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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求偶(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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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裴这一觉最后也没睡好,他一晚上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梦里程风各种意外死了七八回,第二天一到上班点见人没在公司,刹时把梦中七八种死法在脑子里过了个遍,吓得一通电话直接拨过去。
程风当时还在床上睡着,不知道是被手机铃声吵到还是光线太影响睡眠,他拧起眉头,将醒不醒地翻了个身,随即痛吟一声,伸手推了推枕边人再不敢动分毫。
孟知淮被程风推了一下立马清醒过来,他拿过手机调到静音模式,又起身去拉上窗帘,这才对着程风的睡颜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顾裴。
窗帘一拉上,室内顿时陷入黑暗,昏睡的人在幽暗的环境下没能成功清醒过来。他蜷了蜷身子把一身青紫痕迹掩入被子中很快又沉睡过去。
程风这一觉再睡醒已经接近傍晚,那时孟知淮正拿着一份计算机专业书在看,见他醒来放下书调亮台灯说:“程哥,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都打算给你送医院去了,锅里温着粥,你洗漱一下吃点?”
程风此时浑身上下跟被拆了重组过一般,他忍住疼痛顺着声音转过头,与坐床上的孟知淮一上一下面对面。
四目相对,他愣愣地看着孟知淮迷茫了一小会儿,忽然昨夜发生过的事情一股脑全塞回脑子里,痛得他捂住脑袋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头疼?”孟知淮见他这模样扔了书伸出手想给他揉一揉。
程风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在孟知淮手伸出来的那一瞬间先于大脑反应地瑟缩了一下。
孟知淮愣住了,他看看程风,再看看自己伸出去的手,一脸疑惑。
程风也愣住了,他闭了闭眼,昨夜的事情太芜杂一时间无法完全回忆起来,但这具身体明显记住了这人的暴行,本能地想要躲避危险。
痛感还在四肢百骸穿插,宿醉过后的眩晕一阵一阵袭来,程风撑着身子靠坐到床头闭上眼睛缓解不适。
“怕我?“孟知淮挑着眉头问道。
程风闭着眼睛没有精力搭理他。
孟知淮轻笑出声把人揽入怀中低声哄道:“别怕,都过去了。”
程风很想就着他这臭不要脸的模样再给他一巴掌。
孟知淮见程风乖顺,得寸进尺地把头搁置到他肩上,心里计算着要如何才能让他喝点粥。
“孟知淮。”程风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既然都过去了,请你离开我家。”
孟知淮的笑容瞬间凝固。
“程哥。”他拉过程风的手叹息一声说:“别说这种气话好不好,很伤人的。”
程风冷冷地抽回手,嘲讽般说道:“怎么,孟警官还没吃够?那倒也无妨,咱们还可以继续。”
他说着伸手就去解衣服扣子,这衣服是孟知淮给他换上新睡衣,与他并不合身,袖子多出一小截挂在手上,他抬手的时候顺手挽了一道。
新睡衣扣子有些紧,程风解了一会儿才解开两颗,锁骨顺着扣子解开暴露到空气中,大片痕迹映入孟知淮眼中。
孟知淮眼里露出一抹伤痛,心直坠到谷底,他伸手握住程风解扣子的手指头,声音嘶哑地问道:“你明知道我想要什么,非要这样对我?”
程风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沉默一会儿反问道:“孟警官想要什么?偷情带来的刺激吗?还是强……”
“程风。”孟知淮恨恨地叫了一声打断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冷心冷肺的人才好,最后只能狠狠咬上他裸露的肩膀泄愤。
程风被咬得眉头蹙起,解扣子的手停了下来,他隐约感觉肩上有两滴液体滑落,凉凉的,刺激得他叹息一声差点伸出手去抚摸那人脑袋。
孟知淮气急了往狠里咬,咬到嘴里弥漫出一股血腥味才恍然回过神松了嘴,他又就着咬过的位置舔了舔,把血珠全部吞吃入腹。
程风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人委屈成这副模样让他觉得他一个被强迫的,居然更像施暴者。
孟知淮咬够了再抬头,面上已经收敛了全部情绪,他戴上眼镜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递到程风面前说:“不管你想说什么,都先看看这个吧!”
程风被这突如其来的手机恍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伸手接过手机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内容,一个熟悉的声音先传入耳中。
——孟知淮,你滚吧!
