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璟鹅

15、第 15 章

　　新学期每周贺宁和白皓轩有两节大课是在一起上的，其余虽然大部分科目重复，但都是不同的老师教，导致除了大课，他俩同一时间都会在不同的教学楼上课，偶尔早上贺宁就会在宿舍楼下或者他上课的教学楼下遇到白皓轩，简单聊上两句，主要是问一下吃没吃早饭或者带没带课本这样毫无营养的话题，贺宁向来早起，除非遇到其他事情导致他没空吃早餐。白皓轩则是心虚的说自己早上有多不想起床，但想到还要听听力，就硬爬起来之类的事，顺便还会听到贺宁几句夸奖，足够白皓轩高兴一整天。
　　假期白皓轩赚了几千块，想着自己高中时曾抢贺宁的饭吃，便每天去食堂买点早餐带着，然后在碰到贺宁的时候，假装随口一问，如果贺宁需要的话，他就可以立刻从书包里拿出来，当然大部分时间，贺宁都是不需要的。
　　上大课时，白皓轩后排的同学感觉到什么液体从前排凳子上滴下来，开始还以为是幻觉，不过很快就确认是白皓轩书包里的东西洒了，后排同学推着白皓轩，让他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地上，白皓轩这才猛然想起，自己书包里还有一杯豆浆，现在全洒在书包里，浸透书包又滴落在教室地砖上。
　　为了不影响大家，白皓轩向后排同学低声致歉，然后赶紧拎着书包从教室后面弯着腰溜到了附近的卫生间，书包里的书也沾染了豆浆，惨不忍睹，白皓轩叹了口气，用卫生间的流水简单冲洗了一下，把书摊在走廊的窗台上。
　　很快课间休息，白皓轩又赶紧回到教室拿拖把处理一下地面，贺宁原本坐在白皓轩前排听课，在对方起身出去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下了课想都不想就跑出来，想知道白皓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然后跟从外面拎着空书包回来的白皓轩撞了个正着。
　　“怎么了？”贺宁问。
　　“没事，豆浆让我挤洒了。”
　　“买了豆浆干嘛不喝，还放在书包里……”贺宁吐槽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该不会是给我买的吧。”
　　“嗯。”白皓轩低声说，一边把书包夹在胳膊下，处理着地上的狼藉。
　　贺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抽出几张湿巾，帮着擦一下凳子。
　　等白皓轩洗完了拖把，再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马上就要打上课铃，贺宁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坐在那准备听课的样子。
　　白皓轩的桌子上还摆着这节课的课本，重新坐好之后，他发现书本里夹着一张纸条。
　　/下课一起吃午饭吧。
　　因为上学期贺宁已经带着白皓轩学了接近两个月，流程或是方法都已经传授给了白皓轩，因此这学期开学之后，贺宁只是提一些建议的内容，也不必再单独去空教室辅导，学习地点安排在了图书馆，交流的机会直线减少，完全不利于互相了解，既然对方已经主动给自己准备早餐，那他也该主动一些。
　　正好赶上下午三点多才有另一节课，白皓轩看到纸条就在想要不要请贺宁下馆子，改善一下伙食，以感谢贺宁辅导之恩，让他的名次得以排在年级三分之二的位置。
　　贺宁没想这么多，所以在白皓轩提出去校外下馆子的时候，他拒绝了，说食堂就挺好的，主要原因是他记忆中白皓轩家庭条件非常好，不明白为什么平时打工那么努力，也就不想太过浪费。吃饭的目的主要是交流，跟重要的人一起，谁会真的在乎吃了什么呢，贺宁是这么想的。
　　下课的时候大家都涌入食堂，人多又杂，想说什么都不方便，贺宁就问白皓轩有没有特别饿，没有特别饿的话就错开时间，等半个小时再去吃，能不那么挤，白皓轩当然同意，两个人便背着书包在校园里溜达。
　　“我看你学习的劲头，觉得你应该蛮想提升成绩的，我记得你家里条件也挺好的，为什么一直打工？”贺宁边走边问，害怕过于逾越，又加了一句，“当然我不是想打探你的隐私，只是觉得我们毕竟还是学生，以后有很多机会打工，现在更专注学习，以后不是会更有选择余地吗？”
　　“没什么隐私的，我那时不是被爸妈强行送出国了吗，回国是我擅自做的决定，所以回国之后，我就没什么经济来源了。”
　　“国外的费用应该更高吧，现在他们是不愿意给你承担国内的费用吗？”
　　“之前出国剩了一部分，我打算用来解决学费，但是生活费就需要额外赚了。”白皓轩答道，“没事的，你别担心，我成绩本来也就那样了，就算时间全部拿来学习，也……”
　　白皓轩的语气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你干嘛妄自菲薄。”贺宁打断了他。
　　“你还是很有潜力的，上学期成绩不是提升了很多吗，上升有差不多一百名吧。”贺宁说。
　　“你看我的成绩了啊。”白皓轩问。
　　“当然要看了，学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项，只要努力就能看到成果的事情。”贺宁解释道，“而且我走过很多弯路，现在把总结出来的方法告诉你，你赚了知道吗，以你的成绩，还是很有上升空间的，你看我就没有空间了。”
　　“……”鼓励就鼓励，贺宁怎么说着说着就凡尔赛发言了呢，考前三的同学跟考前三百的同学说，对方更有上升空间，让白皓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二百名的同学其实差距不大，我觉得你再努力一年，到一百左右没什么问题，不过前一百名算个坎，如果你能过去这个坎，基本上学习思路和方法上的事情你已经基本掌握了。”贺宁又恢复到往日的语气，侧着头看着白皓轩。
　　“你觉得我可以？”
　　“当然，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我可以。”这样说着，两个人对着笑了起来。

