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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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整整一个月，小仙都没有再回来。
虞梨怕黑也怕孤独。
小仙留给她的蜡烛每晚都会自己燃起，到她睡觉的时候又会自己熄灭。
就像小仙在她身边一样。
一个月了，蜡烛都燃尽了，小仙也不曾回来看过她。
虞梨觉得，她是被遗弃了。
姑奶奶说过，凡人常将猫狗弃之如敝履，仿若丢弃无用的菜叶，将它们远远抛开，不再轻柔地抚摸它们的脑袋，不再过问它们的饥饱冷暖。
于是，那些曾经被宠爱的小猫小狗便沦为流落街头的流浪猫狗，孤苦无依，令人怜悯。
虞梨很难过，她也说不清为什么难过，反正难过到躺在小仙曾经睡过的床榻上稀里哗啦的哭了一顿。
哭累了就睡着了，睡着了就不会再难过。
在一个没有烛光也没有月光的漆黑夜晚，虞梨也走了。
虞梨心中的执念已经被磨平了，她真的放下了。
“唉，算啦，就当便宜你了。”她垂下眼帘，缓缓叹出一口气。
虞梨终于找到了黄泉路，牛头马面哥俩儿，一个在前头带路，一个在后头催，一路把她往地府里领。
这黄泉路啊，冷得跟冰窖似的，寒风一阵接一阵，吹得虞梨直打寒颤，浑身上下跟被冰水浇过一样。
可偏偏路两旁开满了彼岸花，那花红得跟滴了血似的，妖里妖气又美得不像话。
看着那花，虞梨心里虽有点凄凉，但也不由得被这美景迷住了眼，暂时把这阴冷的寒意抛到脑后。
她突然想起姑奶奶以前絮叨的话：“小梨儿，黄泉路上净是红得冒火的彼岸花，过了那路就得过忘川河，一过河就到地府啦……”
很快，虞梨就到了忘川渡口。
她转过身朝着来时路看了看，眼里藏匿着期盼。
“快走吧，再磨蹭一会儿，渡船可就开溜喽！”牛头催促着虞梨，毛茸茸的手轻轻推了她一把。
“好。”虞梨应了一声，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睫，朝停在渡口的船只走去。
刚把一只脚迈进船里，另一只脚还没抬起，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又清亮的声音：“小梨花，你要去哪儿？”
虞梨一转身，被眼前满身是血的小仙吓了一跳。
他怎么把自己伤成这幅样子了？
小仙身上伤痕累累，破损的白衣下露出淋漓的血肉，白净的脸上也布满了血痕。
“小仙……我不是小狸花，我是小狐狸。”
虞梨“呜”地一声，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般冲了过去，扑进小仙怀里，紧紧抱住他，仿佛要将所有的不舍与害怕都揉进这一个拥抱里。
她真的很讨厌那种被抛弃的感觉，那种孤独与无助，曾让她在黑暗中默默流泪。
与小仙相处的这段时光，虽然不长，但也足以让虞梨对他生出一些感情了。
何况，他还曾从道士手中救了她，这份恩情，早已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这里是冥界，生人不能进，灵魄进来了则能和生人一样有五感，会哭会笑会生气，也会悲伤难过。
此刻的虞梨，一把鼻涕一把泪，将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毫无保留地发泄了出来。
“你好坏，你怎么能这么坏！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把我带走又把我遗弃在小木屋里……呜呜呜。”
“好朋友”这三个字，于檀珩而言，显得尤为刺耳
檀珩先是一愣，随后轻轻用手拍着趴在自己腰间抽泣的虞梨。
那熟悉又温暖的感觉再次蔓延至虞梨全身，让她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梨树的梨，我知晓你不是猫。”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歉意。
为了给虞梨一个安稳的环境，檀珩曾在木屋外布下重重法阵，可就在他飞上九重天，与那背后使坏的神仙大战一场后，一切却都变了。
