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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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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开庭的前一天,以狄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
她实践经验实在不足,只顾着整理自己的证据,找了当天矿区外的录像,又收集了当时在场几个人的证人证言,而当她信心满满打开法院发来的对方证据时,才发现权力竟然真的可以让人只手遮天。
对方不仅买通了她的证人,称以狄指使他们做伪证,还拍到她和柯伦尔妻子在餐厅会面的照片,认为他们私下恶意串通。
更让以狄难以置信的是,曼达将会出庭作证,指认以狄的证据是伪造的。
以狄避开砂金,自己躲在小隔间里双手抱着脑袋,只觉得那里面空空如也,她的努力前功尽弃,付诸东流,她必须得想想办法,但是第二天就开庭了,她即使再早些发现也没用,无论她拿出什么证据,对方铁了心要让她的证据全都用不上,除非——
除非有人能牵制住柯伦尔,除非她要找个人,能压柯伦尔一头。在权力面前,有时候必须要用更加上层的权威来保证公平。
她颤抖着手拨通电话。
“……拉帝奥教授,您之前告诉我,您比我了解砂金,是不是意味着,您跟公司有不浅的交情和联系?”
“我想请您……帮我件事。”
这一晚,以狄睡得很不好,数次惊醒,终于熬到早上,离开病房前,砂金刚被护士挂上点滴,侧过身子越过护士的肩膀望向以狄,对她说加油。
以狄眼里布满血丝,疲惫地扯出笑意,点了点头。
法庭的程序正常进行,这里的流程和哈兹勃的流程不太一样,但幸好以狄的模拟法庭课从不缺席,她曾在星际通用法庭技巧上得过不错的成绩,虽然不熟练,但可以现学现卖。
法官敲槌。
“请证人出庭。”
以狄抬眸,看到曼达走进来,对方脸上的疲惫之色不比她少,走路时衣袖扬起,以狄看到她手臂上又多了两条红痕。
新的。
曼达走到证人席位,将自己的脸面对人脸识别机器人,验证成功后开始了自己的陈述。
“我在庭前曾承认,以狄小姐私下联系我,希望我帮她做伪证,指认柯伦尔对我进行家庭暴力。”
以狄心凉了,听到她要做证人出庭是一回事,看到她真的站在那里说出这些话又是另一回事,但她怪不了曼达,她和柯伦尔朝夕相处,自身难保。
曼达继续说:
“现在在法庭上,我要翻供。”
以狄猛地抬头,在场的其他人也抬起头来,柯伦尔在“嫌疑人”席位上“蹭”地站起身,指着曼达破口大骂起来,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以狄举手:
“法官,他破坏法庭秩序,我申请让他离席。”
法官敲槌批准,法庭又一次安静下来,他示意曼达继续。
“几天前,以狄小姐找到我,我委托她做我家庭暴力一案的代理人,因为该案受害人砂金先生的加害人与我的加害人是同一人,按照柏顿法典可以并案审理,但这件事情被柯伦尔知道之后,他对我大打出手,”曼达抬起手臂,宽松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落下去,露出她手臂上新添的伤害,“并且撤销了我的授权委托书,逼迫我在这里做伪证。”
以狄的手有些颤抖,曼达转头面向法官:“我在这里说的都是实话,但是今天的案子只是砂金一人的案件,我已经被迫撤诉,我站在这只是还给以狄小姐一个清白,至于我的事情,法官您也清楚,”她凄惨地笑,“毕竟,我上次提起离婚的案子,也是您判决我败诉的,不是吗?”
以狄拳头硬了,柯伦尔的辩护律师却忽然申请发言。
“曼达女士,即使您说的是正确的,也只能排除您自己的证言,目前我们还有很多其他证据可以证明以狄律师的证据为非法证据,并且,我们的证据链十分完整,如果您的证言已经发表完毕,那么您可以离席了。”
随后他面向法官,又盯着以狄。
“法官,我对对方提出的每一项证据,三性均有异议。”
以狄深吸口气,投出了对方的证据。
“法官,对方证据中,第一页和第三页行间距不同,我怀疑第三页是对方新撰写并加进去的,申请排除。”
对方的证据实际上伪造虽然不明显,但非常拙劣,以狄相信如果是一个公正的法官,一定能在她提出后发现问题,但——对方当事人毕竟是局长的儿子,从曼达的话来看,这个法官和对方也有不少的勾结。
法官审阅着两方的证据,以狄抿唇在心里一次一次地祈求,快点,快点……
终于在法官掰了掰话筒要说出结论的时候,法庭的大门忽然被推开,进来的是位以狄不认识的老人,白发苍苍,拄着拐杖,但从身形上看是本地人。
他面容威严,只在门口没有进来,目光炯炯看着法庭上的法官,只留了句:
“这个案子你给我好好判,原告是星际和平公司的人,这事我已经跟局长知会过,文书会在星际裁判文书网上公开,务必公平公正!”
就走了。
法官敲下法槌。
“择日宣判。”
以狄不知道结果能不能如她所愿,但总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她松了口气,走出法庭,曼达正在走廊里等她。
“真的不好意思,以狄律师,我也不想替他说话,他逼迫我,我没有办法——”
以狄拍拍曼达的背,安慰她,“没关系,我知道的,我不怪你。”
她和以狄的姐姐看起来岁数差不多,以狄看着她身上多出的伤口,总觉得喉咙发紧,她怎么会怪她,无论丈夫多么位高权重,没有权力的家庭主妇是无法自主的,以狄尊重她选择成为主妇,但她也只能帮她这一次而已。
曼达握住她的手,晃了晃。
“我丈夫已经被逮捕了,后面我没什么可怕的,刚刚我去前面提交了离婚申请,如果有纠纷,我还是会委托你的,以狄律师。”
以狄的心又活泛起来,像枯萎的花被浇水,忸怩着说:“哎呀你这个称呼……”
曼达歪头:“有什么问题吗,以狄律师?”
以狄咧嘴。
“没什么,没什么,嘿嘿……”
“啊,对了,”曼达说,“我刚刚在外面等候的时候,看到法院的副院长进去了,语气挺严厉的,大意是要求这个案件公平公正,要知道上面的人最怕这种提示了,这代表着他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我想,你这场官司是要赢了。”
“真的?!”以狄眼睛亮了,“这是我第一个官司!”
曼达捂嘴笑她:“那这场官司的判决书下来后,你就可以说自己是胜诉率百分百了。”
两人拉着手笑了好一会,曼达提了挎包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忽然转头,“以狄律师,你是学生,来这里不到两周,不是旅游,也不是来娱乐场玩的,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以狄整理着刚刚的文件,随意地回答:“我来找我姐姐。”
大概是曼达和她姐姐太像了,相仿的身高,连捂嘴笑的姿势都很像,她就多说了一些。
“我姐姐以前是矿业研究员,大概半年前失踪了,我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曼达脚步停下。
“你的姐姐,是不是叫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