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夏等雪》啸云

4、生日赴约

　　把沈销夏送到小区门口，兰烬特意下车道了别。
　　“我能抱你么？”兰烬适时地使用专属权限。
　　“好。你直接回家么？”
　　兰烬上前半步，轻轻抱住他，又很快分开。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刚才铮铮，呃，兰润给我发消息，说让我去接她，顺道带她回我刚租的房子。”
　　“很好听的小名。挺巧的，我的第一届课代表也叫铮铮。那你快去吧，别让她等的时间长了。”沈销夏点了点头，“后天见啦。有事发消息，看到了我会回的。”
　　“好。”兰烬挥了挥手，目送沈销夏的背影一点点远离，等到他的背影缩成一个小点融入黑夜，才上车离开。
　　这么多年，沈销夏的习惯一点也没变——道别离开，只要转身就不会再回头。
　　这听起来冷淡无情，真正做起来也未必像看起来的那般轻而易举。
　　至少对沈销夏来说是这样。但他装了很多年，很多次，多到他记不清，多到他得心应手。
　　曾经出于好奇，兰烬问过沈销夏，并且他清楚地记得沈销夏的回答:“这样可能会被觉得无情吧，但我只有假装身后没有路，只能不回头的往前走，才能逼着自己克服分离焦虑。”
　　兰烬没法完全感同身受，但还是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觉得心疼。
　　他不知道沈销夏为什么有严重的分离焦虑，也不敢想他是怎样想出来这样冰冷的办法强制克服。
　　他想象不到沈销夏究竟戴了多少副社交面具。
　　沈销夏到家后就给兰烬发了条消息。
　　[沈笑:到家了。开车不用回。]
　　发完消息，顺手点开兰烬的头像，把备注改成“小蜡烛”。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没等来兰烬的回复，等到了兰烬打来的语音通话。
　　“我刚到家。刚刚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突然想起来还没给你我的电话号码，一会发给你吧。”
　　沈销夏听见电话另一头传来门关上的声音，敢情是刚进家门就给他打来电话。
　　“好。这才刚分开一个小时，怎么就给我打电话了？”
　　“想你了，今天你提权限的时候可没说不能没事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吧。”
　　“确实没说，兰先生记性倒是好。”沈销夏有点想笑。“兰润呢？在你旁边么？”
　　“沈老师过奖。她在书房看小说呢，没事，不会穿帮的。对了，刚才看到你的微信名，才想起来有个问题忘问了。”
　　“你说。”
　　“为什么是‘沈笑’？是谐音么？”
　　“我小时候记不住自己名字，人家问我大名叫什么，我就说沈笑，到现在我们家里人偶尔还会把‘销销’和‘笑笑’混着叫。”
　　“挺可爱的。”兰烬轻轻笑了一下。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
　　“什么？”
　　“当你觉得一个人可爱的时候，你就完了。”
　　“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五年前陪你喝酒的时候我就完了，到现在的话，都能称得上是无药可救了。”
　　“这么直接承认，你也挺可爱的。”沈销夏拿着手里的遥控器对着投影仪翻页。
　　“谢谢。在干嘛呢？”
　　“想找个电影看。”
　　“要看什么？”
　　“《时空恋旅人》”
　　“没听说过，但只听名字，感觉是你喜欢的题材。”
　　“确实哦，这是我第二次看了。你最近在忙什么？”
　　“考虑转个行，也不好说，没准儿是兼职。”
　　“那就，祝一切顺利吧。”
　　“谢谢，祝你明天工作顺心。后天见。”
　　“嗯，后天见。”
