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再不见那场雨

6、第 6 章

　　一转眼就到了九月底，补完今天周六的课从明天开始就放假了。班里的人都在讨论国庆去哪玩，张舜还是坐在钱鑫的桌子上，“听食堂阿姨说这次至少放五天假！五天哎，兄弟们，不出去浪不是可惜了吗？”

　　钱鑫道：“去哪都行，先说好，爬山不去。”

　　“晋屿城那边开了一家实景剧本杀，去吗？听说贼刺激！”

　　晋屿那边是滨江市的中心地带，不用想这种节假日人肯定很多。

　　沈季一看这三人都看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选择权给了他，他不喜欢热闹，但他也不可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说：“去。但我没玩过。”

　　“没事没事。”

　　钱鑫偷偷拿出手机搜了起来，他问道：“你们是想拼团还是就我们几个人？”

　　江阮和沈季表示都行，他们都没玩过剧本杀。

　　张舜凑过去一起看，指着那个大热剧本道，“这个这个，有意思！”剧本名叫幻想，六人本，四男二女，简介写着：一觉睡醒，家里多了三个人，他们自称我的哥哥，可爸妈去了哪里？为什么夜晚总有哭声，真相是什么呢。

　　江阮看见下面标签，悬疑，恐怖，解密。他隐晦的看了眼沈季，偏过头在他耳边轻声道：“张舜挑的剧本大概率会有点吓人，害怕的话我让他重新选个。”

　　两人的头几乎靠得很近，呼吸都交缠在一起，沈季偏过头，四目相对，连瞳孔都倒映出对方的脸，气氛莫名有点暧昧，他也轻声道：“不用。”

　　“你俩说啥呢，靠那么近，怕我和舜子听见啊？”钱鑫打断他们的对视，一脸懵逼。

　　江阮抽身回来，沈季压下了心里的悸动。

　　张舜道：“后天吧，没意见的话老钱就先订了啊，我再在班里叫两个女生，没问题吧？”

　　江阮没意见，沈季也跟着摇摇头，江阮在课桌里摆弄手机：“链接发我，我请客。”

　　“不愧是我江哥！爱你哟！”钱鑫和张舜浮夸的表演，还一人给了他一个飞吻，沈季若有所思。

　　下午放学的时候又是人挤人，如张舜所说，果然放了五天假，连作文都多布置了两篇。

　　他们约好了明天早上去五一广场看升国旗，张舜还叫嚣着晚上去通宵，被江阮拒绝了，“要去自己去，我不想猝死。”

　　他还没来得及扒拉沈季，就被江阮挡了回去，眼神明晃晃的写着：做梦！

　　转头一看钱鑫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内向高中生在群里痛心疾首道：你们一个个都跑没影了，还记得组织的誓言吗？

　　江阮看见群消息问沈季，“这个群，你要不要进？”沈季凑过去看了眼，群里有四个人，他疑惑的看向江阮。

　　江阮指着那个“。”说：“这个是钱鑫的小号。”

　　沈季道：“那你拉我吧。”沈季一进群另一个暴龙战士也冒泡了：老江，这谁啊？

　　暴龙战士是钱鑫，他没有沈季的好友，沈季的昵称也是个J，只不过比江阮多了个小圆点，头像是一只加了滤镜的可爱粉白小猫。所以钱鑫一时没往沈季身上想，他又发了一句：是不是哪里勾来的妹妹？

　　沈季看到这句话皮笑肉不笑：“妹妹？”

　　江阮啧了声道，“他们天天瞎说，你不清楚吗？”

　　高中生跳出来道：你个傻比，这他妈是沈哥。

　　J.：。

　　暴龙战士：……不早说！操。

　　张舜是初中就加了沈季微信，第一次他看见这头像也疑惑，要不是因为是现场扫的他都怀疑加错人了，不过那时候的沈季其实无意识会做出很多可爱的行为和表情，用这个头像并不违和。但现在没有谁会把可爱这个词放他身上，虽然他看上去老是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但十七岁的沈季身高已经接近一八五了，他也不是弱不禁风的瘦鸡，相反比大多数同龄人的身材更为优渥，反正张舜是完全不能把他当成以前那个小少爷来对待。也就江阮能无视沈季这些变化，还习惯性的把他护在身后。