　　约好了一起去图书馆的时间，白皓轩便去食杂店买了很多小零食，打算跟贺宁学习累了的时候吃点，一切都准备就绪，等白皓轩把巧克力推到贺宁面前的时候，又被贺宁原封不动推了回去，顺带附上一张纸条。
　　/包装纸有声音，图书馆还是最好不吃东西。
　　白皓轩吃瘪，这理由让他无法反驳。
　　他默默把巧克力拿到桌子下面，然后将包装纸尽可能完整的撕开，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为此短短几十秒中，白皓轩就紧张出了汗，所幸还没打扰到其他人，他就将巧克力掰成了一段一段的，重新放回包装纸上，推到贺宁面前，直直的看向贺宁。
　　贺宁看着眼前一块一块的巧克力，心中不免有些好奇，白皓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过去霸道的、不管不顾的，如今小心翼翼试探的，是经历了什么事情让他有了这样的转变呢。
　　贺宁伸出手拿了一块巧克力，然后抬头看向对方，对着他无声地说了声“谢谢”，对方摇了摇头，眼神还落在贺宁身上不肯离开。贺宁抵抗不住这样热烈的目光，吃了一块之后便低着头敲了敲面前人的书本，示意对方赶快回到学习内容上来。
　　到了周六晚上，他们终于能休息一天，看看教学楼和图书馆外的世界，白皓轩便准备向贺宁告白，提前从校外预定了一束花，又买了绑带，打算装饰一棵树。他总觉得自己跟贺宁是在小树林定情的，也该在小树林迈向更亲密的阶段。
　　因为贺宁除了上课之外的时间全部用来跟白皓轩一起学习，被宿舍的人极力吐槽，贺宁无法，便答应他们周六陪舍友打游戏，赵元元早已叛变成了谢桥队伍中的一员，其余两位舍友斗地主三缺一，只能苦苦等待贺宁的归来。
　　白皓轩始终在犹豫，按理来说，他应当下重金买贵重的礼物来表白，可贺宁曾经希望他减少打工的时间，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学习上，这不是说明贺宁很期待自己成绩上的进步吗？如果现在把钱花掉，本末倒置，贺宁应该会对他失望的吧。
　　他的真心，是否真的可以不用金钱来衡量呢。
　　等他毕业赚钱，可以慢慢弥补对方的吧，白皓轩是这样想的。
　　于是用歪歪扭扭的小字，写了一封蹩脚的情书。
　　/高一·秋
　　/你撞进我怀里，此时我还没意识到你已经走进我的世界。
　　/高二·春
　　/对不起，我总是做蠢事，让你受委屈。
　　/高三·夏
　　/我忘却了世界，眼里只有你。
　　/大一·冬
　　/异国他乡，我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你，就这样跟你走散在时间里。
　　/大二·春
　　/我很庆幸，我回来了。

　　白皓轩给贺宁发了条信息，捧着花站在小树林的一棵树旁，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天色暗了，太阳落山了。
　　很快月亮出来了，星星也来围观这场表白。
　　唯独缺少了被表白的主人公。
　　贺宁手机没电了，想着反正是在宿舍里斗地主，又没什么大事，他就顺手把手机放在床铺上充电，等玩到中场休息，其余两个人去上厕所的时候，贺宁起身去上铺拿手机，这才看到三个多小时前，白皓轩发的消息。
　　信息里白皓轩说他在小树林等贺宁，但没说具体什么事，眼看时间快到十点了，距离关寝也不过一个小时，贺宁赶紧往宿舍楼下走，边走边给白皓轩回了个电话，问他是否还等在那里。
　　电话很快被接通，白皓轩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
　　“对不起，我刚看手机，你还在那吗？”
　　“嗯，你还想过来吗？”
　　“我正在往那边走，很快。”贺宁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往小树林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