　　电话挂断，沈销夏安静地窝在沙发里重温了这部电影。
　　凡是看过的作品，无论文学类还是影视类，都记得挺清楚。差不多看完一遍，就能完整地复述，并且是用自己的逻辑通顺地叙述。
　　尽管记得清楚，沈销夏也总会想一遍又一遍地看那些让他真心喜欢的作品。
　　因为他觉得，每看一次，都会有新的感受。
　　他享受投入剧情当中时跟着其中的人物一起笑，一起流泪。
　　他也喜欢完全沉浸到作品当中，忘记时间的感觉。
　　影片放映结束，又该回到现实生活。
　　第二天一早，醒来就收到兰烬的消息。
　　[小蜡烛:早安，工作顺利。]
　　沈销夏也回了一句早安，然后换好衣服，拿着面包袋子，拎着书包下楼开车。
　　等红灯的功夫咬几口面包，把车开到学校前院停好，把剩下的面包吃完，单肩背上放在副驾驶座的书包，走进教学楼，乘电梯上楼。
　　先去办公室把书包放椅子上，然后从侧兜抽出水杯，拿上早上第一节课要用的教材，来到教室门口，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6:32，学生们应该来了一半了。
　　进教室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靠近门口的辅导桌。
　　几乎从昨天复制过来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还好期间有兰烬发来几条消息，不然他可能真的会觉得今天就是昨天复制来的，甚至这一周都是这样复制的。
　　一样的忙碌，一样的无聊。
　　[小蜡烛:早上吃饭了么？吃了什么？]
　　[小蜡烛:第一节课下课了么？今天是不是还有一节？]
　　[小蜡烛:中午在食堂吃的么？]
　　[小蜡烛:喝果茶么？扣1带你一份，还有笙儿的。]
　　[小蜡烛:是不是要上晚课了？晚饭也在食堂吃的？]
　　[小蜡烛:这个点应该下班了吧？早点休息，明天见。]
　　兰烬发来消息的时间几乎都是沈销夏有空看手机的时间，沈销夏一条不落地回应。
　　[销夏:吃了，昨天晚上在楼下买的吐司。]
　　[销夏:第一节课刚下课，第三节课上完就没课了。]
　　[销夏:在食堂和笙笙一起吃的。]
　　[销夏:111111，小猫鞠躬.jpg]
　　[销夏:刚从食堂出来，还有半个小时上完课。]
　　[销夏:下班了下班了，终于下班了~明天见。]
　　有问有答，有来有回。
　　就这么几条几乎是准时出现在沈销夏休息时间的消息，让这一天的工作多了点趣味，同时获得一杯天降果茶。
　　果然生活中总得有点小惊喜，不然也太没劲了。
　　下班回了家，沈销夏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找出来，洗漱完随便拿起放在床头的书翻了几页，觉得困了，把书放回去，关了灯，戴上眼罩睡觉。
　　拜平时的生物钟所赐，第二天早上起得挺早。
　　没想好早餐吃什么，从冰箱拿出一袋面包缓着，先去洗了漱，换了件在家常穿的衬衫。
　　窝在懒人沙发里嚼着面包，望着天花板发呆。觉得有点干了，又起身去冰箱拿了瓶矿泉水。
　　这瓶水好像冷藏了三天，有点冰手，昨天因为下雪而受凉的手腕还没完全缓好，拧瓶盖使不上完全的力气，费了好大劲才拧开。
　　就着水吃完面包，沈销夏随便从一个抽屉里翻出一副薄的护腕，先后给两只手腕戴好，把商标扭正，满意地点了点头。
　　手腕没缓好，索性给自己放个假。把库存的音乐剧官摄找出来看。
　　看到中午将近十二点，正想着中午吃点什么混一下算了，收到兰烬的消息。
　　[小蜡烛:吃饭了么？]
　　[销夏:还没，正琢磨吃什么呢。]
　　[小蜡烛:我也没吃呢，一起么？]
　　[销夏:吃什么？]
　　[小蜡烛:米粉？]
　　[销夏:行，我现在出门。]
　　[小蜡烛:我现在这个位置应该离你家挺近，我过去找你吧。]
　　[销夏:你开车么？]
　　[小蜡烛:没开，不知道晚上喝不喝酒。]
　　[销夏:也是。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小蜡烛:好。]
