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璟鹅

21、第 21 章

　　等了不到半小时，便有一趟回学校的火车，贺宁想都不想就拉着白皓轩买票上了车，找位置坐好，白皓轩才问贺宁，学校到底有什么事，需要这么急着回去，贺宁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说是大事，不走他俩就都完蛋了。
　　贺宁靠着白皓轩平复一下激动的内心，电话铃声又催命般响了起来，这次白皓轩看到了来电人。
　　“妈……”
　　“你们两个跑哪去了？”
　　因为靠得很近，白皓轩也能听到贺妈电话里的声音。
　　“我俩先回学校了，这件事我慢慢会跟你解释，你别生气。”贺宁好说好商量着。
　　“那你倒说说我生什么气？小兔崽子跑得还挺快。”

　　接下来的话，白皓轩几乎没听进去耳朵里，他回忆起妈妈骂他，“如果不是因为怀了你，你爸就不会在外面有了别人，我们也不会感情破裂。”又记起哥哥骂他，“我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因为你的到来，一切都变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好像再一次破坏了别人家庭的和谐。
　　这一次还要逃避吗？
　　贺宁挂断电话就去看白皓轩的反应，他犹豫了很久才确定心意，原本想着这些事既已过去，也不必再提，大家只要往前看，一起过现在的日子就好了，没承想在这种情况下被爸妈知道他们的过去。
　　“你听到了？”贺宁扒着列车座椅的扶手，侧过头去看白皓轩。
　　白皓轩这才转过头来，“我们不应该就这么走，至少我不应该走。”
　　“你想什么呢，你要是不走，我爸跟我妹会抡起大锤给你揍成肉饼的。”贺宁小声说道。
　　“别说揍一顿，就是真的给我揍成肉饼也是我应该受的，你也应该生气，跟着他们揍我一顿。”白皓轩语气不佳，说完就偏过头看向窗外。
　　贺宁好心替白皓轩着想，结果对方压根不领情，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这么想着便转向另一边。
　　白皓轩注意到贺宁的情绪，心中又开始懊恼，不管他是否想出对策，都不该对贺宁这个态度不是吗。“宁宁。”白皓轩凑到贺宁身边，把脑袋搭在他肩上说。
　　贺宁知道白皓轩是在哄他，可心里的火气还没消，就一把将白皓轩的脑袋推开，没搭理他。“宁宁，你这算是打了我然后消气了吗？”白皓轩也没不耐烦，笑着对贺宁说。
　　“我舍不得你被骂，舍不得你挨打，我这样还做错了吗？”贺宁终于回过头跟他对视，眼眶泛着红，让白皓轩一下子慌了神。
　　“是我错。”白皓轩按着贺宁的后脑勺，把他按在自己怀里。“是我贪心，想着给爸妈留个好印象，懒惰尚且还能弥补，如今这样毫无担当的走了，爸妈怎么可能放心让我跟你在一起？”
　　“你是这么想的吗？”贺宁从白皓轩怀里抬起头来。
　　“是我做错的事情，我就要承担后果。”
　　“那你想怎么承担？”贺宁把眼泪憋了回去，看着白皓轩。
　　“还没想好……”白皓轩低头在贺宁嘴上嘬了一下，“我会想办法的。”
　　“交给我吧，小白，如果我真的需要你承担过去的话，我就不会跟你在一起了，你明白吗？”
　　白皓轩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拉过贺宁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然后把头靠在了贺宁肩上。
　　“我们刚才这算吵架了吗？”白皓轩听见贺宁说。
　　白皓轩摇了摇头，发丝蹭在贺宁脖子上，贺宁被痒的咯咯直笑，刚才的不愉快转瞬即逝。
　　如果小白没生气的话，他跟小白应该很难吵起来吧，贺宁想，看起来在吵架却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元旦过后，大家又开始了紧张地学习生活，贺宁与白皓轩去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在贺宁的督促下，白皓轩脑子里的杂念褪去不少，竟给专业课们留了空间，也研究起了平均分、绩点这样的事情来。两个人谁都没再提跟爸妈解释的事，可一旦晚上各自回到寝室，便开始忧虑如何度过家长这一关，眼看着又到周末，贺宁满心期待跟白皓轩一起去救助中心看果果，也好缓和一下这周的紧张气氛，结果白皓轩却说有事需要回家一趟，碍于他其实还不太清楚白皓轩家里人的情况，只能选择同意，自己留在学校看书，心中感慨，这才四个月，就完全习惯了跟白皓轩在一起，冷不丁跟他分隔两地，竟也有在异地恋的感觉。
　　白皓轩周五晚上就买了车票回家，他知道如果贺宁爸妈有活的话，出门会很早，于是第二天早上六点就出门直奔贺宁家而去，到贺宁家门口的时候还不到七点，白皓轩不确定屋里的人是否出门，便没敢敲，只是站在门口等着，没多久，果然等到贺妈开门。
　　“妈……”白皓轩见贺妈开门便鞠躬喊道。