那场战斗，他身负重伤，但最终还是打赢了。这是三界之中闻所未闻、史无前例的大事。
他计划归位后，立刻修缮相关律法条文，补上这个漏洞，防止再有人趁机钻天规的空子。
然而，当他火急火燎地飞回林中小屋时，却发现那笨狐狸不见了。
他布下的九九八十一道法阵，竟没能留住她。他找遍了整个千梨岛，连每一颗石头都要翻开瞧瞧，却还是找不到虞梨的踪影。
……
“唔，你能看见我？”虞梨吸了吸鼻涕，泪眼如雾地瞅着小仙那双清澈的眼睛。
檀珩笑着点了点头。
“一直都……能？”虞梨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眼神也满是不确定。
檀珩又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却多了几分劣性的玩味。
虞梨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半张着，愣了好一会儿，脸蛋倏地羞红了，一拳轻轻捶在檀珩心口：“你，你怎么能这么捉弄我呀！”
硌手，檀珩的胸膛还是那么结实坚硬。
虞梨是灵体，打的轻飘飘的，一拳下去跟挠痒痒似的，但他还是弯着腰，捂着心口，一脸配合地说：“疼。”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揉揉。”虞梨还真以她碰到小仙的伤口了呢，伸出手就要揉上去。
檀珩身子一闪，躲了过去，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若檀珩不说，谁会知道他这一出出都是演给虞梨看的呢。
为了让虞梨安心留在他身边，他可真是费尽了心思。
两人身旁的牛头马面以及不远处渡船上的幽魂使者都呆呆的看着他俩，甚至忘记了凡间还有成千上万的灵魄等着他们押送。
“咳咳，还走不走了？”马面先开口打破了这一尴尬的氛围。
檀珩收起眼底的笑意，凌厉杀意再次袭来，手掌一抬，指间仙气凝聚出一把祥云纹路的玉柄长剑。
“走。去见阎王。”
檀珩单手执剑，语气异常冰冷。
周围的阴间使者都被他杀气腾腾的强大气场给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虞梨以为小仙是想送她去投胎，没有多问就跟着他走了。
牛头马面大气都不敢出，谁知道这又是哪方神仙来他们地府捣乱来了，但看样子，是他们得罪不起的神仙，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送给阎王处理好了。
檀珩谁也没有为难，规规矩矩的带着虞梨渡过了忘川来到了地府门口。
他执法当然也守法，在冥界办事自然是按冥界的规矩来。
地府的阎罗殿又大又壮丽，虞梨数了一下，整整十层呢！
殿门之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其上镌刻着“幽冥地府鬼门关”七个醒目的金色大字。
步入其中，眼前便是万道彩霞飘渺、千条红雾缭绕的景象，千奇百怪的怪兽雕塑矗立在檐角，四周弥漫着阴冷的气息。
地府的左侧便是奈何桥，桥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灵魄。
桥的尽头，一位白发童颜的老妪正忙碌着，她手持汤勺，为排队的灵魄一一盛汤。
虞梨猜测，这老妪就是传说中的孟婆。
放眼望去，冥界的鬼使和神差勤勉工作，亡灵和幽魂自觉遵循秩序，排队领号去过桥、喝汤、投胎，整个过程井然有序。
檀珩还在感慨冥界的业务是真的繁忙，比天上那群乱跟凡人谈恋爱的神仙可忙太多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虞梨本来要直接去奈何桥，刚迈出一条腿就被檀珩给拽了回来。
“小狐狸，你又想去哪儿？”
他抱着手，微微弯着腰，慢慢凑近虞梨的脸，眯着眼略带玩味的问她。
虞梨脖子往后缩，挠了挠头，如是说道:“去投胎呀。”
不然她能去哪儿？
“不许去。”檀珩拉过她的手，拖着她进了阎罗殿。
虞梨不明所以，奋力往后退着，极力想要挣脱小仙那只紧紧抓着她手腕的手，“为什么呀？我已经死了不去投胎会变成野鬼的……”
