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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梧桐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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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门使团的事最后被判定为北戎所为,虽然与三皇子彭迪无关,但毕竟这么大的事情被搞砸了,彭迪回国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临行前来了一趟东宫,送来了周信琳送给他的香囊,那天柳枝亲自把香囊送到周信华的桌案上。周信华什么也没说,只是自己静坐了半晌,然后,一切如常。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秋末。最近各宫都风声鹤唳的紧,无他,大安皇宫里二十二年屹立不倒的存在——庞后,被女帝下旨撤职禁足了。
周信华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震惊,随即又转为平静。虽然她不知道父亲和母亲再搞什么鬼,但是她相信父亲是不会有事的,母亲爱父亲,这是毋庸置疑的。
与外界所想不同,坤宁宫里的人并不如何慌乱。庞后本人更是稳如泰山,所有人都相信,这只是暂时的,女帝会有后续的安排。
直到,石破天惊的一天。
东宫的门被人急切地叩响,细密的雨滴打在青石板上。
灯火摇曳的屋中,周信华拔出长剑搭在来者的脖子上,手却在颤抖。明明她是持剑的人,却像个临死的赌徒,“你若敢骗孤,孤定叫你死无全尸。”周信华红着眼,一字一顿。杀了他,一定是在骗人,一定是在骗她,一定……
“太女殿下,殿下薨了,殿下薨了。”松枝一遍一遍地在地上磕头,磕出一块血印来。他是庞家的家生奴,从小陪着庞氏长大,陪着他嫁入这深深皇宫。四十载春秋已过,今朝一杯毒酒断去了此后所有年华。
“啊——”周信华放下剑,抓住松枝的领子。“你告诉孤,是谁?是谁?”
“太女殿下不必再问了,您都知道。”这满宫上下除了那个人,还有谁敢对皇后下手,名字呼之欲出。
周信华一把甩开松枝,身子几欲倒下只得拿剑支撑。母亲,只有母亲,这深宫中没有人胆敢对父亲下手,只有母亲。
“殿下昨日还同我说,等解了禁,要找太女殿下夫妻俩来坤宁宫用膳,今后外交上的事情,还多需太女夫费心。”松枝跪靠在柱子边。
“她今日甚至都没来送送殿下。太女殿下,是绿萝来送的酒,就一杯酒,就一杯酒……”他不断地重复这四个字,仿佛一个会说话的木鱼,铛、铛地被敲着,发出单调的声音。
“别说了,孤让你别说了。”周信华怒吼着。
“殿下还跟我说,让您万万不要去寻陛下,免得惹陛下不快。”
“滚——”周信华把剑一扔,推门便走。她需要一个真相,葛兰溪死了,信琳也死了,现在父亲也薨了。她得去,她必须得去见一见她的母亲,面见那位掌控了大安二十二年的帝王。
周信华走后,松枝拿起了地上的剑。剑锋吹毛断发,是殿下特意去为小主子寻来的。剑很快,想来死得也快。一腔热血飞溅而起,他是殿下的侍卫,该随殿下而去。
松枝倒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其实殿下死前特意给小主子留了话,叫她体谅她的母亲,说他是自愿赴死的。殿下并不怨恨女帝,可他不一样,他怨,这是他最后一个任务,他并没有完成它。
他大抵,是见不到殿下的了。
好困啊,记不清哪年夏天,当时还是太女的周晓禾邀公子出游,朱槿花大片大片的开着。他伸出手去摸。今年的朱槿,真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