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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围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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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捂着嘴躲在角落里偷笑,殊不知发颤的肩膀早就出卖了他。
元昭难得没与他计较,犹豫之下还是打开那账本翻了两页。虽说他看不懂上头写了什么,可全部交给韩纪青这事他心里还是没谱儿。
想起谢知微对他的叮嘱,犹犹豫豫还是偷偷挑了几张看起来数目比较大的撕了下来,嘱咐初一藏在他的床底。
“爷,您怎么给撕了?”初一急得都带了哽咽。
好不容易等到谢娘子愿意敞开心扉,定下了个三年之约。世子要是把这事搞砸了,三十年谢娘子也再难回头。
元昭不以为意,笑道:“瞧你那样儿,我这叫有备无患,万一那韩纪青靠不住,我还能拿着这点儿证据呈给圣人,最起码能保住谢大人一命。”
初一只顾着担忧元昭的终身大事,倒是忘了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将谢文进救出来。
想着,他不免有些担心:“谢大人被关在大理寺,谢府又被围了,谢娘子独自回去这日子怕是不好过,少不得有那些蠢货动歪心思。”
元昭拍了拍他的肩膀,吩咐道:“如此,你便去谢府门口守着,等我办完事去寻你。”
“我?”初一不由泄了气,就他这半瓶子晃悠的功夫,到时还不知道谁保护谁,思良片刻道,“爷何不叫初二………”
若他没闭上嘴,剑柄便要伸进他嘴里了,初一赶紧捂着嘴将话说完:“你武功高强,成日在谢府蹲梢,你去再合适不过。”
“你……”初二被噎得说不出话,心里对这话竟有几分认同,也不知道……
初二赶紧摇摇头,把脑袋中那个倩影挥掉,没人能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元昭于情事上刚开了窍,自然能看出这两人的不对劲,那谢府到底有谁在,竟叫二人如此为难。
“就你去,动嘴就成,用不着动手,再回府上把大将军牵去。”
半路把人放下,元昭赶紧吩咐驾车的车夫加快速度。
他得先去纤云楼取件外氅,总归算是个接近韩纪青的好法子,也不会再引起误会。
谢知微倒是不敢将谢知尘带回府,只能偷偷将人送去慈幼院。一来那里有存放粮食的地窖藏身,二来又有圣旨做威慑,总比家里安全。
幸好当时为了出府方便留了个密道,不然她现在可真是两眼一抹黑,只是这密道也只能走着一遭了。
谢知微从四问园里出来,留了杜仲在药房制药,直接奔了中院。
她现下实在忧心南越君的身体,别看她面上刚强,可这些年的血雨腥风闯过来,那身子怕是还不如谢知微这个天生体弱多病的。
“娘子回来了。”南妈妈迎了两步,礼行了一半便被谢知微拦下。
“阿娘如何?”
南妈妈面色有些难看,可到底是老人了,还能持几分镇定:“夫人在小佛堂,老奴实在心焦,这才等着娘子回来。”
话音刚落,便有小婢子急冲冲赶来。
谢知微忙说:“不必行那些虚礼,阿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一个洒扫的小婢子哪见过这种场面,还是被姐姐们赶出来传话的,哆哆嗦嗦道:“佛珠断了,夫人晕过去了。”
谢知微疾步进去,见谢知礼守在床前,身边侍奉的婢女不见踪影。
她连忙搭脉,可这心怎么也静不下来,甩手扇了自己一巴掌,愈发焦灼,当即吩咐下去:“取盆冰水来。”
怎么说还未出正月,谢知微本就体弱,再碰了冰水怎么也得大病一场,没人敢动。
“还不快去!”谢知微在府上鲜少有这种疾言厉色的时候,现在便是叫她们上刀山下火海也是使得的。
帕子沾了冰水敷在脸上,谢知微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可她却觉不出半点冷。
又听外间吵吵嚷嚷,竟是出了嘶喊打斗的声音。
谢知礼深知自己留在这儿帮不上什么忙,赶紧说:“小满,我去应付外头的事儿,你照顾好阿娘。若是有什么不好,我叫洪管事传话,你带阿娘走。”
这一番话,竟是存了死志,叫在场的人莫不心惊,却不敢说话,偷偷抹泪。
谢知微背对着他点点头,认真看起了脉相。可还是在听见掀帘子声的时候,说:“阿兄,别怕,不会有事的。”
谢知礼嗯了一声,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见,转身投入这凄风冷雨中。
竟是围府的官兵先到了。
在几个家仆的保护下,南越君的贴身婢女碧玉正领着一帮姐妹们提了棍子想要冲出去找大夫。
他们那里是那些兵卒的对手,几下子便被推搡在地,形容甚是狼狈。
谢知礼大喝一声:“住手。”
那领头的倒也没有刻意刁难,挥手让人退去,冷冷道:“谢郎君,我等奉命搜查逃犯谢知尘的下落,还请您行个方便。”
