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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十年又如何 ...

  •   何酝站在窗边目送祁笠的车子消失在刑侦支队门前的街道,孤身一人回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椅上,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收藏窗口冒出仅有的一张六人合影照片,意味深长地看着倒数第二位露出一对小虎牙的男高中生。
      高中毕业后,何酝每次换新手机先将仅有的这张合照保存好,自与祁笠失去联系,失联的十年中每次孤身一人时,总会看一看、瞧一瞧、再幻想一下,祁笠在哪又做着什么,身边是不是有了其他人,过得怎么样,何酝很好奇也很想参与祁笠的生活,想到这些何酝有时会痴呆有时会傻笑,有时满脸怒气又像是怨魂,一直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何酝脸色忽然间冒出一丝哂笑,眼神剜着照片上的祁笠,“我等,十年都等了,不差这一会。”何酝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祁笠的小虎牙,“到底是什么原因,你消失了十年。”
      何酝想着想着竟是靠在办公椅上睡着了,等他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刑侦支队的灯光洒进屋内将何酝扰醒了。
      彭决带着万稳的尸检报告敲响了办公室的木门,“何队,结果出来了,万稳窒息而死,和祁教授说的丝毫不差。”
      调解室外,何酝透过玻璃窗看见柳实萸押着张贞走进调解室。
      “思迁哥哥...”张贞泣不成声,一脸委屈扑向许思迁怀里,柳实茱、柳室萸一手遮挡半张脸,互相对视了几秒,随即皱着眉头看着两人卿卿我我。
      许思迁抚摸着张贞的头发,“他们为难你了吗。”
      张贞点了点头,娇滴滴着,“他们逼供。”依偎在许思迁怀里,食指犹犹豫豫地指向柳实茱、柳实萸。
      柳实萸坐不住了,“张贞,审讯全程监控录像,你可想清楚了。还有,我提醒你,审问你的刑警可不在这屋里。”柳实萸本想指着上面的玻璃告诉张贞,审问她的刑警在这片玻璃后面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转眼间一想,调解室里的人是看不到玻璃外面的,这是单视玻璃,然后半空中的手臂就势挠了一下头发。
      许思迁一手轻轻抚摸着张贞的发丝,一手揽着她的后背,温柔地说:“清者自清,是非自有公论,你我问心无愧。”
      张贞将头埋在许思迁怀里,内心忐忑不安,身体僵硬着,静立不动,“可是...他们说,是你杀了万稳。”
      许思迁说:“不是我。”
      “万稳死了,是谁杀的啊。”张贞惋惜地说。
      许思迁说:“贞贞,我问你,9月29日五点左右,你和一名男性去了江东一家酒店,是不是。”
      张贞顿了几秒,摇了摇头。
      许思迁说:“可是我看了酒店监控,我确实看到了你。”
      张贞瞬间推开许思迁,流着泪,“是王良,去年我在沧南认识的。”
      许思迁说:“在酒店干么了。”
      张贞支支吾吾,“没...没干什么。”
      许思迁说:“手链怎么丢的。”
      张贞转动着白眼球,“是万稳抢去的。”
      许思迁皱着眉头,“万稳不知道我出轨了,她不认识你。”
      张贞拉着许思迁的一只手,哭着说:“万稳知道你出轨。”
      许思迁低沉着说:“她根本不会知道。”
      张贞说:“她找过我,她让我离开你。我不会离开你的,万稳找了我三次,最后一次的时候,她见我手上戴着手链,就硬抢了。还打了我。”
      许思迁按捺不住了,双手扼着张贞的肩膀,他隐约觉得万稳的死真的与张贞有关,“万稳不会浪费时间做这种无聊的事,我太了解她了。”张贞流着泪看着眼前的男人,许思迁眼睛猩红,几滴泪从眼眶里流出,滴在地板上,调解室像是能听见嗒嗒的声响。
      “她不知道我出轨”,张贞感觉肩膀被一股力量死死地揿着,她听见许思迁的声音,“即使知道了,她会怎么做呢。”
      张贞蓦然间发觉肩膀的痛感消失了,眼前的许思迁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脸埋在大腿间,抽搐着,“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啊。是我毁了万稳,是我毁了她。”
      “你为我哭过吗!许思迁!”张贞扭曲着脸冲着许思迁喊。
      “我爱你啊,我想和你结婚。你说,你已经结婚了,不能再和我领结婚证,让我不要再提第二次。可我不甘心,我翻你手机,发现通讯录的第一个联系人是A万稳,其他联系人都是B,你让我怎么办,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结婚了。我想你在胸口,纹上我的名字,你答应了吗!”
