想要挣脱的手，让他甩不掉这些钱。
那几张钱在两个人的手里被握的不成样子，很快从新钞变成了破的。
“那你说，我能让你把这钱还我吗？” 他的手紧握着方觉夏的左腕，看到他左手上一个黑色点，他把指甲狠狠扣上去。
“打针了？你身体素质还是很差。”李苑硕手上暗暗使劲儿，嘴里倒是轻快又平和。
“李苑硕……松手。”方觉夏对这刺痛难忍，语气里多了几分哀求。
“知道疼了。”李苑硕撒了爪子。
方觉夏在松开的那一瞬间感觉手在抖。他起身想要出去，实在不想看见这个神经病。
他站起后，看上去还是比李苑硕低半个头。
“让开。”
“去哪？”
“……医务室拿药你也要管？”
“我陪你。”
方觉夏深深叹一口气，“嗯”一声表示无奈的妥协。
“随你，别烦我。”
走在校园的长亭里，望着地砖走路的方觉夏不想回应李苑硕的任何话语。
蓦地，他撞上了什么人才回过了神。
他嗅到了些许薄荷的味道……。
意礼蹙着眉转身，还心想自己怎么这俩天怎么这么倒霉，天天被当成碰碰车。
“对不起啊。”方觉夏发着干涩的声音，他边说边后退两步和无辜的意礼分开过近的距离。
意礼拿着扫把看清了他，忽然把紧巴的脸舒展成了一个温和的笑。
“呦，是你啊！”
“啊？”
方觉夏看着他的眼睛，想起来这是那天翻墙的那个。
“……啊，你是十一班意礼。”方觉夏对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些尴尬。
意礼也不看他了，因为他的视线挪到了旁边那位——脸上明目张胆写着“你谁啊”，眼里透露着“看你M”的李苑硕身上。
这俩人怎么了？
方觉夏不明白哪里来的火药味儿。
他不想多管，毕竟李苑硕在的地方就有他的仇家。
方觉夏轻轻从两人的视线里飘了出去。
李苑硕把眼睛撇回来就跟着方觉夏大步走了。
意礼简直纳闷，这人还能有朋友呢？疯了吧！
小风一吹，树叶又窸窸窣窣掉下几片。
吴青青喊道：“意礼啊，别看了，快扫。”
意礼“噢——”一声应着了，抬眸看见五班陈木兆那小子又来给吴青青送早饭了。
意礼现在很想说一句“班长啊，别看啦，快扫地啊”什么什么的话，que一下他的大班长。
呵呵——小青梅俏竹马。
“慢点吃。”陈木兆拿过扫帚和簸箕，神情自若的帮吴青青扫地。
“陈木兆，阿姨做的包子真好吃，谢谢阿姨！”
吴青青感恩世界有这么善良的好姨姨！
意礼恨死这个惊蛰刮风下雨的天气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