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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集、我只想得到她的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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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集、我只想得到她的理解
杨玟宇站在张宅玄关处，依依不舍地看着站在梁珊妮身后的张诺轩。
“下次再住多几晚吧！阿姨非常欢迎你！”梁珊妮脸上戴着同款面具，依依不舍的向眼前这位张家默认外姓长子道别。
“谢谢阿姨，下次还请你答应阿诺来我家住几晚。”杨玟宇说完，不忘朝张诺轩眨眨眼。
“只要你的父母答应就可以！下次再住多几个晚上哦！”梁珊妮说完把自家儿子推到杨玟宇面前，“大诺，好好送玟宇吧！”
不用了，我…杨玟宇盯着张诺轩，把原本想说出来的话生吞回去。
“借我个几分钟…”
说完，杨玟宇拉着张诺轩走出张宅门口，贴心的关上大门。
看着张诺轩一副死鱼眼的模样，杨玟宇不知道他该哭还是该笑，他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在张诺轩身上某处…
“阿诺…我想…嗯…”杨玟宇忍笑指着张诺轩的脖颈，“我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
“你认为呢？”事主提着衣领，一副生无可恋的看着始作俑者。
张诺轩的脖颈上没有一处好地，原本白皙的脖子上满满都是某人种下的草莓。这些草莓形状大小不一，有的在后颈，有的在接近小喉结的地方，有的甚至在锁骨处。
张诺轩提着衣领的模样在杨玟宇看来像无脖猫，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玟宇哥，以后你不做演员了，你可以转行当农夫。最好去种草莓，您的种草莓技术真的特别好。”
“阿诺啊！你怎么变了！”杨玟宇没想过张诺轩说出来的话如此咄咄逼人，他一直以为张诺轩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天使。
张诺轩指着其中一块显眼的草莓，“你说这过不过火？肯定要一周才能消去…”
“确实蛮过火的…把这些全都赖给蚊子吧！”
见杨玟宇的甩锅功夫如此娴熟，张诺轩顺着这句话说：“好哦，昨晚有很多蚊子只叮我的脖子，只有你安然无恙…”
“你生气了？”
“我没生气，我只是在叙述事实…”
张诺轩早已对这招免疫，杨玟宇知道他需要做些什么补偿一下。
“那么…下次换你在我脖子上种草莓？”
“……”
眼见情况不对，杨玟宇只好使出必杀技——摸头。
“抱歉抱歉~这个抱歉吻等下次见面再补上吧！”杨玟宇摸着张诺轩的头笑道：“那我先走了，再见！”
“玟宇哥慢走…”张诺轩红着脸目送杨玟宇离开，不得不说这招的确对他有用。
等到杨玟宇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张诺轩转身进入张宅，回到餐桌前准备吃饭。
张诺轩刚一坐下，张凯轩好奇的指着他脖子上的草莓说：“大诺！你的脖子好多红红的东西！”
为了避免可爱的弟弟思想被污染，张诺轩提着衣领借口：“对啊，昨晚很多蚊子…”
“是啊，很多玟子…”
张诺轩盯着刚刚说那句话的某位弟弟，那位弟弟自讨无趣，继续低头吃饭。
张诺轩捣鼓着碗里的麦片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
“诺轩！！！”电话那头是他的好同桌莫瑞克，“等等11点来学校打球哦！不见不散爱你哦！”
张诺轩还没开口，莫瑞克已经挂断手机。
“谁啊？玟子哥又要叮你吗？”
“你不要左一声玟子右一声玟子的好不？”张诺轩轻轻敲着张祐轩的脑袋瓜，“才不是，你哥等等要长高了。”
张祐轩一脸鄙夷的看着张诺轩，“长高？就凭你？”
张诺轩自认为他今天吃很多洋葱，他扫视张祐轩说：“我猜你现在才15几吧？年轻人，多喝牛奶长长高吧！”
