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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   因为俞年在,所以我把闹钟关掉了。当然,也不全是因为他。我既然已经准备流浪,那么在启程前的最后时刻,我更应该享受即将逝去的美好时光。

      不过还是逃避不了顽强的生物钟的摧残,幸好这两周我把它训练到九点再叫我起床。我醒了,把俞年的手扒拉开,向下床的楼梯挪去。
      到床下,我拉伸昨晚被压制的手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除了翻身艰难外,我发现和俞年睡一张床也不是不行。

      他比小时候听话多了,不会频繁骚扰我。他小时候贱得很,睡不着就戳我的手,把我戳醒,陪他聊天。
      于是我很“愉快”地把他踹下床,让他去找爸妈哭。

      狂风一直肆虐到了清晨,也卷走了昨日带来暴雪的云层。现在的雪不大,缓缓悠悠飘落,如无忧无虑的孩子,懵懵懂懂,不知为何要从天上来到此处,就迷迷糊糊降到地面了。
      栋宿舍楼刚好和食堂有连廊连接,我套上我的羽绒服,带着宿舍钥匙,随意穿双洞洞鞋出发买早餐。

      我给自己买了两个馒头和一杯豆浆。至于俞年,给他带碗粥吧,看他每次喝爷爷做的白粥都能喝那么开心,学校饭堂的他肯定也喜欢。
      好像有点少,再买根油条和杯豆浆吧。
      我好像对油条更感兴趣。

      回到宿舍,俞年也起床了。我把一个馒头、豆浆和那碗粥给他,剩下的全是我的。
      “谢谢哥!”他感激道,高兴接过我给他带的早餐,坐在我的位置上吃。
      果然,我就知道他喜欢喝粥。

      我刷完牙了才回来吃早餐。油条是真的油,幸好豆浆能中和掉一部分。
      吃完油条我发现我的馒头只剩半个了,仔细寻找发现另一半在俞年手中。

      我垂眼看他手中的半个馒头,有些不爽,“你把我的早餐吃了。”
      他明知我不高兴,却还笑嘻嘻道:“不好意思啊哥,我有点饿。”
      结论下早了,他还是一样贱。我抬脚踹他,他却稳稳接住了。

      “哥,还你。”他抓住我的腿,伺候它缓缓下落,直至重新与地面相接。
      一拳打在棉花上,有苦说不出,我生闷气了。

      他吃得快,吃完就把衣服一件一件套上。我估计他睡饱吃好后就要离开,暗骂他没良心。
      “哥,我回家了。”他笑容满面,和我道别。
      “嗯。”我边刷手机边啃馒头,将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消消气,庆幸蹭吃蹭喝的烦人精终于走了。

      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响和关门声一同消逝,宿舍重归宁静。床架上拉起的床帘和空荡荡的白色哑光瓷砖地面都在向我宣告——只剩我了。
      无奈叹气,我放下手机,抬头看天花板,再闭上眼睛。远离了制气源,神经终于能够松懈。

      他出门的动作还挺大,吵死了。拉什么箱子,他哪来的行李。
      对啊,他哪来的行李?!

      刚放松的神经突然一下吊起,转头睁眼,靠,我箱子不见了。
      我急忙去追俞年,差点被椅子绊倒,幸好眼疾手快扶住了旁边的衣柜。
      把宿舍门打开,他正站在门前贱兮兮地笑,像是庆祝我终于发现这一事实,完全没有被抓包的羞愧。

      我的怒气到了极点,去抢他左手拉的行李箱,“把东西还我!”
      与他的嬉皮笑脸相反,他死死握着,强硬拒绝:“不,除非你和我回家。”
      “我没有家!听不懂是吗!”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亲情已经消耗殆尽——这是他们用行动告诉我的答案。可是俞年仍不厌其烦地向我示好,从过节的礼品到我比赛获奖的祝贺,最后甚至渗透到我的日常生活,他想推翻他们用了十九年时光书写出的答案。

      他又愣神了,我趁机抢行李箱。
      没想到他手中的力道分毫未泄,我抢不过,太丢人了。

      但他的态度变软了,眉头变成了委屈的“八”字形,和孩童撒娇一般,央求道:“哥,我想让你送我回去。”
      不可能。我去掰他左手手指,冷漠拒绝:“我不知道你家在哪。”

      “我带你走。”
      “然后呢?扯我进门,让我留在你家,陪你爸妈过年,是这样吧?俞年?”
      我很少会喊他的名字,因为我不喜欢他。我认为无视一个人,抹掉名字是最能应隔他的方法。

      俞年为了带我回那个所谓的家,骚扰、抢劫,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没想过他承认了,一个乖顺的“嗯”字,肯定了我所有猜测。
      如同一根针,将我积攒的怒气扎破了。

      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开始掐他左手。
      也不知道他怎么使的劲儿,五根手指愣是一根掰不开,跟涂了502似的死死粘在拉杆上。
      这个方法很有效,他用右手擒我的左胳膊,阻止我的动作,“哥,和我走吧,回到家我就还给你。”

      我用另一只没被控制的手继续掰。
      “和我回去吧,我想和你一起过年。”
      “哥,别闹了。”
      “和我走吧,爸妈也很想你。”
      ……
      “哥,我想你了。”
      “够了!我和你走!”

