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知风怀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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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栀楠放下笔，卡在这一时刻，教室广播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好了，”这位年轻的女教师拍拍手“大家停笔了”
于是大步流星走下讲台，从第一排第一位同学开始收试卷。
与她搭档的男老师从教室外走进来“不要交头接耳。”
许栀楠坐在第三组，也是最后一组。趁着老师还没收到自己，她飞速扫了一眼桌上的两张试卷。
之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文综不太好，所以检查也只是看看有没有漏题目，总之不会也要写满，能拿一分是一分。
倏地，什么东西砸中了她的脑袋。
一回头：
“第四题——选什么——”
后桌正伸长了脖子，虚着声音又尽力让她听到。
还记得这人是叫何晶。
如果是平常考试，许栀楠会为了不得罪人而把答案告诉她，但这是中考。
她不想上了高中还要多一个虚假的竞争对手。
于是她对何晶摆摆手，又回过头去了。
虽然选择题的分不是很高，但至少还是能影响到一个人的。
出校门的脚步很轻快，如释重负的她在心里盘算：“接着就是上高中，然后考大学——最后离开这里。”
一到家门口，她推开门，在玄关处换鞋。
“回来了？”
声音突然从前方的客厅传来，语气淡淡。
她先是一怔。
“妈——”
随即胆怯地唤了一声，头也不敢抬。
她怎么也没想到，陈辛居然在家。
“嗯。”
对于自己的母亲，许栀楠是畏惧的，因为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子母情深，反而像后妈和灰姑娘。
她走进客厅，埋着头站在陈辛面前。
这位中年女人并没有被岁月摧毁，她仍旧光鲜亮丽，茂密的发丝中，甚至没有一根白色的例外。
她的目光从电视机上转移，她轻蔑一笑，
“长得真快。”
她打量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宰的羔羊，让人不寒而栗。
“妈。”许栀楠又叫了一声。
“嗯。”陈辛又应她。
“你也长大了，已经有能力照顾自己了，对吧？”
这是一个疑问句，可在许栀楠耳朵里，就是一个祈使句。
她如果敢否认，陈辛会立刻揭下自己温柔的外表，然后毒打一顿许栀楠。
“是——”
两个字，她越说越小声。
“真的是，”陈辛收回目光，又回头自己看电视。
她语气中带了些许无奈：“如果不是你刚好赶在国家政策改革，你的价值在你出生那天就该发挥了。”
许栀楠一愣，反应过来后她微微抬头，不敢置信：“妈，你这是——要把我卖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陈辛哈哈笑起来。
她疯癫的模样让许栀楠毛骨悚然。
许栀楠又问：“妈，我真的是您的孩子吗——”
陈辛停下了。她突然认真地盯着许栀楠：“当然——”
许栀楠悬着的心刚落下来，她又话锋一转
“不是。”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对视着，许栀楠听到自己呼吸加重了，以及胸口“砰砰”跳动的声音，异常剧烈。
还是陈辛主动找话题，她眯眼：
“你想上高中吗？”
许栀楠她想，非常想。
但陈辛态度明了：打死都不让你上。
当然，打死的是许栀楠。
她没回答。
见女儿沉默，陈辛勾起唇角：“真乖。高中、大学什么的，让你弟弟上就行了。”
“你呢，就早点出去打工赚钱，培养他。”
“毕竟以后他要结婚的不是吗？到时候 房子、车子、彩礼，哪一样不要钱？”
“嗯。”许栀楠被迫答应。
女人把手中的遥控器扔到一边“好了，你弟弟该放学了。”
她起身，到玄关处换鞋：“其它的，等我回来再说。”
门一开一关，安静了。
许栀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她不敢哭太大声，害怕陈辛没走远，听到。
她是陈辛亲生的，她知道陈辛并不会承认自己有个女儿。
“我不甘心……”她沙哑着声音
明明自己学习好又勤快，懂事，可为什么妈妈喜欢的，始终是弟弟。
等陈辛打开门，许栀楠已经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
许光晨甩掉自己的鞋子，踩上自己的拖鞋就径直回到自己房间。
“晨晨，怎么不吃饭？“陈辛跟上去敲敲门。
“不想吃！”
“那妈妈待会给你留在冰箱里，饿了的话要自己热热再吃噢。”
许光晨没回答。
陈辛又冷着脸，一上桌就埋头吃着。
过了一会，才像是刚注意到许栀楠。
“坐下吃吧。”
女孩这才敢拿起碗筷，埋头吃起来。
突然，对面夹了一块肉给她。
这是施舍。
“明天你就走吧，工作什么的，自己找。”
话落，陈辛又埋头吃起来。
许栀楠明白，自己这是被抛弃了。
陈辛是在告诉她：赚钱了就留给弟弟，没赚钱就自生自灭。
“好……”她说。
母女俩人还没进行下一步话题，就听到许光晨大喊：“许，栀，楠——”
许栀楠又连忙放下碗筷：“这就来。”
一进许光晨房间，他就塞给她一个木盒子。
“里面有一万块钱，先给自己找个住所吧。”
许栀楠颤抖着手接过，她没想到从小欺负自己到大的弟弟在这个时刻居然会帮助自己。
她深思熟虑才说：“算了吧，太多了——”
“不想在离开之前被我揍一顿，你就留着。”
“……”
第二天，许栀楠悄悄离开了。
她也不知道该去哪。
只能自己游荡。
夜幕降临。
正值酷暑，昼夜温差巨大，冷风席席。
许栀楠身上就一件短袖，她只能蹲在某个墙角，将书包抱在怀里，勉强为自己提供温暖。
