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住校 ...
-
这一年的暑假不知为何格外闷热，连绵不绝的蝉鸣声成为了假期的主旋律，聒噪却不失生命的活力，尤其是在八月份的校园，密密麻麻的绿化中藏匿了奏乐的小虫，连单单走在小道上都感觉误入了一场虫族的音乐会。
周辞和楚易两人沐浴着夏季毒辣的阳光，一前一后地拖着行李向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高三统一提前一个月开始上课，而住宿生要提前一天收拾行李和整理床铺，之前简鹤和宋栖的四人间终于成为了字面意思上的“四人间”，二人提前将堆了行李的床铺收拾出来，方便二人整理。
当然，这一次周辞又一次遭遇了来自宋栖小玩具的攻击，或者用更合适的词语——“惊吓”。
这东西“哔卟哔卟”地上下飞着，在周辞推门进来的一瞬间冲向了门口，差点怼进周辞的脑阔里，吓得人往后一缩，险些撞到楚易。
“靠靠靠，卧槽，卡萨多斯！回来！”熟悉的喊法，不过这一次喊的人换成了简鹤，他似乎是刚刚洗完澡，浑身湿哒哒的从卫生间钻出来。
然后二人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小飞行器像是有个人意识一样乖乖地退了回去，甚至还绕着简鹤盘旋了一圈，落在了他的头上。
“这个.......宋栖的无人机还是语音遥控的？”周辞艰难开口问道，顺手将自己的背包放在了桌子边：“这怎么你喊一声，还会往你这边飞呢？”
“哈哈哈，被骗了吧？”宋栖从外间阳台跳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黑漆漆的带天线的塑料盒子，脸上是狡黠的笑意，简鹤也跟着笑着将那个无人机从头上拿下来，动作还因为过快扯到了几缕头发，吃痛地“嘶”了一声：“其实是我在后面拿着遥控器操控的！哈哈哈哈哈，我们默契吧？”
“好好好，好默契，整了个好活，”周辞很给面子地“啪啪”鼓掌，转身从装被褥的大布包中拎出床上用品“噌”地上床整理，还转头招呼楚易：“你收拾的来吗？”
“你把你的搞好就行了，”楚易和另外二人打了个招呼后，低头收拾，他先将自己的书桌收拾了，教科书，练习册，试卷，单词本以及一大叠答案，以近乎强迫症的方式按照颜色排列，和家里的摆设几乎一模一样，见周辞没下来，顺手也帮周辞整理了一下他的书，却没再像自己的那样强迫症般地摆齐，而是按照学科依次分类，看起来稍微凌乱了一些。
他们的床铺是在一边的，而两人的被褥也是装在一个大包里的，虽说楚易说了不需要他帮忙，他还是凭借着自己的肌肉记忆轻车熟路地给人收拾好了，忙活完探头往下一看，发现自己的东西已经整整齐齐地摆好了，顿时笑了：“哟，这么好心呐。”
楚易从下桌探出头，手里还拿着块拧透的湿抹布，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已经整理好的被褥，用一种“你还好意思说我”的眼神看了回去。
一向双标的周辞同学动作灵活地从梯子上面爬下来，接过楚易手中的抹布，伸出手怼了怼他的前额，而正在这时，阳台外面传来一个巨大且尖锐的爆裂的声音，直接把二人齐刷刷地吓了一跳。
周辞下意识捂住了楚易的耳朵，扬声喊道：“怎么回事，什么声音，你们没事吧？”
“没事，简鹤同学踩爆了一个充气袋，”是宋栖的声音：“没吓着你们吧？”
“没事没事，”周辞说着将手从楚易耳边放下，动作自然地揉了把楚易的头发，结果遭到了来自对方的重拳出击。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近乎是默契地让另外二人插不进来，不过显然正在阳台上低声聊天的简鹤与宋栖并不需要加入他们的谈话，所以也没注意到二人之间其他的小动作，只在走回阳台时看着摆放整齐的书桌和床铺有些惊讶道：“你们动作可真快呀。”
楚易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不知为何，他仿佛感觉简鹤进来的步伐有些踉跄，仿佛是绊了一跤。
难道是那个充气袋的碎片打伤了简鹤的脚踝？
不过简鹤很快就让楚易清楚那确实是他的错觉，他动作迅猛地爬上床拿了手机和校园卡，又“噌”地跳下来，转头问道：“吃饭吗？”
“你们先去吧，”周辞说：“我们再把一些小东西整理一下。”
简鹤“嗯”了一声，搭着宋栖的肩膀出门了。
周辞将外套袖子撸了起来，准备去卫生间把抹布洗了。
他的左手手腕上套着一个皮质的手环。
其实与其说是手环，不如说是手链，编织的皮条拧作麻花状的绳结，蓝色黑色与白色交织，贴着小小的星星，还坠着两个小小的花体字母。
“CY”
那是在暑假的时候，他们一家人一起出远门去旅游时，周辞自己偷偷买的。
在落脚的那座小小的古城，他在街上遇见了一个编织手环的小摊，那个阿婆年纪很大，面容苍老，连皱纹都快盖住了眼睛，连发丝都是倦倦的贴在她的脸边，但她的眼神和手法都娴熟得不行，编织出来的手链好看而精美。
她披着一条波西米亚风格的披肩，手指上戴着几个风格迥异的戒指，颜色各异的长长的皮革条排列在她手边，竟意外地和她的模样很搭。
她那枯瘦的手指灵活地在这中间穿梭，很快一个手环便初具雏形。
