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日光，甚至春雨》流星塔

23、沈之被网暴（二）

　　45.
　　从酒吧回来后没几天，沈之发现学校那边的情况有些诡异。
　　沈之坐地铁上班的时候，只要有人和她四目相对就会露出一副憋笑的样子，然后低下头走开。
　　沈之走在路上，感觉路人都在憋着笑意绕开自己。
　　她走在学校里，也感觉身后的学生在对自己指指点点。
　　沈之一进办公室，原本叽叽喳喳的办公室陷入了安静。
　　“嘿，早上好。”沈之主动给另外两人打招呼。
　　艾萌萌转头笑着说：“你今天好漂亮啊，之之老师。”
　　沈之也笑了，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
　　根本无事发生嘛。
　　“你也穿的很好看。”沈之道。
　　“玫玫老师今天来的也很早啊。”
　　沈之见何玫不理她，难得主动和她说了一次话。
　　何玫一动不动，仿佛没听到一般。
　　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里。
　　沈之他们所在的办公室之前是个小仓库，后来学校扩招老师才改成的办公室，只能坐下四位老师，办公室不大。
　　此刻不大的办公室陷入了死寂。
　　“对了，之之老师，你看没看最近很流行的那个连续剧啊？”艾萌萌不知为何脸上都开始冒汗了，她有些慌地和沈之说。
　　“没有，好看吗？”
　　“很好看的，之之老师最近可以看一下，里面的情节很好笑，而且人物刻画的都好真实，代入感超强的，你一定要看哦。”艾萌萌说着抽了一张抽纸给自己擦了擦汗。
　　“好呀，我下班在地铁上正好无聊，可以看一下的。”
　　沈之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
　　还是感觉有些奇怪呢。
　　不过何玫这个人一直不太正常，性格古怪，整天说话阴阳怪气，凡事都要压人一头，还是反驳型人格。
　　不说话就不说话吧。
　　沈之这么想着，收拾了一下课本准备去上课。
　　“之之老师，你要去哪儿啊？”艾萌萌忽然在沈之的身边说。
　　“去上课啊？”沈之一脸疑惑。
　　她看着艾萌萌咬了咬嘴唇，唇角略微有些颤抖。
　　“那个，你今天不是没课吗？”
　　“哦，上周学生体测，占用了我一节课，今天补回来，怎么了？”沈之还是不解。
　　艾萌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的表情略微有些颓废了起来。
　　“那个，要不然先换个别的课吧...其实学生们也不差这一堂课...”沈之觉得艾萌萌今天很奇怪，“当然不行了，为什么要占用我的一堂课时啊，耽误学生们成绩的。”
　　艾萌萌似乎有点着急，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她后脚跟微微抬起，快速的抖动了起来，放在滑椅上的腿也开始抖了起来。
　　“怎么了？”
　　沈之不解地看着看起来有点焦虑，正在抖腿的艾萌萌。
　　何玫老师忽然说了一句，“你就让她去呗。”
　　何玫老师说这话的时候，还是趴在自己的工位上，脸都没抬起来。
　　要不是这个办公室只有三个人，沈之甚至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
　　艾萌萌的表情更颓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然后对沈之说：“加油哦，之之老师。”
　　他们在干嘛？
　　沈之一头问号。
　　出了办公室，沈之发现老师们都有点绕着自己走。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之还在想发生了什么了呢？
　　沈之的脚还没踏进教室，就听见班级里传出学生的一声尖叫：来了来了！
　　班级里闹哄哄的。
　　沈之抱着课本走进教室，看到学生们嘻嘻哈哈的在打闹。
　　她拍了拍手，对学生喊：“好了，上课了。”
　　有几个学生开始模仿沈之的动作和语气，“好了，上课了。”
　　一个女生举手，“老师，上什么课啊，勾引男人的课吗？”
　　剩下的学生“哄”地大笑了起来。
　　沈之有些愣神。
　　什么情况？
　　这些学生们又怎么了。
　　另一个女学生大声说：“为人师表，不自爱，乱搞男人，真丢脸。”还有几个男生在一旁给他打拍子，“你干脆来了一个freestyle算了，哈哈哈。”
　　那几个男生说完笑得更凶了。
　　上课铃声已经响了起来，但是班里还是乱成一锅粥。
　　沈之走到讲台，一脚狠狠的踢了讲台上的铁皮讲台一脚。
　　“都给我安静下来，你们疯了吗？”沈之把自己手上的书本往讲台上狠狠的摔下。
　　班级里安静了一秒钟，随后学生们笑得更厉害了。
　　“我们的老师生气气了，你们好过分分啊，快安静静下来，你们这群坏坏坏人...原来肖明宇喜欢这样的...”一个男生扯着嗓子大声吆喝。
　　沈之听到了关键词：肖明宇。
　　她楞在当场。
　　门口不知道何时来了校长和教导主任，学生们终于安静了下来。
　　“你们都疯了吗？”教导主任大声斥责学生们，“没见看老师在给你们上课吗？”
　　“谁要小三当老师啊，不要脸，我要要求换老师！”一个学生大声喊。
　　随后，同学们开始一起有节奏地拍桌子大喊：“换老师，换老师，换老师...”
　　教导主任走到沈之身边，拿起放在讲台上的教鞭狠狠的抽了一下讲台。
　　“都给我安静下来！”
　　班级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节课改为自习课，沈之老师，你跟我们来。”
　　沈之呆呆地跟在教导主任和校长身后，进了校长室。