变成野鬼都还不去投胎就会魂飞魄散。
檀珩不理她，连拖带拽的把她带到了阎王跟前。
偌大的阎王殿却空荡荡的，连个当值的鬼差都没有。
一声不合时宜的、如雷声轰隆般的打呼声在大殿内迅速传开，然后荡起阵阵回音。
此时的阎王正埋头于书案上堆积如山的案卷里呼呼大睡，嘴角流出来的口水悄无声息的流到案卷上，印湿了一大片……
望着那些批都批不完的案卷，虞梨总觉得这一幕有点儿似曾相识。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檀珩。
“嘶。”檀珩倒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他扬起下巴睥睨着正睡得香甜的阎罗王。
眼里头是虞梨从未见过的怒意，这种怒像是掌柜抓住了偷懒的小工……
“冥法大宗，第一百二十五条，地府官员，无论职位大小，任职期间……”
还没等檀珩说完，阎王立刻“啪”的一声站了起来，惊慌失措的问道:“昊天大帝又派人来催方案了？”
“呦，您醒啦？”檀珩直接走上前去，双手撑在案台上，面对面的近距离盯着阎王那张青脸看。
阎王又“噗通”一声坐回了王座上，磕磕绊绊的说:“大，大法司，您飞升啦？”
檀珩懒得与他多费口舌，直言道:“你应该庆幸我还没归位，不然下一次咱们就是在天界法庭上见了。”
“我要生死簿。”檀珩冷冷的朝阎王伸出一只手。
看样子是没得商量。
“这……”阎王蹙眉，本来乌青的脸变得又黑又紫。
虞梨不笨，都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当然看出来小仙是要替她改命，要让她“死而复生”。
她连忙跑了过去，拽着小仙的衣角道:“小仙小仙，我已经见到你了，心里面也没有别的遗憾了，我想去投……”
“我在忙公事。”
檀珩侧身扯过被虞梨拽住的衣角，头也没回，都不带看她一眼的，侧过身继续与阎王对峙。
“可是，这姑娘已经死了，况且我看她胸口被掏了一个洞，尸体不全就算划了生死簿上的名字也没法复生呀……”
阎王偏头看了一眼檀珩身后的虞梨，为难的不行。
檀珩伸出去的一手一顿，他细细一想，确实是这样。
上古神卷中的生死篇里提及过此中情况:人者，妖者，尸身不整者于地界复生无望。
但卷中未曾记录破解之法。
檀珩收回了手，转过身神色复杂的看着怔愣在原地的虞梨，随后认命般的闭上了眼。
一切都是因为他天界大法司的职责，四舍五入就是为了三界的和平。
他檀珩，好像真得钻一钻他亲手定下的法律法规的空子了。
“我们走。”
檀珩睁开眼，呼了一口气，拉着虞梨的手就雷厉风行的出了阎罗殿。
“去哪里呀？我还得去投……”
又没等虞梨说完，檀珩直接打断道:
“投什么投，有本司在你就不用再重活一世。”
虞梨怒了，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开他的手，呲着牙喊:“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凶什么凶！”
檀珩一愣，静静的站着等虞梨把话说完。
“天地有道，我已经死了，不应该再出现在凡间！”
“不行。你不能死，哪儿也不能去，只能待在我身边。”
“你，霸道！”
檀珩直接施了法术把虞梨捆了起来，一只手扛起她就御风飞走了。
虞梨趴在他后背上，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唔鞥哏哼嗯嗯！”（我不会放过你！）
她两条腿也不安生，一上一下的乱蹬乱踹。
檀珩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用手“啪”的一下拍了一巴掌虞梨的屁股。
“呜呜呜呜——”
虞梨惨叫一声就再也没了声，腿也不蹬了，蔫巴巴的埋着头，像只软趴趴的藤条挂在檀珩的肩膀上。
“早些乖一点不就行了，也不用我动手。”
檀珩半扭着头，掂了掂肩膀上的虞梨，示意她做的很好。
虞梨欲哭无泪，心想这小仙真的很坏啊……他怎么可以打她的屁股？还打的那么重，那么响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