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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住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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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察局回来后,宋青铭就在在医院等着。
徐澈被推出急救室的时候,天快亮了,宋青铭看到他的时候心好像被攥住了。
黄霞也赶过来了,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忍不住掩面哭泣:“好好的孩子,怎么就伤成这个样子了。”
姜宁抱住黄霞,拍拍她的背,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医生说没有危险了,小澈会好起来的。”
原本轻度贫血加重了,胃出血,肋骨断了两根,全身多处组织挫伤,还在食管附近发现了一颗良性肿瘤,手术切了。
宋青铭说:“我来陪护吧,徐澈醒了我会告诉你们的,学校马上放假了,我练完琴也不用去上课,大家还要上班。”
黄霞扯住姜宁的手:“还是我在这里陪着吧。”
“姜顺还要上学,小澈这几天也吃不了东西,”姜宁安抚着黄霞,“你在这里也没用,等小澈能吃下东西了就来给他做饭,男生力气大些,现在让他陪着更好。”
黄霞擦擦脸上的眼泪,想了一阵也觉得这样最好,对宋青铭哑着嗓子说:“那就麻烦你了,小宋同学。”
“我和徐澈是好朋友,我应该做的。”
员工楼出了事,赵宇也忙着去处理,他拍了拍宋青铭的肩膀:“酒吧还有问题没解决,我先过去处理一下,有空我就过来,有问题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我会的,赵叔。”
“小澈醒了别说什么话,好好照顾他就好了。”李宇说完就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宋青铭和徐澈。
“你怎么回事啊,能不能不要受伤啊。”宋青铭轻轻碰徐澈的头发,他声音有些哽咽,“很害怕吧,对不起,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
徐澈闭着眼睛,脸上青紫未消,浑身上下都是破口,插满了各种管子,他嘴唇青白,都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宋青铭简直不敢碰到他,从脖子到手和腿,几乎没有好皮肉,宋青铭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这样的伤口让人不敢想象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
他用棉签蘸了清水,点了些在徐澈干裂的嘴唇上,然后按照护士的说法轻轻给他擦伤口和换药。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
徐澈才稍微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
宋青铭马上朝徐澈看过去,声音温柔:“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徐澈看着天花板,鼻子里充满了药水的味道,好一会儿眼神都是空洞虚无的,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宋青铭按了铃之后过来轻轻握了徐澈的手:“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徐澈好像才从癔症里苏醒,闭了下眼艰难地呼吸着,他紧紧皱着眉,胸膛剧烈起伏,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的,落在脸上的伤口上。
他痛苦地说:“......宋青铭,我好痛,真的好痛啊。”
宋青铭马上就红了眼眶,只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医生急忙过来给徐澈打了一针镇痛泵,过了麻药劲之后的确会很痛苦,嘱咐宋青铭让他情绪不要太波动。
医生走后不久,门口响起敲门声,方书辞轻轻推开门,好半天不敢走进门。
宋青铭看见方书辞进来,才松开了握着徐澈的手,沉默地出了病房。
“徐澈,对不起,”方书辞很愧疚,她很真诚的道歉,话语都在战栗,低着头不敢看着徐澈的眼睛,“我不知道这件事这么严重,还擅自拉了你进来。”
镇痛泵让人有些恍惚,半晌,徐澈才恹恹地说:“......这件事不能怪你,你不用愧疚,这是我自己决定要做的,不然你逼我也没用。”
方书辞还是希望徐澈能埋怨自己就好了,她又自以为是做错了事,有自作聪明的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徐澈问:“......王艺勉怎么样了。”
“没找到她,她没有回来,我会向警察说明所有情况的。”方书辞说。
“......一定要救她出来。”徐澈迷糊应了一句就昏睡过去了。
病房里惨白的灯光和破旧化工厂里的灯光一样,虚假、晃眼。
徐澈看见刀子在自己的脖子上划出血痕、听见皮带划过空气的爆响、闻到令人作呕的腥臭、嘴里都是血的腥味、感受到五脏碎裂一般的剧痛。
被吊在铁架上,好像永无止境一般。
他喊、他声嘶力竭的吼,没人听见。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那些折磨,不断闪过那些笑着的丑恶的脸庞,听见那些脏污的话。
即使在梦里,他都想蜷起身子。
好痛......