　　46.
　　沈之安静地走在回家的林荫小道上。
　　“就她。”
　　“嗯，我认出来了。”
　　两个路人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轻声对话。
　　沈之从包里掏出耳机，戴上。
　　阻隔自己和外界的信息交流。
　　沈之响起校长恨铁不成钢的对自己说：“沈之老师，你代表的是教师群体，你务必生活中要小心行事啊...”
　　教导主任接着说：“现在网上铺天盖地全是关于你的插足肖明宇和灿灿的新闻，你最近少点出门，先不要来学校了。那些粉丝太疯狂了，你得注意安全，等风头过去了，我们再想想办法。”
　　沈之临走的时候，对校长和教导主任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真的很抱歉。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事。”
　　“你最近少点上网，别被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了。”校长这么说道。
　　沈之“嗯”了一声，默默的关上了校长室的门。
　　沈之抬头看着天空，天还是那么蓝，真是一个好天气。
　　这种好天气就不应该上班，应该畅快地在野外草地上躺着看书才对。
　　沈之一出电梯口，就看到自己家房门和墙壁上被人用黑笔写上一些不堪入目地话。
　　邻居阿姨听见沈之开锁的声音，出门来看到沈之的背影。
　　“你别忘记抽空把我们的墙壁恢复白色啊，昨晚上不知道是谁都给把墙面画的乱七八糟的，这来人看到了多不雅观啊...你要恢复白色墙壁啊。”
　　沈之侧头，看见邻居不善的面容。
　　“好的。”
　　“真是不正经。”邻居阿姨嘟嘟囔囔进了屋。
　　沈之疲惫的瘫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迟疑了好长时间。
　　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坚定地点开网页。
　　“肖明宇酒店约会神秘女曝光...”
　　“肖明宇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女神灿灿惨被劈腿，肖明宇竟然劈腿了她...”
　　一些奇怪的标题党新闻飘在首页显眼的地方。
　　白诚然的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之之，你还好吗？”
　　白诚然的声音有些着急，“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很好。”
　　沈之说话间，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沈之看到手机收到一则微信消息，她点开，看到张西西的微信：之之，开门，栾晓伟在门口。我们给你换了个手机号。你别用现在的手机号了，你被网暴了，你的手机号肯定也流出了。
　　沈之一面起身跑到门口开门，一面举着电话对白诚然说，“我很好，白诚然，你别担心我。”
　　“要不然我给你租个房子，你换个地方住吧，我总感觉你住的地方不安全。”白诚然还是很不放心。
　　“我真的没事，栾晓伟来看我了。”
　　“你等着，之之，我下午下了班也去找你啊。”
　　临挂断电话，白诚然这么对沈之说。
　　沈之挂断电话，看着栾晓伟正把一大堆装满食物的袋子往屋子里拎。
　　“你在干嘛？”
　　“给你储备物资过冬啊，沈女士，咱们得冬眠一阵子了。”
　　“为什么？”沈之问，“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我要藏起来？”
　　栾晓伟终于把几大包食物拎进屋，他喘着粗气对沈之说：“沈女士，现在不是讨论谁对谁错的时候，保命要紧啊...”
　　栾晓伟说着开始掏兜，掏出一张手机电话号卡片。
　　“这是张西西今早上给你办的，用的是她的身份证，暂时应该不会受影响，你用着这个号。你那个号，很快就会被人呼死了。那群粉丝会疯狂的给你发消息谩骂你，加你微信，给你打电话的。”
　　沈之拒绝了栾晓伟的电话卡，“我不需要，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沈之，你怎么这么犟啊？”栾晓伟有点生气了，他气呼呼地把电话卡拍在桌子上，“没有对和错之分，你是受害者，但是很多时候很多人什么错事也没做，还是倒了大霉。没有人做错了事，但是你要倒霉了你知道吗？你知道这个社会碾死一个人有多简单吗？你看过雪崩的时候，人有多渺小多无力吗？”
　　栾晓伟熟练的走到沈之家的置物柜上取下一个一次性纸杯，用放在桌子上的凉水杯给自己盛了一杯水。
　　“你太天真了，你根本不知道人和人之间的恶意有多可怕。”栾晓伟喝了一大口水继续说，“你被人扒皮了，我们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干的，肯定是有你身边的人参与了，要不然你的个人信息不会流出的那么多。你最近一定要小心，你现在是个社会透明人，是人是狗都能过来踩你两下，你最近不要出门了。在家呆着吧。”
　　沈之听到后，尬笑了两声，“多大点的事儿啊，我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栾晓伟冷哼了一声，“我就说你这个人天真的要命。你等着，第一步是扒皮，第二步就是造谣。马上你就要被流言蜚语吞了，你身上的那些没由来的香艳故事就要被人口口相传了。你无意中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会被人分析过度解读，然后导成香艳故事传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