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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陆伯都,你躲在这归墟里整这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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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陆伯都输送完灵力眼看着他好些了的人,有些虚弱的靠在河岸边的一处大石边,低声叹了口气:
“我昨儿还在想呢,你送我的衣料制的几身衣裳,再不穿就真要过了季节穿不上了。
只是归墟如今这个情况,咱们还得多久才能出去?”
年轻的神君并没有立刻答话,他掏出随身带着的灵药给脸色有些发白的人喂了两颗。才开始娓娓道来这一个月昆仑的秘事:
原本只是代族长父子偷偷潜入归墟吸取灵力练功,这事儿那父子俩也不是第一回干了,虽不合规,但也从来没闹出过什么大动静,偏生这一次,他们惹到的海蛟是个旧敌。
那位代族长皓落对独子白少春素来严苛,那孩子自打三岁起就被带去北海,降服各种海妖来提升武艺。那蛟龙原本是一对双修的夫妻,偏偏在那位世子十四岁下海收服一只六头海蛇之时,不小心闯了进去。
当时的战况激烈,那海蛇反抗起来动静大得很,让当时还年少的白少春一时情急杀红了眼,误杀了这对蛟龙里公的那只,而母蛟龙那时已经怀胎大肚,不久后就生下了一对小白蛟,而后飞升入归墟修炼了。
是以此次双方在归墟里相见,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剩下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明白,但凡是水里的活物,哪有不敬着蛟龙的,这一个月下来,怕是水里的生灵都为了那条蛟龙跟年轻的山神过了招了。
“可我听说,北海已经把那两只小蛟龙送来归墟,来平复他们母亲的情绪了,那灵兽见着了自己孩子,还是一点气都没下去吗?”
但如果见着孩子,也许会更恨那位夺走自己孩子父亲的仇人吧。身边的神君听了这话果然也叹了口气,直言本来那蛟龙已经答应不再纠结,答应放下仇恨,一心修炼早日成神。
偏生那对父子见到这位年轻的山神只身入了归墟,便起了歪心思,连日来不停的在幻境里,刺激各种修行的异兽发狂,往往是此处刚平息,下一处就又闹起来。
所以昆仑山神入了归墟一个月还未归的消息,倒的确属实。
“今日我来了,你便不是一个人了。你且告诉我,我能做什么吧,横竖,你不走我是不会走的。”
扬起小脸的孟国主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被对面的人扔出归墟,使劲拍了拍自己的佩剑和小包,无声的宣示了她要在此地陪着对方奋战到底的决心。
“我不赶你走,可你也要答应不许跟着我。我会在此地设一个结界,你乖乖在里头呆着,我受了伤就回来寻你,你替我疗伤。
若在此地无事,也可以用你的御木之术帮我修复一下那些倒了的树,再用净化之术安抚一下河里的生灵。
你如果没来,这些事儿都是我的,你来了,真是帮了我大忙。”
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画出一个大大的圈结印,又掏出了随身的灵药留下。孟望舒觉得心里甜得冒泡,他留下的这些活儿都是最不要紧的活儿,仙界能干这些事儿的人一箩筐都数不过来。
那一番感谢说得自己好像能帮上多大的忙似的,其实不过是怕自己留在原地闲得无聊或是觉得来了也是无用只会添乱罢了。
留在原地的人开开心心的御木净化,一直忙到了晚上。等到天黑透了,本该万籁俱寂的四周,充满了各种异兽夜间活动的声音和吠叫,坐在结界里点亮了一盏灵火,抱着膝盖发呆的人开始潜心感知陆伯都的气息,试了很久都没结果后,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用手在地上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圈打发时间。
直到一声不远不近的呼吸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停止发呆的人一抬头,才看见一双深绿硕大的眸子闪着幽暗的光,正在结界之外死死的盯着自己。心里短暂的一惊过后,她就站起身走到了结界外围,蹲下来仔细打量起那双大眼睛的主人来,趴在圆圈外的,是一只头上长角的白虎。
这只巨兽倒也不怕人,安静的呆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你是只老虎呀?那个讨厌的家伙原身也是老虎呢,只可惜它有九条尾巴,你却只有一条,可你却长了两个神气的小角。
你来此处做什么呀?你这对圆眼睛倒像极了我的一个朋友,只可惜他是只豹子,叫以冽。”
正絮絮叨叨隔着结界跟那只白虎说话的人,暂时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陆伯都迟迟未归,她的担心愈演愈烈,却又不敢出了结界去寻他,怕自己惹出新的麻烦,只好呆在原地。
“你还真是话多,便是只老虎也能叫你说得困了。”