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张祐轩带着意义不明的笑容挪揄：“我还有长高的机会，倒是你——为什么只有164呢？哥——哥？”
这一局，张祐轩获胜。
“不理你了，我要出门了。”败者站起来，来到玄关穿好运动鞋准备出门。
“温馨提醒你一下。”张祐轩指着脖颈提醒：“你打算怎么和你朋友解释这些？真的要用蚊子还是玟子的理由？”
张诺轩顿了一下，他转身走上二楼。
“妈…家里有围脖吗？”
与此同时，杨玟宇踌躇不安的站在自家门口前徘徊。他脱下在张家人面前露出的微笑，脸上只有担忧和害怕。
薛定谔曾经做过一项实验，他把猫饲料和猫咪放在同一个箱子里关起来。没有人知道箱子里的猫有没有吃饲料，因此会产生两种不同的结果。
就和杨玟宇要面对的情况一样，他不知道他开门之后，里头的孟天娇会以什么方式对待他。责骂？冷漠？担心？还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模样…杨玟宇只希望不要出现最后一个结果，那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杨玟宇深吸一口气打开大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沙发上的孟天娇。
杨玟宇走到孟天娇身边，孟天娇似乎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脸上的妆容也没卸。
“妈，你不去上班？”杨玟宇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我让小蓝帮我处理，都是不重要的事。”
“哦…”
意识到孟天娇处于冷漠与担忧之间，杨玟宇犹豫了一下，最终在她身旁坐下。
他们母子上一次好好坐下来谈心还是寒假前一周，他在江维裕的开导下认清自己的错误，不仅向张诺轩道了歉，还修复了他与孟天娇之间的裂痕。
那时，他以为母子关系已经有所缓和，然而事情却因试镜再度恶化。在他完成微电影的拍摄后，孟天娇要求他接下那场试镜，这无疑成为他们新的矛盾点。他以为孟天娇真的愿意给他时间去想清楚，但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太过于天真。
“说吧，你想说什么。”
孟天娇的声音强行把杨玟宇拉出后悔当中，他张开嘴巴想对孟天娇说些什么。可他脑海中没有半点词汇量，反而浮现的是张诺轩的脸。
杨玟宇…你已经答应过自己了…
杨玟宇低头看着大腿，抿着嘴缓缓地说：“妈，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在我说的时候，请你不要打断我，让我把整件事情说完，好吗？”
孟天娇点头，她要的就是杨玟宇的解释。
她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原本热爱拍戏的儿子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杨玟宇深吸一口气，他将再次进入那个黑暗的噩梦。尽管他已经把这个噩梦告诉张诺轩，但他仍旧对这段噩梦感到惧怕。
“两年前那部电影被打水漂的理由，的确是因为…那个人的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和我有关…”
杨玟宇偷偷看向孟天娇，孟天娇看起来没有明显的起伏。
“他…他猥·亵了我…”
这句话像是按下暂停键，杨家客厅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什么？”
杨玟宇第一次在孟天娇的脸上看见【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从未见过他那强势的母亲露出那种表情。
他就是害怕孟天娇因为这样担心，但他知道再不说出来，他们俩的关系恐怕无法收场。
“他…给我下药…我醒来看到他拍我的...照片...他还摸了我...我逃了出去，遇到宏哥他们...”