　　把投屏关掉，换好昨天搭配好的衣服，出门之前特意换了一对厚的护腕。
　　在小区大门外等了一会，看到远处走来一个...黑色长条？
　　哦，是戴了黑帽子，黑口罩，穿了一身黑，羽绒服长到小腿肚的兰烬。
　　沈销夏招了招手，然后朝他的方向走过去。
　　“坐公交去么？”兰烬迎面过来顺手环过他的肩，一个短暂的拥抱完成。
　　“几站？”沈销夏回抱了一下。
　　“嗯...记不住了，你不是应该比我清楚么？”兰烬有点懵。
　　“哦，对哦，你五年没在这了。”沈销夏才反应过来，“我记得好像两三站吧。”
　　“行，走吧。”
　　两人肩并着肩走到公交车站，靠得很近，又因为是冬天，穿得厚，站一块只显得更近。
　　断断续续下了两天的雪停了，被人们堆到街道两旁，马路上的薄雪被汽车碾得泥泞。
　　撒了融雪剂，整个城市都湿漉漉的。
　　化雪的确比下雪冷，热乎乎的牛肉米粉是完美解药。
　　两碗多加了辣椒的，看着红得吓人的米粉对称摆在桌上，暖了两个人的胃。
　　“一会去哪？”兰烬放下筷子，拿餐巾纸擦了擦嘴。
　　“回家。”
　　“那我送你回去吧。”
　　“那我顺道邀请你上楼。”
　　“好啊。”
　　时隔五年，再次见面，沈销夏觉得他们现在的关系竟然比之前还要好。
　　难道是昨晚互相透底的原因么？
　　不排除这个可能。
　　“我吃完了。”沈销夏放下筷子。
　　“走吧。”
　　两人原路返回，偶尔聊上一两句。
　　沈销夏输密码打开门，帮兰烬找了双拖鞋。脱下羽绒服挂在门口，摘了护腕，趿着拖鞋去洗手。
　　“你要是好奇，可以参观一圈。”沈销夏去厨房拿了瓶冰水，然后走到客厅直接瘫在懒人沙发上。
　　嘴上是这么说，但凭他的行为就能感觉到，他好像没把兰烬当成需要额外费心的客人，就像是兰烬来过许多回一样，放松自在。
　　“也没到那么好奇的程度，但参观一下还是可以的。”
　　兰烬跟在他后面洗完手，出来就看见他手里拿着瓶冰水，快步走上前拦下这瓶即将被拧开的水。“先不说大冬天的喝冰水肯定对你的胃不好，你这手，碰这么凉的不难受么？”
　　“难受啊，我连瓶盖都拧得费劲。”
　　兰烬把瓶盖拧开，叹了口气又递回给他，“拧不开可以找我啊，但是我更希望帮你拧开的不是冰水。”
　　“好吧，那你能不能承包一下我拧不开的瓶盖。”沈销夏开始得寸进尺。
　　“My pleasure.”兰烬故意用了点伦敦腔，笑得好看。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沈销夏坐起身来喝了一口，把水瓶放到茶几上，也看着他笑。
　　“走吧，带你参观。”
　　“这个是书房，”沈销夏推开门，示意兰烬进去，“我平常写教案、写剧本、批作业都在这儿。”
　　长长的办公桌正对着窗户，桌子上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练习册和教参混在一摞，但摆得很齐，一个笔筒，里面的笔满得快要掉出来，走近一看，毛笔、铅笔、中性笔...各式各样的都有。
　　“旁边那两个书柜，一个装工具书，一个装我平时看的。”沈销夏指给他看。
　　“书柜后面的角落里堆了一摞什么啊，这么高，都到我的膝盖这儿了。”兰烬拿手比量着。
　　“我描完的字帖。”沈销夏也走过去。
　　“啊？全都是？”兰烬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全都是。”沈销夏随便抽出来基本给他看。
　　每一本都标了开始描的日期和描完的日期，时间最长不过三个月，最短的就一个礼拜。
　　“大多数都是右手描的，”沈销夏翻开给兰烬看，“这种行楷的基本都是右手描的。那本瘦金体的是左手描的。”
　　兰烬震惊到说不出话，他先前只知道沈销夏是一个左右手都能把字写得很好看的左撇子，却不知道是描了这么多字帖的成果。
　　“怎么不说话？”沈销夏看着兰烬呆呆地翻着字帖，看贴在上面的日期标签。
