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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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阑都市外环的公路上，九辆婚车形成一个车队平稳有序地开往目的地。
头车是辆加长林肯。
男人一身黑色西服清爽干净，面容英秀隽逸，气质非凡，衬得外套左领处戴着新郎标签的胸花格外明艳，他安静地坐在后座，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坐在副驾的周池第一次做头车的伴郎，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后座，他不自主地回想起学生时代。
那个时候的他们谁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满怀壮志，势要成为优秀的法律人。
可惜世事难料……最后只剩他和谢惊然还有联系。
“要是我们四个都在就好了。”周池恍惚间想起前不久他偶然从大学同学那里听说的一件事，偏头看向后座的男人，“惊然，你知道吗，我听说段嘉则出事了。”
话落，谢惊然才有了点反应，长而卷的眼睫轻轻扇动，视线投向前座的周池。
“他……跳楼死了。”周池说着低下头，抬手掩住了脸。
谢惊然心一动，问了句：“为什么？”
“好像是他父母因为他同性恋的事和他发生了矛盾，被逼的跳楼。”周池不由得感慨，“其实段嘉则人挺好的。”
大一那会儿，他还没从高中升入大学的状态转换过来，在大学里对所有事物好奇又迷茫的时候，段嘉则已经开始同时做好几份兼职，每日早出晚归。当时，段嘉则和谢惊然因为长相优越都被学校的女生自发封为法学院双草，再加上两个人其他方面也十分优秀，是万千少女钦慕的对象，周池天真地认为，段嘉则的生活一定过的充实又滋润。
但事实上，段嘉则从不参加什么社团活动、校园比赛，唯一参加的一个活动还是大二的那次辩论赛，只可惜那次他独战群儒最终惜败。
在这之前，他们宿舍之间还闹了点矛盾，段嘉则也因此搬出了宿舍，在学校外面租了个房子。之后除了在教室和他兼职的地方，很少能在其他地方看到他的身影。再后来，段嘉则因为是同性恋的事被一些人歧视，他的行踪更是无人知晓了。
周池想到这，不禁叹了口气，“他只是喜欢男人而已，为什么大家那么排斥他……”
谢惊然听着，没有说话。
周池忽然意识到今天是谢惊然大喜的日子，不应该说这些，于是连忙转移话题，“今天你结婚，我说这个干什么啊，真是的。话说，惊然，以谢叔叔的地位，你结婚，整个法律界的大半壁江山都来了吧，这阵仗……”
然而，周池话还未说完，他生生地看着所在的这辆车与试图借道超车的来车轰然相撞，随后所有声音都被一道“嘭”的巨大声响吞没——
头痛欲裂的感觉席卷而来，所有感知刹那间分崩离析……
下一秒，谢惊然猛地从床上坐起，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谢惊然下意识摁住额头，等他稍稍缓过来，才开始打量四周。
他在哪里？病房吗？
不对，这不像病房。
书桌……梯子……床……
这时，门口传来熟悉的叫喊声，“谢惊然。”
谢惊然抬眸，循声看去，见周池手里拿着书站在门前望向他，大概是见他有些慢，眉头微微皱起，“走啊，去上课了。”
“周……池？”谢惊然试着出声。
周池看谢惊然表情不对，走进来问：“怎么了，你不舒服？”
谢惊然没回答，反问道：“我现在在哪里？”
周池疑惑地挠了挠头，“宿舍啊。你不会是睡觉睡傻了吧？”
“现在是什么时候？”
“下午一点三十一分。”
疼痛感再次袭来，谢惊然疼的闭上眼睛，对周池说，“你先去上课吧，帮我请个假，我头有点疼……”
“行吧，你实在不舒服记得去校医院。”周池虽然担心他，但法学院的教学楼离宿舍楼有点远，赶过去需要一点时间，就没多做停留。
周池离开以后，谢惊然缓了两个多小时，才渐渐适应下来，并意识到一件事。
他可能，重生了。
谢惊然迫切地下床，坐在书桌前，打开手机，屏幕随后亮起——
201x年9月21日，4:16。
这年，他大二。
他回到了五年前。
而9月21日这个日期，谢惊然清楚地记得，这是他和宋妍兮恋爱纪念日的前一天。
纵观整个时间段，他回到了和宋妍兮在一起的前一天。
宋妍兮，是谢惊然恋爱五年的女友，他重生前的那天，正要去接她，和她完成婚礼。
但其实，谢惊然并不爱宋妍兮。他一直对爱情没有什么感觉，一开始答应宋妍兮也不过是听从父亲安排。他和宋妍兮在一起的五年里，相处很和谐，没有吵过架，没有过负面情绪，他们互相理解、包容，相敬如宾，就像……一滩毫无波澜的死水。