“不要再说了。”
孟天娇打断杨玟宇的话，无论是杨玟宇自己还是孟天娇，他们都不想再继续说下去和听下去。
孟天娇感到头目晕眩，她想过演艺圈这个圈子存在许多黑暗的地方，还很自信的认为没人会对年纪小小的杨玟宇出手。
她错了，有人的确对她的儿子出手了，而且她居然没察觉出来。
不对，我早应该在那时候察觉出来…孟天娇想起两年前接机的时候，当时罗光宏没解释原因，她还相信陈松赫那番说辞…
“这就是你不拍戏的原因？”孟天娇本想说几句关心的话，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说这种话。
“妈，你可以听我说完吗？”
许是杨玟宇还没完全说明，孟天娇点头让他继续说。
掌握权在自己手上，杨玟宇继续说着缘由：“自从那年回来之后，我做了很多天噩梦，全都是那个人对我说的话，对我做过的事…后来我发现，我一看到摄影机还有镜头，我都会想到那个人的嘴脸…”
杨玟宇捏着大腿，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
“后来我发现，只要我不再去接触这些，我就不会做那些噩梦…之前那个元旦广告，还有这一次的微电影，都是我忍着恶心还有恐惧才拍完的…所以那年我才会说我不要拍摄，我真的不想再回到那个噩梦…”
终于说出来了…杨玟宇筋疲力尽的心想。
他不知道孟天娇听后会说些什么。关心？这不是孟天娇的性格；责骂？孟天娇不可能会这么做；无视？他不知道…
“所以你那年和我说你不要拍摄，到死也不拍？”
“我那年的用词可能太过火了，我要道歉…”
“你确实要道歉，但不是为了那件事…”
杨玟宇还没反应过来，孟天娇下意识地披着【孟姐】的身份说教：“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身为你的老板，知道你拍摄的电影没了肯定会寻找原因，也有可能会知道这件事…”
杨玟宇听到一半不禁冷笑一声：“因为你不在乎。”
他知道他不该说这种讨厌的话，可这是事实。他原先真的害怕孟天娇会担心，可这两天的事情让他看清一件事——她的母亲的心是钢铁做的。
“您不在乎我喜不喜欢拍戏，不在乎我有没有受伤，不在乎我的生日…说真的，这几年您从来没对我说一句“生日快乐”，您也只在全公司的人秘密为我办生日派对的时候才说…”
那是杨玟宇13岁的时候，当时全公司的人隐瞒母子俩举办这场惊喜派对。等到孟天娇和杨玟宇进入公司的时候，全公司的人纷纷拿着彩炮大喊：“生日快乐！宇文！”
当彩炮被拉响的那一刻，杨玟宇紧张又期待的看向孟天娇，希望她可以对他说一声生日快乐。
可孟天娇不被现场氛围影响，甚至冷淡的说了句“生日快乐”后，命令所有员工把现场扫干净。
他知道孟天娇因为工作繁忙的缘故，她几乎不会庆祝自己和杨玟宇的生日。他会在孟天娇生日那天说句“生日快乐”，反倒是孟天娇，她甚至连一句祝福都没对他说过。
也许孟天娇意识到自己太过不近人情，她试着为自己辩解：“儿子…你要知道，我是天高公司的老板，我不能在所有员工面前展示我…”
“所以这就是您在公司扇我的理由吗？”杨玟宇忍着冲动打断孟天娇的解释，“妈，您知道我为什么很喜欢阿诺家的氛围吗？阿姨虽然唠叨，但她还是会关心阿诺他们，叔叔虽然不常在家但不像爸爸那样…每次看着阿姨煮的菜，看着他们一家人的互动，我真的很羡慕…”
杨玟宇一想到他在张宅生活的回忆，他感到无比心疼。
“我以前许愿过，希望您不是天高公司的老板，爸爸不是经常不在家的机长…我每次想和爸爸说话，可爸爸要开飞机很累…您知道为什么我讨厌用手机和爸爸说话吗？我实在是不喜欢这种远距离的感觉，这一直提醒我爸爸不在身边的事实…”
杨玟宇越说越激动，藏在他心里的不止是那黑暗的噩梦，还有那压抑许久的感情。
把想说的话说完后，杨玟宇忍着泪站起来，“对不起，我想回去房间冷静…”
“玟宇。”孟天娇站起来，声音中带着些许复杂的情感，“让你接那个试镜…你真的觉得很痛苦吗？”
杨玟宇低着头没说什么，随后走进房间把自己反锁在内。
孟天娇站在原地，脑海回荡着杨玟宇说过的话。
当初她带杨玟宇参加一场广告拍摄，这也是杨玟宇第一次参与拍摄。因为他一句“我喜欢”，她以为杨玟宇喜欢拍戏，所以为他成立天高公司，以他的事业牺牲自己原本热爱的工作。
杨玟宇的童年几乎都在剧组度过，孟天娇以为他真的很喜欢演戏，也以为他遭遇什么“事业的滑铁卢”决定不再拍戏，她从来没想过杨玟宇独自一人遭受这种痛苦。她的事业心太重，完全忘了杨玟宇是她那需要关怀的【儿子】...