身后的人陡然出声,把坐在地上的人吓了一跳。站在她身后的人此刻心里却是一片柔软,归墟里鸟兽横行,鼠蚁也多,难为这位金尊玉贵的青丘国主倒是没有一点娇气,盘着腿就坐在地上等着自己。
月色下她的鼻头微微翘着,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瞧不真切此刻的神情。却能清清楚楚地感觉面前那个一跃而起的人,心里是多么的雀跃,他在心里发过一万次毒誓,此生全要交给昆仑和三界苍生,绝不耽于儿女私情,却每每看到她,就忍不住放任那颗狂跳不止的心,直直地奔着这只小狐狸而去。
“这老虎是我的一缕元神化的,你便是同他说上一万句话,他也不会张嘴回你。
我派他来,是怕你一个人守得久了,胡思乱想,万一遇上什么事情,它也能及时令我感知到。”
带着身后的人一路往自己这几天的息身之处走去,年轻的神君再一次反手抓住了那只有些发凉的小手,认真的解释了起来。
“那你说,你是不是想我了,你想我了,派它代你来瞧瞧我。”
孟望舒的声音里全是喜气,这归墟虽不比自己的含真殿一到了就灯火通明,气派的很。却有心上人在前引路,自己的手,如今也被他牢牢握在手里,这趟勇闯昆仑,光有这一刻便已经值了。
看着身边人一个月来的容身之所,她不免有些心疼起来。映入眼前的是个很浅的山洞,里面除了一些剩下的木柴和熄灭的火堆带着一些生气,周围看着实在简陋又阴森。
蹲下来把火重新生起来的人,脱下了身上的披风折了几下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垫子,拉着她过去坐在了上面。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前头派那只白虎来,是不是想我了。对了,我带了桂花米糕,你要不要尝尝。
这可是我弟弟找人制了想要送去北海哄他的淳姬妹妹的,自是比平日家里吃的,要更好些。”
把眼睛笑得弯弯的人,伸手掏出了自己带来的点心,就这么一小包糕饼,嘴馋的人这一天也不知道掏出来瞧过多少回,硬生生为了留给心上人吃,憋到了现在。
并不答话的人把第一块掰开她嘴里,又给她倒了碗刚烧好的热茶,才起身走到洞口。望着洞外黑漆漆的一片,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开口道:
“若是有得选,自是跟着你弟弟这样的富贵公子哥日子来得舒坦,平日里俩人吃吃喝喝,四处游历,没有什么烦心事,也不需要太操心。
可若是跟着我,便是今夜这样的日子来了又走,便是连枕能安席,都是奢望。”
听见这话慌忙把米糕咽进喉咙里的人,连忙爬起身走到了门口那位年轻的身侧。洞外的情景,即使在夜里看着也有些可怕,昏暗的树林里不知是什么庞然巨兽,正在穿过脚下的山头,每一步都又沉又响,引得脚下的地震了又震,栖在树上的鸟也飞起又落下。
虽是深夜,这地方却一点也不安静。
“我素来是个操心的,你瞧瞧我青丘一年到头那麻烦也不小,我就是这个命,你叫我闲下来,反而不知怎么好才是。
倒是你,只管多给我一些事来忙,我反而高兴呢。”
话一说完,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过于直白的人,低下头掏出一块米糕,掰下一小块准备塞进嘴里,却不料身边那个素来不够言笑的人却忽然低下头,张嘴抢走了她举起来的点心。
笑眯眯的把那块还带着些余温的米糕吞进了肚子里,俩人这一刻倒忽然不觉得累了,在山洞熊熊燃烧的火光里,望着对方眼里那一点亮晶晶的光,相视而笑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走!我带你去看个好玩儿的!”
忽然褪去了神君架子的陆伯都,捡起了地上的披风给身边人披上,就喊来了飞马,带着她一路往归墟深处走去。现下虽是夜里,脚下的山水却被天生夜视的小狐狸看得真切。
归墟里崇山峻岭,有大河环绕穿梭其中,那丛林里,溪水旁,山顶的巨石之上,都盘踞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巨兽和水妖,一双双夜里幽暗闪着光的眼睛,静默无声地观察着在空中穿行的俩人。
有些害怕的人伸手紧紧环住了那位少年神君的腰,贪婪的吸了一口他身上特殊的香气。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害怕,坐在前面的人腾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
“望舒,你看前方。”
定睛看向前方的人,在夜色中惊异的张开嘴,是萤虫,是一满山谷的萤虫,只是眼前这星星点点发着光的小玩意儿,同于自己之前见过的绿色,是温暖耀目的红,在漆黑的山谷里,形成一片闪烁的红色海洋。
从未见过此番奇景的人一时间呆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不远处那片红色的萤虫随着飞行高低起伏,在一片墨黑的深谷里翻出一阵阵磅礴又美妙的海浪来,一句话也说不出。
俩人握着手看了许久,孟望舒大着胆子把头靠在了年轻山神的肩上,她扭头望着那双浓黑的眸子,心里全是肆意翻滚的柔情,生怕自己一眨眼就错过了这美好的一刻。
“姐!姐!你在半空里做什么!你们没事吧。”
孟白藏的声音从脚下的一个山头传了过来,有些尴尬的孟国主只好从自己的甜梦里醒来,尴尬地望向满腹狐疑地陆伯都:
“咳……是我,叫他们来救你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