　　暴龙战士：……那啥，打游戏不，班长你要来的话让老江拉你。

　　沈季在群里答：我游戏玩得不好。

　　暴龙战士连忙回复：没事，我们自己人，坑了也不会说你，老江打野可厉害了，还有老多妹妹加他！

　　江阮很想给钱鑫一拳，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每一次沈季听见这些话都不是很高兴，果然，下一秒那人就横了他一眼。江阮想着他真冤枉。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带着沈季进了队伍，张舜又在隔壁班拉了个人一起五排。

　　沈季还真没谦虚，他游戏技术确实不咋样，他很少会玩，偶尔玩也是跟江阮双排。

　　“想玩什么英雄，我帮你拿。”江阮是第一个选英雄。

　　沈季拿了个挂件英雄，四级之后能挂在别人头上的那种，他很喜欢玩这个，因为操作简单，还能一直跟着江阮。

　　徐薇和钟柔很少会干涉他们的假期，所以几人排了一晚上，想着明天还要早起才散场。

　　已经快十一点，江阮直接让沈季留在这边睡觉，反正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都备着他的。沈季率先洗完澡躺在了床上，江阮出来时沈季很自然的挪到了旁边，把被子掀了一个小角，拍了拍。江阮躺上去笑：“你真把这当你的房间了么？”沈季点头，他陷在软软的枕头里很放松，眼睛半睁不睁，理直气壮的说：“我喜欢，就是我的。”

　　江阮不觉得沈季说这话会惹人厌，他看向沈季，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显得他毫无攻击力，江阮看着他的脸手有点痒，趁他不注意伸出魔爪掐了一下。

　　沈季眼睛睁大了，他似是没想到江阮的做法，难得呆了一瞬，江阮没忍住笑了起来，道：“你这个表情跟小时候被我骗一样”可爱。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沈季也伸出手在他腰那里摸了一把就侧过身去，回头狡黠的冲他笑，“礼尚往来。”这样鲜活的沈季让江阮一愣，难得没有再吭声。他只觉得被沈季摸过的地方跟触电般似的发麻，沈季关了灯，一时间陷入黑暗，“睡了，困。”沈季说完这话就闭上了眼睛，夜色中他唇角微挑，江阮竟听出了几分温软，“晚安。”

　　第二天江阮是被沈季拖起来的，凌晨五点，外面的天还带着一丝朦胧。江阮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沈季只好自己先起床收拾，洗漱完发现江阮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他捏住江阮的鼻子，江阮呼吸不出来被迫睁开眼，他握住那只捣乱的手，声音嘶哑，“干嘛？”

　　沈季撑着床边俯着身子道：“不是约好去广场吗？”

　　江阮脑子绕了绕，“现在几点？”“五点半。”

　　他眯着眼睛，“我可以反悔吗？”

　　沈季点点头：“可以。”说完他直接倒在了江阮身上，两人闹了会儿，最终还是起床了。

　　到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再怎么困顿也清醒的差不多了。广场上人山人海，甚至还有昨天晚上就在这等候的人。

　　没一会儿钱鑫和张舜也来了，他们俩给了沈季和江阮一人一个小红旗。

　　视野好的位置都已经被占了，张舜环视一圈，看到了在对街有个花坛正对着升旗台，因着位置有些特殊，那里并没有人。于是他们穿过人潮挤到了那边上，那花坛有半米高，泥土里种着一圈圈小树苗，爬上去还得往上面爬一层还能看到对面，总算知道为什么没人了。

　　但他们奉行来都来了，四个人硬是爬了上去围了半圈，防止挡住后面的视线，他们只好半蹲着。视野确实很好，但几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挤一块有点说不出的滑稽，江阮看着旁边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们的人心想：张舜不靠谱不是一两天了，自己居然相信他。这样想着江阮没忍住笑了，他一笑旁边几人也都笑了，似乎都知道这样有多傻。只有旁边一个老爷爷看着感叹道：年轻真好啊。

　　“开始了！”几人收了笑，目视前方，只见国旗缓缓升起，现场挥舞着无数小红旗，广场上的人齐声唱起了国歌，亲眼目睹着说不出的震撼。

　　几人从广场撤离后找个了店吃了个早餐。等激情过去，又开始犯困，于是又各自告别，约好回去补个觉到时候再联系。

　　刚到家就碰到了徐薇和钟柔，她们刚准备上车，钟柔叮嘱道：“我和你阿姨去度假了，你和小季自己安排，刘阿姨会定时过来做饭，如果你们要出去玩提前跟阿姨讲一声。”