      许思迁说:“我说过了,物质上我给你一切,只要我们还有感情,你只做好你自己,维持好现状。我没纹身,我定制了独一无二的手链,领证、结婚、纹身,重要吗!”
      “重要啊,手链不一样,手链会丢,纹身不会消失!”张贞扑向许思迁,拽着他的短发,怒吼着。许思迁没躲也没挡,柳实茱快速上前将张贞拉开。
      “许思迁,你过来,你过来我告诉你万稳怎么死的。”张贞被柳实茱铐在桌腿上,哭着说。
      “那时候,我让你提离婚,你还给我说了什么,你记起来了吗。你说如果你和我结婚了,你无法保证不会继续找小四。”
      “你知道我是个渣男,还跟着我。”许思迁说。
      “你是渣男,你比陈世美还渣。可是我就是爱你。”张贞哭着说。
      “可我不爱你。”
      “那你为什么对我好!”
      “因为你让我回到了当初的感觉,大学与万稳刚恋爱的感觉,如果你再耐心点,兴许万稳就会主动提离婚了。”许思迁说。
      张贞疯笑着,“第一次我拿着你的手机联系的万稳,我找了她三次,让她离婚。她不应,她让我找你,让你先提离婚。”
      许思迁眼中噙着泪,脑子里一团糨糊。
      “9月28日,你在外地出差,我又去找了万稳,求她离婚,她真的很执着。只能把她捆绑起来,胶带封嘴,是不小心啊,她就晕了过去,然后死了。你说,她怎么这么执着,怎么就不能离婚。”已经看不见张贞脸上的泪了,她像是与朋友交谈似的,轻松地说着。
      啪一声,许思迁的的巴掌落在张贞右脸上,柳实茱、柳实萸一手挠着短发齐齐看向另一边。
      张贞怒视着许思迁,“我和王良去了酒店,还能干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许思迁,你比王良差远了。你知道我在王良胸上看到什么吗。王良的左胸纹了他爱人的名字PSG,他的左腹也纹了PSG,你如果有王良一半好,万稳会死吗。”
      “你过来点,我告诉你个秘密。”张贞认真地说。
      许思迁鬼使神差似的靠近了,张贞挺直上身趋向许思迁还差少许就可触碰到他的下颌,
      “王良说,即使万稳不死,他也会上她。”
      登时,啊的一声穿刺着众人的耳朵,柳实茱、柳实萸迅疾越过长桌,将张贞拽开,许思迁的脖颈间渗出鲜血,血液迅速将张贞的压印覆盖,浸红了许思迁的白衬衫。
      “一起死吧,许思迁。”张贞狰狞着面孔。
      审讯张贞结束后,一名刑警押着张贞去了技术科配合刑警画出王良的肖像。鉴于张贞交代了全部,何酝决定明天释放许思迁,祁笠听见坐在对面的柳实茱说,“见异思迁。”
      “见贞思迁。”柳实萸摊着双手。
      祁笠看了一眼手表,会议室里的人都散去了,何酝不知去了哪里,案子结束了,该回学校了。等了一会仍不见何酝,他手里胡乱点着手机,没有何酝的联系方式,也没有微信。他走了,刚拐到刑侦支队出口处,“祁教授,干么去。”彭决在身后喊了一声。
      “回学校。”祁笠转身回应他。
      “你的车?”彭决说。
      “哦,车在学校,没油了。”祁笠说。
      彭决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对着祁笠晃了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我送你。”
      “不用,我打车。”祁笠说。
      “真不用?”彭决笑着说。
      彭决看着祁笠转身走出了刑侦支队,他点开手机,嘴里嘟囔着何酝,找到最置顶的一个群,“祁教授,没开车,走着回学校去了。”点了一下发送,醒目的几个字显示在群里。
      “你不拦住祁教授!”柳实茱发来震惊的语音。
      “祁教授,到哪了,我送他。”柳实茱发来语音。
      祁笠站在距离刑侦大楼不远处的公交车站旁边,看向前方,铺着沥青的道路偶尔飘过一辆车、两辆车、三辆车...他在心里默默数着。祁笠今天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一阵夜风掠过,身子感到一阵凉意,瑟瑟发抖,额间的碎发胡乱地摇曳着,他听到一声“祁笠。”