      受不了了,越说越肉麻。与最不看中亲情的人上演“合家欢乐”,那场面想想都恶心。
      既然他想看,那我就演给他,让他明白他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好!”他欢天喜地,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我不再去抢行李箱,他也放开了我的胳膊。
      把柄被握住的感觉真难受,现在我成了那条被拴住的流浪狗了。

      俞年管得真宽,不就少穿了件衣服嘛,管管管个屁,老子冷死热死都不关你事。
      他走在前面拿行李,我吊儿郎当跟在后面。网上说哥哥和弟弟的关系是“农场主与他的奴隶”,我是哥哥,那我自然而然是农场主。小奴隶虽然不太听话,但干起活来还挺实用的。

      他的鞋质量比我好,拖着行李箱走在近乎结冰的路面上居然不打滑。
      寒假期间,关闭宿舍楼附近的路面除冰做得很差,我那时才明白为什么北方的同学滑冰技术那么好。

      一路上,他步伐稳健,反倒是我下坡时差点摔骨折。到后来,我干脆学他走路。他在北城生活这么多年,肯定很有经验。
      进入地铁站,不用担心滑倒,我终于能松口气了。

      俞年紧盯着我,生怕我趁他一个不留神把行李箱抢跑了。
      我让他放宽心,说送他回家就一定会送他回家。但他还是没把行李箱还给我,小气。

      出了地铁站,寒气重新将我裹上,我拉紧了围巾,手揣在衣兜里。俞年换了右手拉箱子,他也是右撇子,这下我更不可能从他手中抢箱子了。
      他家离地铁站好远啊,我腿都要冻麻了。

      “你家在哪?”我忍不住问他。
      “不远了。”他说。
      周围高楼林立,环境却僻静得很。从外观上看,似乎是个高级住宅区。
      这几年过得不错啊。

      他带我走进其中一个小区,是个临江的,因为我看出了远处的北城CBD。
      有钱,真有钱。

      到单元门楼下,我上前扯住我的行李箱。
      “到了,还给我。”
      “没到,哥,这是大家的门,不是我们家的。”他和我扯皮。
      “没区别,送你上去我还要多走一段路。”
      “我送你下来。”
      ……
      小孩子理由就是多。

      我和他进电梯了,主要是我的腿再冻下去就要截肢了,我这么年轻,不能断手断脚。
      8楼,是个吉利的数字。
      电梯到了,开门那瞬,俞年大力把我拽出电梯,我感觉我的胳膊要离我而去了。
      完蛋,传说中的一梯一户,进门就是他家。

      现在,他两只手都用来拽我了,把我从玄关拽到客厅。
      我看到一个长发女子坐在下沉式客厅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她听到声响,轻轻拍孩子的背,宠溺地说:“哥哥回来啰。”

      “这是……”
      我看向发出声音的女人,她手中拿着抹布,神情震惊,嘴巴长大得像是呼不上气,我怀疑这是她这辈子上下眼皮拉开最大距离的时刻。
      “她是保姆。”俞年说。

      沙发上的女人抬眸,甜得拉丝的眼神瞬间变得和那个保姆一样,不可置信。
      “俞归?”
      我就知道没什么好脸色。我想走了,我真多余。
      但俞年学聪明了,抓着我的围巾,只要他一拉,我脆弱的小命就没了。
      “妈,我把哥带回来了。”

      【小年记事簿】
      哥今天醒得早,把我也弄醒了。
      不过我不会怪他的,是学校的床太小,是学校的问题。

      哥真好!给我买早餐了。
      我不喜欢喝学校的粥,又淡又稀。
      不过看在是哥买的份上,我给它一个面子。

      哥是笨蛋,我把他行李箱拿走了都没发现。
      气上头的哥更笨了,没两句话就被我拐回了家哈哈哈。

      哥的力气还是很大,我手指都要断了(痛死啦痛死啦!)
      幸好顽强的俞年坚持住了!
      成功把握哥的命根子,这下不怕哥跑啰!

      行李箱好轻啊,都要回家了,箱子怎么能这么轻呢!
      要不是我拉住它,就要被风吹跑了!
      等哥回学校的时候,给哥多装一点东西。

      耶!把哥带回家了!一阶段任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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