有人羡慕他和宋妍兮的感情，也有人在背后议论。宋妍兮从不介意，甚至会开导谢惊然，让他不要想太多，而他总会笑笑说，不会。
他和她，性格、人生、背景以及家庭都过于相似……他们，都像是活在父母手下的木偶。
这一次，谢惊然恰好重回到他们在一起的前一天，或许……他不该浪费她的青春。
…
时间转眼到了傍晚，宿舍外人声熙囔，橙黄的夕阳将这些学生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谢惊然懒得出门，就点了外卖。
等几个室友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去许久。
最先回来的是周池，他刚送完女朋友回宿舍。
他脱下外套，“惊然，你怎么样？头还疼吗？”
“好多了。”谢惊然说。
“那就好。”周池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陈焱呢？还没回来？”
谢惊然：“没有。”
“那应该是还在陪女朋友。”周池说着突然想到什么，“诶，惊然，我们宿舍四个，就数你和段哥条件最好，陈焱和我都谈对象了，你们什么时候啊？”
谢惊然只回了一句，“顺其自然吧。”
周池手搭在椅背上，朝谢惊然的方向说，“我听说那个校花宋妍兮喜欢你，你不考虑一下？”
“我在考虑。”
考虑明天在她表白前和她谈一谈。
然而，突然一声门响，盖住了谢惊然的声音。
陈焱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我回来了。”
周池忍不住吐槽：“陈焱，你能不能别每次都那么大力地推门？整的好像你每天都在外面谈个恋爱跟受气了一样。”
“习惯了，下次注意。”陈焱回来后就准备去冲澡。
过了一会儿，周池说：“这都几点了，段哥怎么还没回来？快熄灯了吧？”
陈焱洗完澡在阳台洗衣服，听到周池的话，顺口就道，“你这么担心他做什么？谁知道他每天晚上在外面干什么奇怪的事。”
“陈焱你瞎说什么呢，我是寝室长，我肯定要关注每个室友回寝情况啊，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陈焱把擦过头发的毛巾扔在一边，轻嗤了下，“他能出什么事，人在外面玩的花，比在宿舍自在，回来干嘛。”
“你什么意思，陈焱，都是室友同学……”
“好了好了，早点休息吧。”谢惊然适时打断两人对话，“周池，你要是担心段嘉则，你发个消息问问他呢。”
谢惊然都说话了，周池也就作罢，没再说什么。
没多久，宿舍整栋楼都熄了灯。
谢惊然躺在床上冥思，脑海没来由地浮现一个名字。
段嘉则。
谢惊然与段嘉则接触算不上多，大多时候是在宿舍，偶尔会说上几句话，后来他搬离宿舍，就没有了额外的交集。在谢惊然的印象中，段嘉则是个冷淡但努力勤快的人。在与他有接触的少数记忆里，让谢惊然最印象深刻的是一次辩论。那次，没有人想到他会参赛，公布名单后，原本与他一队的人都以不同的理由弃赛，而他并没有放弃，仍然坚持。那场辩论后来之所以能够进行，也正是因为有人想借此发挥，让他难堪。当时，谢惊然就坐在台下。
后来，有一次，他意外撞见段嘉则和一个长发男人在一起。那天段嘉则只冷冷地睨着他，把他当做了歧视他性向的人之一，并试图用眼神吓走他。自那以后，谢惊然和段嘉则在对彼此的印象中，各自加了一个坏的标签。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谢惊然都没有再怎么见过他，只是偶尔能从一些闲人嘴里听到一点有关于他的消息。
谢惊然不一样，和他完全不一样。
二十五年以来，他的生活很平淡，一路清汤寡水，但他的同学、朋友和亲戚会笑着评价他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对他来说，唯一算的上一点波澜的事情，大概只有父母离异吧。
所以，谢惊然有时候会想，如果他像段嘉则那般，人生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
…
夜色渐深，与晨光更替，日出东方。
谢惊然还没那么快回到大学的作息，以至于早八课踩着点走进教室。
早上第一节大家都没什么精神，空位置都在前排，谢惊然挑了个最好的听课位。
他刚拿出教材，旁边的座位忽然往下沉了沉。
混杂着不同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谢惊然抬头看。
是段嘉则。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