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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番外十六,带孩子日常(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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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大人,您为什么要教我们用枪用剑啊,可听父皇说您的匕首是用得最好的。”几只小萝卜头好奇地问了句。
长剑入鞘,贺卿言笑晏晏:“想知道啊?”
小萝卜头们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几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贺卿瞧。
贺卿给自己倒了盏茶一饮而尽,行至诸皇子面前蹲下身来,声音娓娓道来:“因为匕首非君子之器,不够光明正大。
剑才是君子之器,枪乃百兵之王。
你们的姑父许云桡许小将军用的就是长枪,是铁骑银枪的锦袍小将,于万军丛中将敌军将领挑落于马下,那才是真正的大英雄。
至于匕首……你们可曾听说过哪个大将军是用匕首的?
再有就是,一寸短一寸险,那是以命搏命的法子,我不希望你们以身犯险。”
白霂眨了眨眼,困惑不已:“那您为什么喜欢用匕首呢?”
贺卿失笑:“我曾经最擅长的也是长枪,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几只小萝卜头们又要贺卿继续讲故事,贺卿严肃着脸:“你们是来上课的,不是来听故事的,我现在发现老师们对你们是太温和了,先去扎半个时辰的马步。”
小皇子们苦哈哈着一张脸开始在烈日下扎马步,大多试图以不端正的姿势少使点劲,不过都被贺卿纠正了。
不消一刻钟,便开始颤颤巍巍、脸色苍白,白霖忍不住问了句:“贺大人,还有多久啊?”
贺卿若是当先生绝对是严师:“这才不到一刻钟就坚持不住了?继续。”
两刻钟之后,白霄开始嚎啕大哭,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博取贺卿的同情而被贺卿置若罔闻,要说心软嘛,也是有的,至少贺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再去纠正他们的动作了,而半个时辰结束后他们都是被伺候的的小太监或抱或搀回去的,其中也就白霂的情况好些。
贺卿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皇子娇养,那些先生们都不舍得对他们如何严苛,如今一看确实养得娇了些。
中途白青岫也来检查皇子们的课业,贺卿还好奇地问了句:“殿下,你儿子怎么哭了?”
丝毫没有做错事的自觉。
而白青岫也没有去安慰孩子的觉悟:“那要问贺大人做了什么了。”
“臣只是让他扎半个时辰的马步,看一下他的基本功,谁知他一刻钟都坚持不住。
这很过分吗?未免也太娇贵了。”贺卿对此不解,自己走到今日经历过无数风雨,他坚信严师出高徒,也总不擅长做一个慈父。
“确实太娇贵了,他们的师父是怎么教的,以后每日的训练再加上半个时辰。”白青岫也同样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自己当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比这艰难得多。
而他们的行径也是成功地将三皇子吓得离家出走了。
听宫人来禀报的时候,贺卿微诧,对白霄的去处却是了然:“陛下国事繁忙,不必惊动陛下,三殿下在宫外并没有其他的去处,人生地不熟的大抵是去找他的伴读去了,我去寻他。”
宫人应声称是,而贺卿也出了宫门,行至周府的时候并未光明正大地走正门,而是当了一回“梁上君子”,见白霄的确是来找他的伴读玩了,只是伴读不在,同伴读的书童相谈甚欢,看样子还很喜欢那书童。
贺卿起了逗弄的心思,这才又决定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他被前呼后拥着未至后院,便察觉了两个小孩已经翻墙跑了。
周大人战战兢兢,厉声呵斥着仆婢们:“还不快去将三殿下找回来,若三殿下有事,摘了你们的脑袋都不够的……”
贺卿打断了他的言语:“不必。”
周大人承担不起这样大的罪责解释道:“贺大人您看,三殿下刚至府上的时候臣就命人去宫中禀告此事了……”
“在下知道此事不关周大人的事,至于三殿下交给在下便好。”贺卿后退了两步,乂手一拜,“既然三殿下不在此处了,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周大人回礼,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诶诶诶,贺大人慢走。”
贺卿一路跟随着白霄也不急着抓他回去,就想看看对方想带着别人家的小书童做些什么,见他从宫中顺了许多金银器物出来上了当铺欲要典当,可当铺掌柜的又怎么敢要天家的东西。
贺卿不由得失笑:看来白霄是真的做好了离家出走的充足准备的啊。
从一开始趾高气扬地使唤别人家的小书童的一口一个本殿到后来蔫嗒嗒地坐在别人铺子前的台阶上的模样当真是可爱……
小书童或许是不忍,将他身上的十余枚铜钱都给了白霄。
白霄的眼睛瞬间便带上了光亮,别别扭扭地挪了挪屁股靠近小书童,兴奋地说道:“给我的吗?”
