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风怀楠偏向野》持伞恰缝凛冬

4、知风怀楠

　　许栀楠也不强求，她说了句“好吧”，又跟林文杰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她回到家，看到陆尚野正在给人纹身。
　　躺着的那人还有兴趣跟他说笑。
　　许栀楠不想打扰到她们，自己轻着脚！！步，绕到了楼梯口。
　　“诶，尚野你谈女朋友了啊？”
　　但那人眼睛很尖，一下就看到了她。
　　许栀楠只能尴尬的停下了脚步，硬着头皮跟他打招呼。
　　“我靠！”那人在看清她的容貌后惊乎一声“你谈这么纯的啊！？”
　　许栀楠：“……”
　　陆尚野不耐烦地“啧”一声。
　　“别叫。”
　　那人禁了声。
　　许栀楠见没自己什么事，上了二楼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陆尚野道：“不是女朋友，我妹。”
　　“哈？”那人不淡定了“你哪来的妹妹？”
　　“捡的。”
　　“哪捡的，我也想要……”
　　“想要就自己生。”
　　那人可怜巴巴的喊了他一声。
　　陆尚野面无表情地回他一声：“李遥。”
　　“真是讨嫌。”

　　纹身流程到了最后一项。
　　李遥不知道抽的什么疯，又贱兮兮地说：“实在不行你把她让给我吧。”
　　“别睡觉。”陆尚野看都不带看他一眼。
　　“我没睡觉啊。”
　　“那你怎么开始做梦了？”
　　李遥：“……”
　　纹身一结束，他又喊：“阿野~”
　　李遥喊的水都沸腾了。
　　“你很闲？”
　　“你看在我俩的交情上，能不能……”
　　“没钱你来干什么？想白嫖？”
　　“……”
　　最后李遥利落地付完钱，走人。

　　陆尚野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十二点半。
　　他喊了一声：“许栀楠！”
　　楼上立即回应，接着，她就出现在了楼梯道上。
　　“怎么了？”
　　“帮我买两包辣条去。”
　　“好”。”
　　许栀楠走向他。
　　陆尚野把手机壳剥下来，里面掉出来几张一块钱。
　　他拿了五块给她。
　　“随便买点，热的话你就给自己买包雪糕。”
　　“好。”
　　许栀楠虽然不知道这是哪，但是通过第一天的游荡，她已经摸清了这里的地形。
　　小卖部离这里不远，而且对面就是学校，标志性还是可以的。
　　不一会，她就找到了。
　　买完东西出来时，她还是没忍住打量起了这个学校。
　　——南城二中。
　　许栀楠立刻想起来，这里是镇湖。
　　南城一中是在她家那边，那里叫仁江。
　　这两个地方在南城是比较发达的了，但是南城本身就落后，属于三线城市吧，但还要再落后一些。
　　所以镇湖和仁江也发达不到哪去。
　　二中是南城拔尖的中学，一中那边虽然学习条件优沃，但是老师喜欢打压式教学，学生都挺叛逆的。
　　但是镇湖这边倒宽不宽倒严不严的，读完初中爱上上不上滚。

　　回到店里，陆尚野正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他斜眼瞥见她，说：“回来了？”
　　“嗯。”
　　话题结束，许栀楠坐在一旁吃雪糕。
　　等雪糕吃完，她把棍子扔进垃圾桶。
　　“陆尚野。”
　　“嗯。”
　　他只应了一声，看都不看她。
　　“我，”
　　她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但最后还是下了决心。
　　“——想读高中。”
　　手机里传来失败播报，陆尚野干脆把它扔到一边。
　　他刚刚没听清，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许栀楠抿紧唇，又松开。
　　“没什么。”
　　她起身
　　“我上楼去了，有什么事就叫我。”

　　————
　　不知不觉，许栀楠已经给陆尚野做了四天的保姆。
　　每天不是倒垃圾就是做饭，等事情一做完她一闲下来，就不知道干什么了。
　　这样的生活也不累，但是她就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许栀楠坐在床上发呆，她就像一个机器人，陆尚野有需要的时候她就出房间帮忙，陆尚野没需要的时候她就待机。
　　“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就带几本书了……”
　　她抱怨道。
　　正失落之际，楼下传来呼喊
　　“许栀楠——！”
　　她一下子就开心起来。
　　“这就来！”
　　立马起身跑到楼下。
　　“怎么了？”
　　“帮我拿几个快递去。”陆尚野又在打游戏“尾号0928。”
　　“好。”

　　她刚走没多久，又来一人。
　　陆尚野抬眼瞥一眼，又继续打游戏。
　　“来纹身的？”
　　那人“嗯”一声。
　　“坐着等会，还没打完。”
　　那人应声坐下。

　　游戏结束，陆尚野问：“成年了？”
　　那人：“没。”
　　“你走吧，没成年不接。”
　　那人又说：“我妈跟着来的。”
　　“在哪呢？”
　　他往外喊一声。
　　就进来一个女人。
　　穿着白衬衫，鲜红色的包臀裙，背着集市上卖的包。
　　踩着高跟鞋傲气十足。