她身边挂着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写着“手工编织手链，二十五元一条”，没有写什么“情侣手链”也没有写什么其他的东西，可周辞经过时，就是一眼看中了这个。
出于一点私心，他避开楚易买了两条手链，还额外加了些钱拜托阿婆把他们的名字加上去，但是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将另外一条交给楚易。
可能是微不足道的所谓仪式感吧，虽然三十多的一条手链也没有什么刻意挑选一个时间送出的必要，不是什么奢侈品，也不是什么定制款，但他就是想有仪式感地将另一个在一个特殊的日子交给他。
为此他甚至还买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来装。
周清也买了两条，除了姓名以外颜色和周辞买的大差不差，她把两条手链都戴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整个人恢复成了遇见秋笑笑以前的模样，整个人寡言而清冷。
周辞留意到了楚易投射过来的视线，很是自然地把袖子在一个视觉死角里放了下来，转头道：“吃饭去吗？”
楚易一贯粗神经，什么都没注意道，上下打量了一圈，确定了该放好的都放好了以后，欣然道：“好啊。”
由于高三生要转楼，所以原本放在教室的一些书需要全部拿走，上课第一天二人由于提前收拾了，便去帮其他同学搬书了。
文艺委员辛杺低着头抱着一个看起来很沉重的书箱，一步一步地往新教学楼的楼梯挪，想着他们在五楼，楚易便上前拍了拍辛杺的肩膀：“辛......”
辛杺猛地抬头，却又很快低下头，用校服袖子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两把，自以为天衣无缝地顶着两只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看向楚易，连说话都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楚一......楚易同学？“
她到现在还老是忘记楚易的真名。
楚易有些迟疑地伸出手：“你......你需要我帮你拿一下吗？”
“嗯，”辛杺轻声道：“谢谢了。”
周辞见楚易这边抱着书，自己手头的那一摞放好后，便过来从楚易怀里将书拿走自己抱着了。
辛杺：“？”
她连莫名感伤的情绪都散掉了不少，眼神开始在二人之间来回游移。
“哟，怎么回事啊辛哥，”简鹤这个没眼色的家伙从后头跑上前，看见辛杺的脸色后调侃道：“是马上高三了太紧张吗？”
“不是，”被这么一打岔，辛杺的情绪也消散了不少，她低声说：“我......马上要去集训了，后面高三可能就不在班上了。”
她毕竟是班上比较受欢迎的同学，很快便有同学上前去安慰她，楚易愣愣的，完全没反应过来区区一件小事为什么辛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便有些无助地转头问周辞：“......我们需要过去安慰一下吗？”
周辞单手托着一摞书，另一只手特别不老实地捏上了楚易的脖子，被楚易“啪”地拍了下来。
“......之前都让我碰的，怎么现在都不让我碰了，”周辞颇为委屈，接过他的话头：“不需要，现在这种情况她比较好的朋友过去比较合适。”
他们站在楼梯上，低头看着下面闹哄哄的同学，不谙世事的少女漂亮的眼眸中仍旧带着泪花，可在朋友们的安慰下，表情也渐渐舒缓了起来。
“辛杺以后要是成了大明星，可不能忘记我们老同学啊！”于柚和辛杺的关系是最好的，她嘴上说着调侃的话，却“哇”的一声抱住了辛杺的腰，带着哭腔喊着：“你后面结束了集训要记得回来看看我们呀.......”
“会的会的，”辛杺回抱住于柚，语气温柔：“我又不是上刑场，会回来的......”
楚易淡淡转头看向周辞：“要不我们还是先给她送上去吧？这种场合，我可能不太理解，留在这里估计不太合适。”
周辞哂了一声，抱起书往楼上走，在高楚易三阶处站定，居高临下道：“我们第一次月考要不要比一比名次？”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可以看见楚易那烙着红色疤痕的脖颈与毛茸茸的发顶，但透过T恤衫的圆领，他仿佛看见了一根黑色的东西横过了楚易的颈侧。
他正想眯着眼睛看清楚，楚易走上来的动作很快让那根东西消失在衣料里，他眼神带着笑意问：“你确定吗？上一次考试我可是第五名喔。”
熟悉的眼神，熟悉的情绪，熟悉的表情。
“当然确定了，之前期末考试只是一次失误，“周辞立马反应了过来，很快将那道黑色抛到了脑后：“你要知道我可是连续几次大考都在第五名，我可一定都不甘心只考第五名......”
上次大考的第五名楚易洗耳恭听他的话，等着听他如何脚踏第四第三，横扫第二第一，结果这货来了句：“我考不过牧枫和洛微那两个挂哥，我还考不过你吗？”
楚易：“......”
新的学期，新的无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