小书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太少了。”
“没事。”白霄接过那十几枚铜钱数了一遍后给了小书童一个拥抱,信誓旦旦地承诺,“谢谢你,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贺卿失笑:小没良心的,平日里待你这样好结果被别人十几枚铜钱就拐走了。
不过看你这样高兴,也罢,就放你一天假吧。
贺卿跟随着他们,见他们分食一碗馄饨、一串糖葫芦……
见两人买了竹蜻蜓和纸鸢,随后前往城郊,白霄满含笑意地指挥着小书童东奔西跑,纸鸢不小心地挂在了树上两个孩子又因此折腾得大汗淋漓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
直至日暮黄昏,二人躺在草地上歇息闲谈着:
“周柏,你以后要不要来伺候我?”
“谢过殿下好意,不过不必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我肯定会比周从渔对你更好的。”
“不是。”
“那是为什么?本殿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
……
原来那孩子叫作周柏,只是白霄或许是养尊处优惯了,将人分了等级,贺卿怕他再说出令日后的自己会后悔的话来,想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干脆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小殿下,该跟臣回宫了。”
白霄被吓了一跳,慌忙起身道:“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贺卿笑意吟吟地回答对方:“殿下若是好好习武的话,以后也能这般。”
他也不由得对方的挣扎,一手拎着一个将人带回了城里。
将周柏置于周府的门口摸出一粒碎银递给了周柏,而后弯腰揉了揉对方的发顶,贺卿温声道谢:“今日的事多谢,这是我替殿下还你的,多余的算是谢礼。”
又见三殿下满是不可置信的模样觉得好笑:“怎么,在三殿下眼中我便是只会吃小孩的坏人么?”
白霄未答话,可眼里的回答是:难道不是吗?
回到宫中,贺卿同白青岫说了今日的事,白青不由得感慨了句:“这次他总该对你改观了吧?
不过也是,谁叫你总是吓他们,偏偏有个实心眼的会相信。
我现在觉得他和你不一样了。”
其实殿下您不知道的是,我从前也是一个爱较真的人,凡事都爱刨根问底又执拗地坚持自己以为的。不过贺卿并未说这话,而是告诉对方:“不然,殿下再看吧,或许过不了几日他就要恨死我了。”
白青岫好奇:“你又做什么了?”
贺卿笑道:“过几日殿下便清楚了。”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白霄便同贺卿闹得不可开交,白霄单方面吵得面红耳赤,一副要同贺卿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他指责贺卿:“你明知周柏回去会遭到如此对待,可你还是让他就这样回去了,明明你吩咐一句就没事的。”
而贺卿的回答则是:“殿下,做一件事,您就要考虑后果,出宫也好,去周府也好,还是将周柏从周府带出来也好。
您是皇子,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在这宫墙之中,你可以不去争,但你要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自己和自己想保护的人。
臣救与不救都是臣的事,一个奴才而已,又怎么值得我费心?”
“你……”白霄指着贺卿半晌未语,而后气呼呼地跑走了。
原来三皇子私自出宫到了周府上,周大人紧张不已一面答应着三皇子的要求一面又往宫中递消息,可那名叫做周柏的书童却私自带着三皇子出府,若三皇子有事便是周家满门都会被连累问责,也因此周柏回到府中后便受了责罚,一条命去了半条想来也是念在周柏同三皇子交好的缘故上。
明明贺卿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冷眼旁观?奴婢的性命便不是命了吗?
白青岫心疼又好笑:“这下他可真是要恨死你了。”
贺卿不以为意:“我不怕他们会恨我。”
做长辈的是应该守护孩子们的梦想,可孩子们总会长大,贺卿更想他们能够有能力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或事物,在这个会吃人的宫墙之中既然争斗无法避免,那么养成不谙世事的性子才会害了他们。
这些道理贺卿会慢慢教给他们,至于这次的事是白霄自己做的,也应该由他自己承担后果,就当是一个教训。
那昏黄的灯光摇曳着,
两人在塌上缠绵,白青岫覆在贺卿的身上,抬手抚摸过贺卿的眼尾,眉心不由自主地蹙起:“贺卿,你长皱纹了。”
贺卿笑意更深,那眼尾的皱纹也愈发明显:“殿下别忘了,我年长您六岁,还是说真应了那句色衰而爱驰,陛下责怪我没有好好地保养自己?”
白青岫并未理会贺卿的逗弄:“胡说八道,我只是心疼您太辛苦了。”
贺卿受过太多的伤,身体早就大不如前,别看他在人前还是那副姿态,可私下里却经常病恹恹的,有时风一吹便着了凉,咳嗽半月不见好。
也因此白青岫也不敢使唤他做太多的事了,可他自己似乎在这朝堂上一日就有操不完的心。
不止一次地听贺卿说过如果他早早地去了要自己好好地活着,可如果他不在了自己又怎么活得下去?
白青岫不吝啬表达自己的爱意,那蓝色的眼眸中盛满了温柔:“贺卿,我只是发现我怎么这么爱你,连你脸上的皱纹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