      他神色慌张、焦虑,又出现幻听了吗,怎么会幻听,难道药物失效了吗。久而久之习惯的幻听,祁笠一动不动地站在风中,内心不再挣扎,安静地等着幻听自动消失。
      恍惚间,祁笠发觉左侧路灯下,映出一个刻在骨血里无比熟悉的身影,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他听到一声,“怎么没开车。”何酝站在他身旁,偏头看着他。
      “哦...没油了,就没开。”祁笠躲闪着何酝的目光。
      “我送你。”何酝说。
      “很远,60分钟。”祁笠说。
      “没事。”何酝说。
      “我已经约好了网约车。”祁笠说。
      何酝伸手将祁笠手上的手机夺了过来,点了几下,取消了网约车,“走。”
      祁笠沉默着跟在何酝身后,刚好相距一步之远。祁笠微微抬起视线,还是比他高,瞧着何酝的背景他陷入了痴呆,须臾,祁笠抬起手掐了一下脸腮,是疼的,这次不是幻听也不是幻象,全是真的。
      夜晚的秋风迎面吹来,祁笠的视线完全落在何酝身上,不觉得凉意而是一股暖流拂过他,
      走着走着,扑通一声,何酝急速转身,双手悬在半空中,整个人呆住了,全身僵硬着。
      祁笠双膝跪地,整张脸正铺在何酝双腿之间。祁笠尴尬极了,转动着不安的眼神,双手拽着何酝的西裤僵在那。祁笠发觉何酝没有出声,一动不动地站着,为了避免尴尬,他尝试着拽住何酝西裤站起来,但并不如愿。双手开始缓慢向上摩挲,找到一个他觉得合适的位置,停下动作。
      祁笠再次揪扯何酝腰间的衬衫,而何酝的衬衫底端正整整齐齐地掖在裤腰里,祁笠并没多想,双手同时用力一扯,准备一鼓作气地站起来。
      “别动。”何酝压低声音急速地说。
      “抱歉啊,不知怎么回事,踩空了台阶,借你衣服用用,我先站起来。”祁笠一边说,一边用力揪扯衬衫,双手触碰着何酝的腰间,他忽然间觉得何酝抽动了一下。
      “别动!先别动!”何酝俯视着祁笠,眼神聚集在祁笠的脑袋上。
      祁笠真的没动,只是微微抬头,这下不好了,祁笠的脑袋像是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祁笠猛地低下头,支支吾吾,“啊...对...不起。”
      何酝蹙着眉,屏声息气,等待着夜间的凉风一波波地吹过,须臾,低沉着说:“你别动。”然后向后退了一步,弯下腰,双手握住祁笠的上臂时他愣了一下,视线落在祁笠的手臂上,细嫩的上臂完全被他的手心圈住,而且他发觉手心仍是空荡荡的,他的内心咯噔了一下,太瘦了,人怎么能比高中时还瘦。
      何酝将祁笠扶起来,单膝跪在沥青上,伸手卷起祁笠的裤子,“膝盖上磕了一层皮。”
      “没事,很快就好。”祁笠说着,何酝站起身再次弯腰,一手将他抄起。
      祁笠在何酝怀中挣扎着,“快放下,这里是刑侦支队,快!”
      何酝无视挣扎的人,直径走进刑侦支队,将祁笠放在副驾驶座上,“待着,别动。”然后关上车门,又按了一下车钥匙的锁键,滴一声,一辆黑色迈巴赫锁上了。
      刑侦大楼大厅入口处,柳实茱、柳实萸、彭决瞅着何酝单膝跪地,然后抄起祁笠进了车子,又听见锁车声,而此时的何酝一路跑进大厅,直接掠过三人,对着一名值班刑警说:“医药箱在哪。”
      值班刑警递给何酝医药箱后,又飞奔向车子。
      “我就说不对劲。”柳实萸微微曲着双膝,额头顶着玻璃门,双手扒拉着玻璃。
      “原来是这里不对劲。”柳实茱同样微微曲着双膝,额头顶着玻璃门,双手扒拉着玻璃与柳实萸肩并肩,肩靠肩。
      彭决抬起双手,同时敲了一下柳实茱、柳实萸的头,“别魔怔,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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