　　江阮和沈季：……还真是亲妈。

　　说完后小车发动，留下两个少年面面相觑，江修和沈鸿因为工作的原因，老是出差应酬，一年在家的时间不到三个月。而两位女士也有自己合伙开的店铺，在江阮和沈季上了高中后，几乎也有大半时间没在家里，至于是做生意还是旅行就不太清楚了。这次因为开学和中秋的种种原因，在家里呆的时间还算久。

　　于是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他们俩。

　　江阮先开口：“你家还是我家？”

　　沈季想了想道：“你家。”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相处模式。早上起得太早，几乎是倒头就睡过去了。

　　沈季做了个梦，梦里他和江阮一起去了海边，谁知下一秒江阮就被浪打了下去！他下意识跟着一起跳下去，直到他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深海的时候，猛的睁开了眼睛。原来是江阮不知道什么时候滚了过来，手脚都压在他身上。

　　他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沈季不知道江阮是不是睡神转世，睡着后雷打不动，比如现在他轻轻推开江阮，那人连睫毛都没动一下，沈季想了想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是猪吗？天天都睡，不睡觉就是玩游戏也不陪我玩。”说着他伸出手在江阮的脸颊捏了捏，见没反应，他加了点力，又捏了一下，脸上写满了好玩。

　　江阮像是感觉到了，微微偏了偏头，沈季郁闷：这人怎么这么能睡啊！

　　“江阮，起来了。”沈季摇了摇他，不动，他又继续，直到江阮被摇的不耐烦，忽然伸手把沈季拽了下来，“咚！”沈季没有防备，两人的头猛然撞在一起，睁眼看见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这下江阮是真清醒了。

　　沈季反应过来，腾出手在江阮额头摸了摸，“痛不痛？”说完还轻轻吹了吹。

　　江阮一下子推开了他，一脸懵逼：“干啥呢。”

　　沈季无辜：“怕给你撞疼了，吹吹就好了。”

　　江阮懵逼：“多大人了，不是我说的是这个吗，你离我这么近干啥呢？”

　　沈季面不改色，“我饿了啊，叫你不醒，你自己把我捞过去的。”

　　江阮狐疑：“你这么大一人我说捞就捞啊，”不过他也没想到其他什么原因，压下心里那点怪异起身。

　　阿姨已经做好了饭放在保温箱里，吃饱喝足后江阮思索了下道：“骑行去不去？”这算是他最喜欢的运动。

　　沈季同意，今天天气刚好，不冷不热。他主动提了句：“要叫张舜他们吗？”

　　江阮意外，沈季解释道：“人家出去玩都叫你。”江阮在群里发了个消息，两人正愁没事做，一听马上答应了。

　　到了云水路，看着那两个骑着小电驴的二比江阮都气笑了：“谁他妈骑车骑电动车啊。”

　　沈季也有些忍俊不禁，钱鑫和张舜对视一眼，开始互相甩锅，说着说着两人也被自己逗笑了，“你他妈不说清楚，算了就这样吧，你和沈哥费力，我和老钱省力可以吧。”

　　云水路蜿蜒起伏，但不算崎岖，只是弯道有点多，因为风景优美，所以在这骑行或是徒步的人不在少数。山路蜿蜒曲折，两旁绿树成荫，连云都好似触手可及，犹如步入了一幅绝美的仙境画卷。

　　江阮替沈季检查了护膝护肘，带好安全帽就开始了下午的即兴旅途。

　　江阮喜欢骑行带来的快感，连空气都带着自由，不到最后永远不知道尽头是什么的期待。风吹过他们，也见证了少年十七岁的热烈，更是他们独一无二的青春。

　　钱鑫和张舜骑着电动车赶到了他们前面，江阮一直在控速，与沈季并肩而行，他突然发力冲了一大截路，回头看向他，少年朝气勃勃，笑容明媚：“沈季！加速追上我！”说完没再停留，飞快的向前。

　　沈季一直都知道江阮是热烈的，鲜活的，但每次见到这一面他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只觉得江阮比太阳更耀眼，直直落在他心里。他也忍不住扬起嘴角，大声回应 ：“好！”

　　也许若干年后，他们不会记得当下的悸动，但至少在这个瞬间也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