渐渐地，她听到了哄笑声。
然后下一秒，一群人就从她对面走来。
他们勾肩搭背，头发颜色不一，最显眼的就属他们中间的红毛。
脖子上挂着金子做的平安锁，他在家里应该也是备受宠爱。
许栀楠正打量着，结果视线过于灼热，红毛一抬眼：
——看到了角落蹲着的可怜虫。
他“卧槽”一声，笑嘻嘻地走进许栀楠。这番动作看着并不猥琐，他双手插兜，黑色的牛仔裤衬得他的腿笔直修长。
一步步靠近时吊儿郎当的模样，还冲许栀楠吹了声口哨。
再等许栀楠反应过来，收回目光时，已经来不及了。
一群人，把她围堵住。
她抬头看着这些人，倒有些可怜巴巴的味道。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被坏人抓走啊，小姑娘。”
中间的红毛开口道。
他旁边的绿毛勾住他的肩，垂眸打量许栀楠，说：“对啊对啊，你看你长这么好看——”
“要是被坏人抓走了，会拿去做什么呢？”
话落，几人又是一阵哄笑。
红毛蹲下身，与许栀楠视线齐平：“也是哥哥我们几个心善，过来提醒你。”
“不过你要是不想回家，那可不可以赏脸陪我们喝点小酒啊。”
许栀楠把头一撇，不愿意与他对视。
“我不会喝酒。”她小心翼翼。
红毛伸手，勾住她的书包带子。
“没事儿，我们教你啊。”
许栀楠不动声色地捏住那条带子，轻轻扯了回来。
“我，不想学。”
红毛倒也不恼，抬手揉了把她的头发。
许栀楠以为他们要离开了，结果红毛话锋一转。
“说几句好话，真以为我是在给你面子了？”
他敛了面上的笑，眼底的阴沉抑制不住。
许栀楠感觉大事不妙，往旁边挪了一些。
“架住她。”
红毛起身，命令着。
闻言，他身后的小混混一个接着一个上前，伸手要拉住她。
许栀楠抱着书包，撞开一人，跑了出去。
“妈的，追啊！”
她听到红毛气急败坏喊道。
许栀楠也不知道要跑去哪，她只胡乱逛着，在各个小巷里穿梭。
然后，小巷跑完了。
眼看身后的人就要追上，她回头看到了这条胡同唯一的光亮。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向那光亮跑去。
她下午没有吃饭，早餐和午餐也只是在街边买了点小吃，根本不饱。
她的小腹传来阵痛。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她洗脑自己。
终于，在光亮的前方，她看到了一人。
那人穿着白色运动背心，黑色短裤长至膝盖。
她想也不想，跑到那人身后，攥住他的衣角。
“帮帮我，求你了……”
这人低头，又抬头，看懂了局势。
他把许栀楠往后推了些，他说：“别说话。”
闻言，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后面几人在他们不远处停下，红毛不满地喊了一声：“陆尚野。”
“诶。”
原来他叫陆尚野。
许栀楠抬头打量他的容貌。
剑眉星目，眼尾上扬。下至微微泛红，紧绷的下颚线有一些凸起，他咬紧牙。
唇色粉白，在没有血色之上有着一点点颜色。
她又低头，将自己整张脸埋在他的背后，只留一只眼睛看着。
“李志宏，你强抢民女啊。”陆尚野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直起小拇指掏掏耳朵“你原来已经这么狂了。”
李志宏拿出根烟，自己点燃叼着。
“陆尚野，少多管闲事。”
“不太行啊，”
红毛眼睛瞪得溜圆。
“这是我妹。”
许栀楠：？？？
怎么还胡说八道啊。
“你放屁，你哪来的妹妹！”
“天上掉的。”
李志宏深深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
“你耍我？”
“有吗，没有吧？”
“你他妈——”
身后的人扒拉一下李志宏。
那人在他耳边低语：“老大，实在不行咱们约个时间。”
李志宏冷哼一声，冲着陆尚野道：“你确定你要保她是吧。”
“是。”
“那咱就定个时间，碰一碰。”
许栀楠的手松开了，她并不想连累无辜的人。
正当她要走上前时，陆尚野又把她推了回去。
“幼不幼稚啊，”陆尚野嗤笑“我混社会的时候你还夹着尿不湿呢。”
李志宏咬紧后槽牙，模糊地说：“总之你身后的那人我要定了。你说怎么办吧。”
陆尚野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开始拨电话。
“怎么办？你、猜。”最后一字他说得轻快。
拿出手机，停在通话联系人界面，他一个一个翻找。
最后拨去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他开了免提，电话那头“喂”了一声。
李志宏瞳孔骤缩。
“林文杰。”陆尚野看了眼对面的人“你弟弟在我这跟我抢人，你管还是不管。”
他并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下达命令。
许栀楠呆若木鸡，怎么陆尚野认识他大哥啊。
那边笑了几声，“管，肯定要管。”
陆尚野把手机扔了过去。
李志宏没接住……
悲剧——
陆尚野：“……你手残啊？”
李志宏不满地从地上捡起手机，他喊了声“哥——”
“南城是没人了是吧，你要去跟陆尚野抢。”林文杰语气平淡，听着并不像生气了，但其实是已经气到极至了。
“不是我跟他抢，是他跟我抢——”
“那怎么了，你学不会松手？”
“哦……”
电话挂断后，手机又被扔了回来。
“悠着点，摔坏了怎么办。”陆尚野急忙伸手去接。
李志宏恶狠狠地指着他道：“你给我等着。”
匆匆离开。
安静以后，许栀楠突然反应过来。
刚刚电话里的人那么忌惮他，他不会是□□吧……
在陆尚野转身看她时，连忙后退几步。
“嚯，上了船才发现是贼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知风怀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