“对了,最好约束好府上的下人,这段时间就不要再出去了。”
“碧玉,回院子里去,不许叫人惊扰了阿娘和妹妹,”谢知礼凝视着那人高傲的嘴脸,将它刻入心中,咬牙道,“校尉请便。”
“慢着!”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众人看过去,才发现竟是韩纪青手下的校尉,还有明昭世子身边的小厮牵着一条狗。
很难想象这样的两帮人是怎样凑到一块去的,显然他们都是来替谢府撑腰的。
马校尉对着那领头的一礼,道:“奉圣人令特来搜查谢府,纪校尉还是守好门。”
初一牵着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站在谢知礼身后,跟着叫嚣:“守好你的门去,再敢乱咬人叫大将军咬你。”
纪建脸色铁青,瞠目欲裂,拔刀便要砍人。
可初一站在谢知礼身后,他这一砍势必要从谢知礼脖子上过去。
马校尉可以不管初一的命,可到底顾及着谢知礼,只能抽刀挑起纪建的刀,逼迫他向后退去。
又见一红衣人如旋风般飞踢过来,马校尉赶紧躲开,正正好好踹在纪建的腰窝上。疼得他一个趔趄,趴在地上喊痛。
“狗东西,叫你守门听不见?”元昭走过去,踩在他的腰上,“跟你家主子说,若是不知道好狗什么样儿,我可以替他训训。你瞧,我家大将军就很不错。”
大将军跟着叫了两声,十分应景。
元昭又指了指马校尉那帮人,说:“就你们两个,再带着这条“狗”进去,碰坏了一样东西,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不得不说,元昭这番威慑十分解气。
只是有点难以服众。
纪建扶着腰起身,忿忿道:“世子太不讲理,我等是奉命行事……”
初二几下来到纪建身后,扬起手中的石头重重砸了下去,十分随意地拍拍手,道:“聒噪,敢与我家世子讲理。”
不止行为看呆了众人,更是语出惊人。
他元昭何时成了不讲道理的人。
人已经晕了,多说无益。
“谢大,叫初二跟你去里头看看,我怕他们乱闯。”
马校尉其实很想说,他们是兵,不是土匪。再说了中郎将对着他们千叮咛万嘱咐护着谢家人,他们可都是记在心上的。
谢知礼这次是真心朝着元昭行礼,倒把人吓得闪到一边。
元昭讪讪道:“我去门口守着了。”
谢知礼许久不闻他这般正经说话,一时无言,半晌才说:“砚清,请世子去前厅。”
“不必了,我去门口守着就成。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能不能跟小满说一声我在外头?”
谢知礼满腔感动瞬间消散,小满也是他能叫的,他何时知道小满的乳名。
正欲发问,元昭已经屁颠屁颠牵着他的大将军去门口坐下了,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好在马校尉只是各个房间转了一圈,不见谢知尘人影爽快离开了。
谢知礼着洪管事处理好府上下人,将那些皮子松了有异心的捆了关在柴房,剩余的则各归各处。
等他再来到中院的时候,南越君已经醒了。
一见着他,忙招手叫他上前。谢知礼这才看清南越君不止脸上光泽尽失,较之往日更是显出几分老态。
“下人可是闹起来了?”
谢知礼没隐瞒,颔首道:“有几个不老实的已经处置了,阿娘不必忧心,好好养病。”
南越君摆摆手,道:“外头围了多少兵?”
谢知礼没想到她连这都知道了,又不想叫她伤神,退而求其次折了一半的数告知于她。
“若真到了那一步,你护着微微先走,”南越君怜惜地抚上谢知微的脸,说,“好好活着,别想别的。”
谢知微垂首不语,忽而看向谢知礼,问:“他可来了?”
谢知礼点点头,深深看了谢知微一眼,又说:“在门口守着。”
南越君迷蒙中只以为他们说的是韩纪青,叹息道:“还算他有良心。”
“不是他,”谢知微朱唇轻启,吐出那个叫南越君不敢相信的名字,“是元昭。”
“微微!”
南越君翻过谢知微的掌心,一巴掌上去,莹润通透的肌肤立刻透出一种诡异的红。
“你这是要气死我呀,我往日里教导你的话可是都忘了。那明昭世子是什么人,也能你能攀扯上的。”南越君恨铁不成钢,一口气憋着没喘上来。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谢知微跪地,兀自咬着嘴唇,语气中竟带了恳求:“阿娘莫要再生气,往日教导小满自是不敢忘,女儿与元昭定下三年之约,并未有越矩之处。”
谢知礼跟着跪下,替元昭说起话来:“阿娘,儿子调查过了,他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厮。市井传言大多添油加醋,他顶多算是爱凑热闹,如今也知道上进在大理寺任职。等您身子好些,见见便知道了。”
南越君冷着脸不说话,还是不想松口。
外间又传来了碧玉通传的声音:“夫人,贵客登门,请郎君和娘子前厅一叙。”
“进来回话。”
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