——我不,我就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程风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煞白,他犹不死心地翻开手机看一眼,一口气上不来险些就此撅过去。
这个恶劣的男人不止睡了他,居然还录了视频。
他脑袋瞬间空白一片,头昏目眩的感觉侵袭而来。
视屏里的孟知淮扣着他的双手在他耳边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程风就见当时还在剧烈挣扎的自己放下戒备,慢慢变得温顺起来。
程风闭上眼,正想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孟知淮未卜先知般接过手机调了音频,细弱的呓语声传扬开来。
视频中的孟知淮说:“程哥,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就在想,我还没见你一面,死也不能死在云巅,所以我趁着几分钟的清醒,让人帮忙打了转院申请,但那时候我其实知道,我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我只是听人说过,一个人死亡的时候,最后失去的是听觉,我就想,我万一命好,最后能听听你的声音呢,这也值了。”
“所以,我求求你,看在我拼着一口气爬回你身边的份上,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
“程哥,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程风脑袋翁鸣,身子细细密密地抖起来,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推开孟知淮跑到卫生间干呕起来。
他以为十一年异国他乡的生活,他一个人经历那么多,早就已经薄情寡义、麻木不仁了,直到这一刻,证据赤裸裸摆在面前,他才不得不承认,原来这具身体被哄一哄、骗一骗,还是会轻而易举地情动。
如此不堪,如此狼狈。
“孟知淮。”他捂着翻滚的胃说:“你真不是个东西。”
孟知淮得到他评价推了把眼镜笑着说:“只要你肯要我,我是什么都可以的。”
说完他又抽过纸巾一手搂着他,一手擦拭着他的唇角说:“不看了吗?后面更精彩呢!你确定不看看你最后是怎么哀求我放过你的,说不定看过后,你会愤怒,会选择报警呢!”
程风被他搂在怀中挣脱不开,他僵着身体疲惫地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要你接受我啊!”孟知淮摘掉眼镜抚摸着他苍白的脸说:“不论什么原因导致你对我的感情这么反复无常,至少先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程风却在这一刻笑了,他缓过一阵反胃笑着说:“孟知淮,你这是要我爱上一个强·奸·犯吗?”
他像是找到主场一般,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在孟知淮苍白的脸色中再补上一句:“原来在你眼里我竟是这么犯贱的人。”
孟知淮默然不语,他倏地红了眼眶松开箍着程风的手,自嘲般笑着说:“所以不论我如何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你都是会离开我的是吗?”
“是。”程风点头:“不过是一个视频,你想发就发吧!我横竖一无所有,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大不了我再离开中国。”
“那我呢?”孟知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死心地抓住他的手低声问了一句:“我怎么办?程风,你不打算对我负责了是吗?”
程风脚下一个踉跄,没想到这人还能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气得他瞪大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孟知淮见他不说话,又环抱住他轻轻唤了一声:“程哥。”
程风一瞬间泄了所有的气力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他一把推开黏在身上的孟知淮走进房间换了一套衣服,又系上领带,收拾好了自己才语气冷淡地说道:“成年人喝醉了上个床很正常,你我都是男人,揪着不放没意思,你最好早点想清楚这个道理。”
孟知淮:“……”
他站在卧室门口默默掏出放口袋里的手机,亲手关掉录音键。
程风没料到这人的卑劣程度还能超乎他想象,他穿戴好了对着镜子检查一番,确保没有痕迹露出来,这才拿上手机离开这个家。
孟知淮叹了口气,他一个人枯坐到床上把脸埋手心抹了抹,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到底为什么?”他喃喃自语道:“明明昨晚已经心动了,为什么一觉睡醒又翻脸?”
一定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让他抗拒发展长期性关系。
孟知淮这样想着,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调查一下程风的过往经历,特别是十一岁到二十五岁这几年发生过的事情。”他对着手机那头的人这样说,说完又沉思了一会儿补充道:“要事无巨细。”
手机对面的人哀嚎一声说:“孟哥,你还不如让我上吊来得快一些,程大佬的个人信息是我们这种小咖能查的吗?你确定他发现我调查他后,不会把我信息扒干净了扔黑网溜达?”
孟知淮嗤笑一声说:“你想得美,你程哥对我都没这么费心,你算什么。”
手机那头的人呜咽一声,委委屈屈地应了。
孟知淮又交代说:“查得隐蔽一点,别让他发现。”
电话那头的人“嗷”的一嗓子,愤怒地挂了电话。
孟知淮交代完事情叹了口气,又念着程风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只好一个人又到厨房又给他温了粥,顺手给两只畜牲换了水,这才准备回房换身衣服。
门铃声就在他伸手拧上卧室门把手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响起来,油条兴奋地嚎叫一嗓子跑到门口打转。
这是熟人到了,孟知淮愣了一下,又想到程风出门只带了一部手机,料是那人想通了回来发现钥匙没带,这才按了门铃。
思及此他咧开嘴兴冲冲跑出去开了门傲娇地倚靠在门边说:“怎么,程副总终于良心发现,知道睡完就跑不合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