“对不起…”
杨玟宇靠在床边，十九趁机钻到杨玟宇怀中讨摸。
“喵~”
“嗯…”杨玟宇轻轻拍着十九的背后，视线慢慢变得模糊。
“十九…我是不是做错了？”杨玟宇说着说着，他的眼泪慢慢往下流，“我没想要她的道歉，我只想得到她的理解…我只希望我说完后她能理解…”
说到这，他抱着十九悲咽。十九安静的趴在他的手上，任由鼻涕与眼泪蹭在它的毛上。
杨玟宇有做错什么吗？他错在他没有把原因告诉孟天娇，造成这一切的发生。可杨玟宇又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他不把那段他觉得恶心和恐怖的事情告诉孟天娇？
孟天娇有做错什么吗？她错在她太看重自己在公司的身份，造成这一切的发生。可孟天娇又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她完全不知道杨玟宇发生过的事，所以活该被骂？
他们二人都没做错，他们都没有好好和彼此敞开心房。不要妄想以为只要靠说开这种方式就能解决一切，有些事情就像被折叠的白纸，事情发生后很难被抚平。
时间来到了傍晚，沉静的氛围中，孟天娇敲响了杨玟宇的房门。
“玟宇，吃饭了。”
杨玟宇本不想出门，肚子发出的打鼓声提醒他该进食了。
它抱着十九走出房门，看见孟天娇罕见的穿着围裙从厨房端出一盘鱼。
“妈？你在…？”
“做菜。”
杨玟宇把十九放在沙发上，傻眼的看着桌上满满菜肴。
在杨玟宇印象中，他从来没看过孟天娇煮菜的模样。因为孟天娇很晚归家，她经常在外面解决晚餐，所以他在家有时候自己煮菜，有时候点外卖解决。
“干嘛不叫外卖？”
“我想我很久没煮饭给你吃了。”孟天娇脱下围裙坐在餐桌前，她把筷子递给杨玟宇，“吃吃看。”
杨玟宇接过筷子坐在餐桌前，他夹起鱼肉送入嘴里仔细品尝。
“怎么样？”
“有点酸…”
“嗯…”
两人安静的坐在餐桌前，早上谈话之后出现的尴尬感瞬间涌现。
“妈…”杨玟宇开口：“那个试镜…什么时候截止？”
“这个月尾。”
杨玟宇放下筷子，他看向孟天娇，“如果你愿意等我…我想在那天之前回复你，好吗？”
孟天娇没想到杨玟宇会这么说，她震惊的看着杨玟宇。
“玟宇，你...”
“我下午看到你趴在沙发哭了...我不希望这次的谈话让你哭...如果没有那个噩梦，其实我很喜欢拍戏...”杨玟宇手指抓着手背，嘴角慢慢的扬起，“阿诺说我拍戏的时候，我的眼睛告诉所有人我很喜欢拍戏...我确实蛮怀念那种感觉...”
杨玟宇在冷静下来后，发现今天的感觉比昨天好了许多。昨天的哭泣是宣泄，今天的哭泣则是坦白。
他将那场噩梦一一诉说给孟天娇，他以为自己的坦白会因为孟天娇的担忧而不舒服，然而他并没有感到不适，反而涌上一种从未有过的解脱感。
如果说那些噩梦和心结是锁住杨玟宇心房的锁链，那么今天的自白就是那把打开锁链的钥匙。
“我想等到我可以完全接受了，再考虑试镜的事情，可以吗？”
孟天娇放下碗筷，在杨玟宇面前露出微笑。
“好，妈等你…”
“谢谢...”
“玟宇。”孟天娇把青江菜放在杨玟宇碗里，“妈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好...”杨玟宇夹起碗里的青江菜吃了进去。
母子俩之间的间隙像冰山一样，正慢慢地融化中。
“你爸爸这几天会回来，要让他见见小同学吗？”
“我还没告诉爸我喜欢男生…”
“我说了，你爸支持你。”
“你什么时候说的？？？”
“下午你爸和我视讯的时候，他说他很期待见这位小同学。”
餐桌上，母子俩难得有说有笑的一起用餐。即便他们互相伤害过彼此，可血浓于水的关系告诉他们，母子之间没有隔夜仇。或许有些人不配做为父母，但这不代表全天下的父母都不爱自己的孩子。
有些事情像白纸，折叠过后很难被抚平。可那些折痕可以用于提醒自己，不要再犯这样的过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