“徐澈、徐澈,是我,你别怕。”
徐澈睁开眼却看不清眼前的人。
宋青铭握着他手,用指腹揩了他眼角的泪:“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你一直在发抖和挣扎。”宋青铭仔细看了看徐澈手术的创口,还好没有撕裂。
“我一直陪着你的,你现在还痛不痛,我去给你叫医生。”
“你要是不舒服就拽我的手,我一下就会醒的。”
......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一两天,反复的梦魇又惊醒,每次宋青铭都会握住他的手,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说他在,不要怕。
这句话好似是治他梦魇的神药,每次听到就会安定下来,反应也越来越小。
这夜无梦。
窗子开了一半换些新鲜空气进来,淡蓝色的窗帘被清风吹得鼓起来,就像是风帆,风停下来的时候又紧紧的吸在玻璃窗上,横得一棱一棱的,像是水面上的波纹。
几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突然间,窗帘又飘得很高,发出扑扑的声音,窗外是清云蓝天,高阔无边际。
房间里的光线也随着窗帘明明灭灭,是个漂亮极了的日子。
好像是乘着小舟飘飘摇摇的在小河上行驶,穿过了漆黑阴冷的桥洞,又亮了起来。
徐澈是被鸟叫声吵醒的,想要喝水,他看着宋青铭的睡颜,没有怜惜的去拽他的手,可能是手上没有什么力气,没拽醒。
然后去掐他手,看见宋青铭手背都掐红了,也没醒。
嗓子好像要冒烟了。
怎么让这么个人来陪床,衣服两天都没换,偶尔醒过来的时候都看见宋青铭上蹿下跳地拿着病历单和化验单子跑,抓着医生不知道问了多少问题。
徐澈经常半梦半醒间还听见宋青铭向医生小声的问话,闲下来时候还会和自言自语。
什么时间太晚了来得太迟了云云。
吵死了。
徐澈又有些说不出口的感谢,这时候只有他一直陪在这里。
徐澈好不容易撑起身来,身上那些各种各样的管子都取下来了,切口也不会疼得难以忍受,之前每次醒过来感受到脖子上插的引流管、穿颈针,手上插着滞留针带着心监,各种各样的管子插在身上就像是锁链和束缚,很难受却无法逃离。
就像那天束缚在身上的扎带、布条和麻绳。因此这些管子消失之后,他潜意识觉得脱离开了,他安全了。
徐澈看宋青铭睡得太熟了,就没想吵醒他的。只是这病床年事已高,一动起来就嘎吱嘎吱响。
这次宋青铭终于是醒了,睁开眼第一句话就问:“你要做什么?我帮你做。”
“我要喝水。”徐澈沙哑着嗓子说。
宋青铭忙去给他倒热水,又混了些凉水好下口。
好像真把徐澈当成不能自理的人了,宋青铭坐在病床上一手托着他背一手往他嘴里灌水。
徐澈都没反应过来就张嘴了。
宋青铭好像怕徐澈太急喂得也太急,洒了点在徐澈衣服上,又忙去给他擦衣服。
徐澈看了一会儿:“我能自己喝的。”
宋青铭能察觉到徐澈精神和身体都好了很多。突然间放松下来,也难得笑了一下,把杯子递给他:“那你自己喝。”
“你不是要去比赛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徐澈咕嘟咕嘟喝完剩下的大半杯水才问。
“明天去还来得及,我今天陪着你,”宋青铭拿回杯子继续给徐澈接满了一杯水,“医生说你今天醒可以吃些东西了,你舅妈做了些粥和小菜送过来,看你没醒照看了你一会儿,放下菜就回去了。”
“嗯。”徐澈应了声,又问:“上午练习没去会不会有影响?”
“这几天耽误不了什么,你重要些,”宋青铭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想去扶他:“要先洗漱吗?”
“好。”徐澈说。
其实手和腿就是皮肉伤,主要是内脏的位置,一直隐隐的钝痛。
宋青铭架着徐澈往卫生间去,徐澈刚刚下床的时候,腿都打哆嗦,突然直立起来脑子供血不足,差点又跌回去。
徐澈有些不适应,挤了牙膏之后转身朝宋青铭说:“你要一直观察我吗?”
宋青铭理直气壮:“万一你摔了,脑子磕到地板变傻了怎么办。”
徐澈懵逼了一瞬,无奈道:“我看你早就想当我哥了,真变傻了化学比赛我就赢不了你了。”
宋青铭自顾自地说:“真变傻了就好了,我就不会松手了。”
“啊?”徐澈很疑惑,可能确实有点傻,听不懂他这句话意思。
“不看你,”宋青铭没打算多透露了,转身朝外面走,“我去给你准备吃的。”
想很久想清楚了,不管怎么说,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步,感情这件事先来后到的顺序也很重要,他喜欢徐澈,不需要徐澈知道和理解。
他站在徐澈身边就好了 ,他不想逃避。
徐澈太久没使用肢体,明显有些不适应,刷牙洗脸都费了好一番功夫。
因为皮肤白,身上还有些淡淡的淤青,看起来有些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