　　“这种三个月才描完的，是因为手疼么？”兰烬轻轻放下字帖问他。
　　“怎么这么厉害，一猜就中。”沈销夏回答他地语气简直像在开玩笑，兰烬宁愿他真的在开玩笑。“好啦，没事的，也不是一直疼。”沈销夏轻轻握着他的手腕往外走。
　　“下一站，卧室。”
　　卧室内贴了淡黄色的壁纸，很不错的采光配上落地窗，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一张居中放置的床，一个用来放第二天出门要穿的衣服的临时衣架，一盏摆在床头的蜡烛形状的小夜灯。
　　卧室的布置，简单到看起来仅供睡觉，还不如书房有生活气息。
　　“小夜灯挺可爱的。”兰烬随口一夸。
　　“谢谢。”你也可爱。
　　看来兰烬还没意识到这小蜡烛是依照他的名字买来的。
　　嗯，安全。
　　“厨房就是我刚刚拿水的地方，卫生间呢，你刚刚洗手也去过了。我现在比较想去客厅的沙发坐会儿。”沈销夏带着他往客厅走。
　　“提问。”沈销夏一回头就看见兰烬举着手，差点笑出来。
　　“怎么了？”
　　“你家没有餐桌，你平时都在哪吃饭？”兰烬一本正经地问。
　　“办公桌或者茶几。我吃饭的时候总得看点什么，餐桌对我来讲基本就是摆设，所以当初根本没买。”沈销夏走到懒人沙发跟前，拿起茶几上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放下水瓶直接坐下。“等会去遥川咱俩可能得分头行动一下，我准备了点惊喜。”
　　兰烬听了挑了下眉，“还有惊喜呢。”
　　沈销夏点了点头，又朝他伸手。
　　兰烬直接握住，又评价一句:“水都放一会儿了，怎么还这么凉。”随后蹲下来，跟沈销夏视线齐平。
　　“缓一会就好了。”沈销夏左右晃了晃被兰烬握住的手，另一只空闲的手朝边上指了一下，“蹲着累，那还有一个懒人沙发，你要不要拿过来坐。”
　　兰烬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了一下，要是过去拿，就得把牵着的手放开了。他摇了摇头，“我还是直接坐地上吧，不想松手。”
　　真可爱，沈销夏想。
　　“好吧，还好有地热。”
　　“嗯，谢谢地热，让我能和销夏多牵一会。”兰烬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
　　以这种理由感谢地热，实在少见。
　　沈销夏靠近兰烬挪了挪，自己的肩膀轻轻靠着他的肩膀，听了兰烬莫名其妙的感谢也笑起来，肩膀都跟着轻颤。
　　“人肉靠垫怎么样啊？”兰烬拦住沈销夏的肩膀。
　　“非~常~好~”沈销夏把每个字都拖长了说。
　　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简直比情侣还像情侣。
　　手还牵着，牵了好久，都不想放开。
　　两个人窝在这儿，贴得极近，偶尔调侃，或者闲聊，聊的内容不被时间和空间框住，上一句还在讲五年前，下一句就能扯到五十年后。
　　这样的相处方式简直太舒适了。
　　兰烬一回国，沈销夏连早就习惯的独居方式都不想要了。
　　也许是沈销夏只给了兰烬牵手和拥抱的权限，也许是他们都清楚，太久没见，总是需要时间重新了解，也许是他们都相当有分寸，又或者是需要一点仪式感...
　　总之，一块待了一下午，有几次对视，有几次离得很近，几乎要鼻尖轻碰，但也仅此而已。
　　原来喜欢的人在身边是这样美好，原来和喜欢的人对视也会感觉幸福。
　　眼看着快四点了，沈销夏终于舍得起身，“我得去准备惊喜了。”
　　“你现在就走啊。”
　　“我大概算了一下，我现在出发，等到了遥川，没准还能在你之前到。”
　　“行，那咱俩一块下楼吧，我在楼下转转。”
　　“好啊。”
　　两人穿戴整齐下楼，出了小区大门，一个向左拐，一个向右拐。
　　沈销夏先去买了一束花，毫无疑问，是一大束黄玫瑰，等店主包装好，抱着一大束花去蛋糕取蛋糕。
　　就近找了个地铁口下去，中途倒了个线，到了遥川酒家。
　　推开包厢门，看见陆笙和游易丘已经到了。