　　许栀楠回来时，也没注意沙发上等待的女人。
　　她说：“陆尚野，快递放你房间吗？”
　　陆尚野应一声。
　　但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女人就叫住她。
　　“许栀楠。”
　　这语气……
　　——是陈辛。
　　她回头不可思议地喊了声“妈。”
　　陆尚野也有些诧异，停了动作。
　　陈辛却瞪着她，说：“那一万块钱呢？”
　　许栀楠有些懵
　　“什么一万块钱？弟弟给我的那——”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居然还要诬陷你弟弟！？晨晨说了，他压根就没给过你钱！”
　　陆尚野率先反应过来，他看一眼面前的人——他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可是，”许栀楠无力辩解“那真的是许光晨给我的……”
　　陈辛不想再辩解，起身上前给了她一巴掌。
　　嘴里骂着脏话。
　　“臭丫头，早知道你会偷钱，我就应该把你卖了！”
　　说完，还要拉着她回家。
　　“我，我不要！”许栀楠一边摇头，一边挣扎“我可以打工的，我能……”
　　她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陆尚野早就给许光晨弄完了，他看不下去，上前阻拦：
　　“阿姨，这里面或许有些误会。而且你贩卖人口是犯法的。”
　　陈辛正在气头上，直接反问：“这是我女儿！你管我卖不卖！”
　　说完还要拉着许栀楠离开。
　　许光晨也从店里出来，笑着喊：“妈。”
　　许栀楠哭着摇头，但陈辛一点情面也不给她留，嘴里不断吐出些污言碎语，惹得街边的人都不断朝着这边观看。
　　陆尚野看这场面看得发怵。
　　他曾经看到过一次，那年他六岁。

　　“姐姐她怎么了？”小孩把头探出门，回头问父亲。
　　“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但父亲把门关上了，还不准他以后再提姐姐。
　　那天中午，是姐姐哭得最惨的时候。
　　自己以前也经常欺负姐姐，她都没哭，怎么一群人给她穿漂亮裙子，她反倒哭了？

　　等小孩子再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姐姐已经死了。

　　“等一下！”陆尚野对着陈辛大喊。
　　“你又要管什么！”
　　陆尚野对他们说：“进来谈价钱。”
　　陈辛明白了，她一下变得高兴起来。
　　又连拖带拽地把许栀楠拉回店里。
　　四人围着茶几坐下。
　　许栀楠下意识想要靠近陆尚野，却被陈辛拽了回去。
　　“阿姨，你出价吧。”陆尚野垂眸说着。
　　“一口价，十五万。”陈辛不再掩盖眼里的算计“毕竟我也养了许栀楠十五年不是。”
　　陆尚野“嗯”了一声。
　　又说：“二十万吧。”
　　许栀楠一直低着的头突然抬起来，瞪大了眼睛。
　　接着又听陆尚野说：“以后就不要来打扰她了。”
　　陈辛笑嘻嘻地答应，她说：“肯定的。”
　　陆尚野上楼，翻出一张信用卡。
　　他毫不犹豫拿给了陈辛。
　　“里面是二十万，待会我们一起去取钱。之后你就拿钱走人。”
　　“好好好。”
　　一路上许栀楠都保持沉默。
　　直到她听见陈辛的那句：“以后我们家栀楠可就是你家的人了。”
　　在不见陈辛踪影后，许栀楠才反应过来。
　　豌豆大的泪珠说掉就掉。
　　她抬头，哭着喊了一句：“陆尚野。”
　　“对不起。”陆尚野说。
　　她说：“你傻吗？我们又不熟。”
　　“挺傻的，”陆尚野顺着她的话说“但我觉得，你不应该草草一生。”
　　许栀楠哭了一路，回到了店里都还在哭。
　　陆尚野坐在旁边看着她哭。
　　抽噎声愈发弱了，听到她问：“这是施舍吗？”
　　陆尚野摇摇头：“这并不是施舍，那二十万是我从十六岁开始攒的钱。”
　　他又说：“说实话，那几乎是我全部的身家。”
　　许栀楠闻言，又嚎啕大哭：“你干嘛要这样！”
　　陆尚野没回答她。

　　“算了，我给你打一辈子工。我照顾你一辈子。”
　　许栀楠擦了眼泪，低声叙说。
　　陆尚野只当她说着玩玩，答应了。

　　又是一日落。
　　许栀楠把饭菜端上桌，菜香弥漫空中。
　　“陆尚野。”她没动作，只坐在他对面，恳诚地看他。
　　“嗯？”
　　她说“可以借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吗？”
　　陆尚野从兜里拿出手机，递过去。
　　她还记得初中班主任的电话号码，在微信搜索，找到了他。
　　随即编辑了一条好友申请：
　　【冯老师，我是许栀楠。】
　　那边很快通过。
　　发来消息。
　　【许栀楠？你怎么换号了。】
　　【家里出了点事。】
　　【噢】
　　【老师，中考成绩出来了吗？】
　　【昨天就出来了，我教你怎么查。】
　　许栀楠通过老师给的方法，查到了自己的中考分数——6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