　　“哎，别，平白多了个儿子，我承受不起。”贺妈嗓音清冽，在楼道里留下回声。“你来干什么？宁宁让你来的？”
　　“没，宁宁不知道，是我自己要来的。”
　　“你回去吧，我们现在要出门干活了。”贺妈理了理外套说道。
　　“我等，等伯母回来。”白皓轩十分坚定地说。
　　“等我们回来然后呢？”
　　“向伯父伯母说清楚。”
　　贺妈没再说什么，白皓轩只能看着贺爸和妹妹跟在贺妈身后出了门，贺云还偷偷跟白皓轩打了个招呼，最后留白皓轩一人在楼道里。
　　时间不能平白浪费，走廊里偶尔灌入凉风，让他思绪清醒。
　　无论他如何解释，都没办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与其一直为过去所作所为找借口，不如干脆承认错误，做出保证。可他这样的人，真的有信誉让贺宁家人相信他吗，他又陷入了怀疑。
　　贺宁虽然不想跟白皓轩分开，但事实证明只有两个人分开，才能给他向父母解释的时间，于是乎周五晚上，贺宁便开始跟爸妈煲电话粥，十分认真地向爸妈列举了白皓轩的优点，还讲述了上学期白皓轩吃苦耐劳的打工事迹，以及在楼底下等他好几个小时毫无怨言的事，他知道当父母的爱听什么样的话，遇到这种对儿子对象产生顾虑的事情，无非是从努力勤奋、踏实能吃苦、对自己好这些方面进行找补。
　　贺宁夸赞白皓轩脾气极好，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好像很凶的样子，其实什么事都愿意听他的想法，会尊重他，他相信自己能跟白皓轩相处的很好。即便如此，父母还是对白皓轩诸多猜测，爸妈能感觉到白皓轩是个本质不错的小孩，可这跟知道了过去不能接受他们在一起并不冲突。
　　贺宁莫名提到高中那段郁郁寡欢不肯接受自己的时光，贺妈便开始叹气，安慰贺宁现在不是已经走出来了吗，贺宁这才继续说，“那时候，我就对小白有好感，只不过他当时并不喜欢我。”贺宁语气几乎毫无波澜，但贺妈已经开始动摇，“我没想过能真的和他在一起，所以我很珍惜现在的感情，妈妈。”
　　“妈明白了，儿子，我相信你会自己的判断。”
　　几次电话打下来，贺宁觉得铺垫的已经差不多了，避重就轻，着重表达自己的主观感情，这样就可以让爸妈不在执着于金河所说的“欺负”一事，毕竟大小伙子们在高中时期有一些冲突很正常，但他万万没想到，铺垫刚刚做好，白皓轩就去拆了台。
　　下午贺妈回到家的时候，看见白皓轩还站在楼道里，不知道中间有没有离开过，有没有去吃饭，贺妈见着白皓轩那副表情，心就软了一半，再怎么样小白也是儿子喜欢的人，这么想着就不再无视白皓轩，开了门让他进屋。
　　“你叔一会就回来了，你想想要跟我们说什么吧。”
　　说完贺妈便进厨房忙乎，白皓轩不想在门口干站着，就挽着袖子说帮贺妈的忙。
　　贺爸带着贺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白皓轩带着橡胶手套在厨房门口擦地，“小白来了啊。”
　　“诶，伯父回来啦，马上就能吃饭了。”白皓轩客气地摘了手套，熟练地去旁边搬来圆桌，摆到了客厅跟厨房中间。
　　“人都齐了，先坐下说吧。”贺妈关了厨房的排油烟机，也没提要不要把饭菜端过来，就这么戴着围裙坐到了椅子上。
　　白皓轩自知这种情况下他不应该坐下，便规矩的站在一旁，说“伯父伯母妹妹请坐。”
　　贺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看这个架势有点严肃，也收敛了笑容。
　　“对不起。”白皓轩先鞠躬道了个歉。“高中的时候我不成熟，做错了很多事情。我……”
　　“哪些事情？”贺妈打断了白皓轩的发言，“具体一点。”
　　白皓轩吞了吞口水，半晌开口说道，“抢过他的作业害他罚站、抢过他的饭、扔过他书包、撕过他的课本和作业、推过他、掐过他脖子……”
　　“你还打他？”贺妈声音忽然尖锐。
　　白皓轩摇了摇头，“不是...”。
　　“你滚……”贺妈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一想到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儿子在外面被这样欺负，她竟以为是普通男孩子之间的争执，就控制不住想要胖揍眼前人一顿。
　　“伯母……”白皓轩试图挽回，“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欺负宁宁了，我会好好对他的。”
　　“别让我再说一次，赶紧滚。”贺妈看着空无一物的餐桌说道。
　　贺云眼看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便推搡着把小白推到门口，催促他换鞋先走，她来善后，白皓轩意识到自己说什么都只会加剧贺妈内心的怒火，只得暂时离开，临走前说“下次再来看伯父伯母。”然后就被贺妈一句话赶了出去，“没有下次了，以后也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