　　“你俩来的好早，我以为我会是第一个。”沈销夏把蛋糕放在转盘上，把花放在椅子上。
　　“我俩刚进来没有五分钟。”陆笙说。
　　游易丘刚想说要不要在群里问问那俩人到哪了，三个人的手机就一块响了。
　　【好想一觉睡到中（5）】
　　[蓝蓝兰烬:刚路过奶茶店，一会喝酒还是果茶？]
　　[程程橙子:刚出地铁站，大概还有二百米就到了。]
　　[秋秋易丘:我们仨先进包间了啊。]
　　[蓝蓝兰烬:到底喝啥，扔骰子吧]
　　[鹿鹿陆笙:怎么个扔法]
　　[蓝蓝兰烬:小于等于3的点数出现三次或者三次以上，就喝奶茶，相反的就喝酒。]
　　[笑笑销夏:点数3]
　　[鹿鹿陆笙:点数4]
　　[蓝蓝兰烬:点数1]
　　[秋秋易丘:点数2]
　　[程程橙子:点数6]
　　[程程橙子:OK，喝果茶]
　　[蓝蓝兰烬:我去买了，等会拿过去验证一下我的记忆怎么样]
　　[鹿鹿陆笙:期待一下，看看你记忆有多好]
　　[笑笑销夏:我看到微意进遥川了。]
　　[蓝蓝兰烬:还有两杯。]
　　[秋秋易丘:不着急，我们四个先聊会，等你来了点菜。]
　　[蓝蓝兰烬:行]
　　程微意推开包间门，三个人一块儿围上来，挨个和她拥抱。
　　“我都好久没见到微意啦。”沈销夏拥抱过后笑着说。
　　“你太忙啦，我最近也好忙。”程微意也笑着说。
　　“我也好久没见微意啦。”陆笙也在一旁笑着说。
　　“那我就不一样了，我和师姐天天见。”游易丘也笑着跟了一句。
　　从程微意进门到现在，气氛就没冷下来一点，他们好像永远有话聊，永远聊不完，“没话找话”的情况在他们之间根本不会发生。
　　门再次被推开，兰烬拎着五杯果茶进来，气氛更热一成。
　　四个人都围上来，接过果茶放在桌上，一句接一句的“生日快乐”让兰烬分不清哪一句出自谁口。
　　兰烬也连着回了几声谢谢，让他们看看奶茶点的对不对。
　　“哎，这杯粉的一看就是我的。”陆笙拿起来看了一眼标签，“果然没错，连额外加的小料你都记得。”
　　兰烬得意地点点头，“那当然。”
　　“橙色这个是我的吧。”程微意也把杯子拿起来，“嚯，连三分糖都记着呢。”
　　兰烬笑着点头。
　　“这杯紫的是我的，我爱喝紫葡萄。”游易丘迫不及待插上吸管。
　　“绿的是我的，青葡萄。”沈销夏也说。
　　“真没想到啊，这么多年了还记这么清楚呢。”游易丘有点不可思议。
　　“让我复述一遍，那肯定是做不到，但是一到店里，一打开小程序，全都想起来了。”兰烬插好吸管，拿起来喝一口。“点菜了么？”
　　“还没呢，等你来啊。”游易丘说。
　　“那现在点吧。”兰烬翻了翻菜单，看见桌上放的蛋糕，“诶，蛋糕是谁买的？上面还画了咱们五个。”
　　“我买的，一会自己吃画了自己的那块，吃不完拿走。”沈销夏说完拿起杯子喝一口。
　　“谢谢啦。”兰烬朝他眨了下眼睛。
　　几个人合伙把菜点完了，又开始了畅聊模式。
　　今天的聊天主要围绕着兰烬，发散出了一系列的相关或不相关的话题。
　　什么方面都有，就是没有八卦。
　　他们总是这样，不是刻意避开，只是不关心，也不好奇。他们之间的不成文规定是:可以主动说，但是绝不会主动问。
　　他们互相信任，没什么值得互相瞒着的。
　　沈销夏不擅长说太直白的话，但他真心觉得，有这么多朋友，简直是幸运得不能在幸运了。
　　五个人围着圆桌坐，沈销夏和兰烬的位置差一点正对着彼此。
　　沈销夏右手撑着头，左手翻了翻手机又放下，喝了口果茶，一抬头正好撞上兰烬的目光，他没躲开，看着兰烬的眼睛，笑着回应这个意外的对视。
　　等着上菜的功夫，他们又闲扯了几句，沈销夏盯着手边的果茶，不自觉地神游。
　　他们五个人，终于又聚齐了。
　　这次的座位，没有特意复刻，但沈销夏记得清楚，六年前第一次认识兰烬，他们就是按这样的顺序坐着的。
　　耳边的聊天提醒着他，这不是他在做梦。
　　这一刻，好像时空交叠，又或者是穿越到了六年前的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