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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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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云峰上,几道黑影飞驰,很快追上了目标。
女人移动速度越来越慢,脚尖不停交换点地,同时分散注意力来躲避飞来的暗器。
“呲——”女人的脚堪堪停在悬崖边,半只脚掌已经悬空,被踢下的石头坠入那雨雾缭绕中,很快没了踪迹。
“啪啪,”掌声从远处传来,穿着黑色衣服的刺客向两边后退并单膝下跪,共身穿红裙的白发女人走了过来,离女人几步远后停下,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师尊怎么不跑啦?”说着手上势力快速扔出飞镖。女人提剑阻挡,飞镖却破剑直接扎入女人还在流血的腹部。
女人痛苦的弓腰,往后退了半步。
“师尊别抵抗啦,这可是你教徒儿的伎俩,徒儿施展的标不标准呐?”
女人没吭声,身上的衣衫被巨痛产生的冷汗所浸湿。
那柄利器上不仅有魔族的内力,还有剧毒,体内的灵气与它们抵抗,却逐渐被吞噬。
女人看着地下已经断裂的剑,想伸手举起,手却发抖怎样也握不住。
身后是万丈深渊,因为魅毒,她的视线渐渐模糊,看到徒儿的面庞,竟有想要靠近的想法。
下巴被手指抬起,女人对上了那已经走火入魔的红眸,只听见她说:“师尊这丧家之犬的模样真可爱。”
她微鼓脸,单纯的样貌却说着狠心的话语:“仙踪派被我灭门,徒儿这功力如何呀?”
她像想听夸奖的小女孩,笑着等待师尊跟往常一样表扬她,如果可以还能讨得一个温柔的拥抱。
“孽徒。”冰冷的语气从女人嘴里吐出,“欺师灭祖,残杀同门。如果早知今日,我当初就应该把你给杀了!”
白发女子看着女人眼里清楚的恨意,勾唇,用手轻拍拍女人的脸,咬牙切齿的说:“你以为他们是什么好东西吗?看似道貌岸然,实际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不仅把我向狗一样对待,还对我施行轮女干,这是同门吗?我请问师尊,别人这么对待我我还要笑脸相迎吗?”
白衣女子闭眸,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女人张了张嘴,没说话。
白衣女子脸上笑容越来越大,配上漂亮的面容尽显诡异,她说:“师尊,放弃抵抗吧,宗门只有你一个活口了,你就从了我吧。”
她舔了舔唇,说:“我要把师尊囚禁到笼子里,禁锢四肢,你别露出这种表情啊。放心,我可是很喜欢师尊呢,绝对会好好对待你,让你离不开我。”
“柏栀!”
女人余光望向身后的深渊,她咬牙,引领身体最后一点内力直冲丹田,“噗”一口鲜血喷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从洗涤她全身经脉,白法女子也没有预料到她还有一丝余力,身体被震得后退了几步。
女人短暂地感受那股力量,飞逝的灵气使她身体渐渐软榻下来,她身体向后倒,坠入了深渊中。
“姜诏,不!”柏栀大喊,向悬崖飞奔,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她看着姜诏下坠,手上只有她沾染血迹的衣带。
风声簌簌,姜诏直直地下坠,意识越来越模糊。
她想到某次去妖界斩魔,台上花魁一曲舞尽,一个蜘蛛精鬼鬼祟祟地来到她旁边,正打算悄悄吐丝拿走桌上她给别人的赏钱,被柏栀直接掐喉。
事后蜘蛛精强颜欢笑,转了转眸子跟她说可以帮她看看命数,她把手递到她跟前,柏栀欲要阻止,被她拦了下来。
蜘蛛精自卖自夸:“这可是我们这辈独有的看命本领,可是要耗尽自己的命数嘞!”
姜诏没说话,冷冷地盯着她,许是那目光太过冷锐,蜘蛛自讨没趣,一双手在一时间变成蜘蛛脚,点在她的掌心上。
光芒闪过,蜘蛛脚尖化为灰尘散去,她吃痛地吹着自己的残肢,往后退了几步:“把不得把不得啊!”
说着地下的人身化为蛛脚,抬腿就要跑,柏栀拉着她的后腿,蜘蛛一个不稳就摔倒在地上。
“怎么把不得了?跟我把!”柏栀重新把她架到了姜诏面前。
蜘蛛硬挤了两滴眼泪:“真的不行,我会遭报应的。”
柏栀往桌上放了一沓金票。
蜘蛛连忙改口:“当然可以!”说着两只脚拿过金票,在怀里点了点,最后塞到了自己的毛毛里面。
她说:“天神下凡,命格高贵,有大作为。啧,只是……”
柏栀说:“只是什么?”
蜘蛛指着姜诏的掌心:“阁下您看,这个生命线呐,我见过延伸到底的,见过突然中断的,这位的中间断了一小节,后头又续上的,我是真第一次见。”
柏栀说:“少废话,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蜘蛛晃了晃头,感觉到下巴有一丝寒凉,瞥眼一看剑已逼在颈间,忙磕磕绊绊地说:“这……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现象,虽死但生,也不是太坏的事。”眼看剑要割破皮肤,她大喊:“阁下饶命!”
柏栀怒喝:“你说谁死?”
蜘蛛连忙道:“我死我死,我不得好死!”
“滚!”
“诶!”蜘蛛肢脚团成一团,滚了出去。
柏栀走到姜诏面前,手指抚上她的掌心,在生命线处揉了揉,轻声说:“师尊,你别停她说的,你一定能飞升仙界,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么?
姜诏笑笑,摸了摸她的头,和她一同走出了戏楼。
她望了望天,雾蒙蒙的。
在意识散尽的最后一刻,散着金光雪豹覆在她身上,遮住了灰蒙的天,不断地用舌头舔着她的脸。
*
不知过了多久,姜诏渐渐清醒,头顶的水晶吊灯亮的她睁不开眼。她强撑起身子,身下是又软又大的床,她自己生性节俭,但即使是宗门最好的条件,也做不出如此舒适的床铺。
手臂被头发刺挠得发痒,她低头,看到自己红色的长卷发,瞳孔皱缩。
姜诏颤手托起头发,用手捏搓,没有搓出任何粉下来,刺目的红牢牢地印在上面。
她猛地起身,对上了一旁的镜子,清楚地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怎么可能。”姜诏看着镜子里的人,不但跟她长得一模一样,而且穿着露着大片皮肤的衣裙。
“咔哒”,门被推开,姜诏微攥衣角,转头看去。
穿着浅色长衣长裤的女人走了进来,手上拿着药丸和水,看了她一眼,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冷淡地说:“你醒了,药给你放这里。”
说完她欲转身离去,银色的长发刚荡起半个弧度,手臂就被人死死攥住。
女人低头看着已经隐隐有了红痕的手腕,冷漠开口:“姜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她抬头对上姜诏的眼睛,面色平静。
姜诏盯着她,加重手上的力气:“说!谁派你来的,把我监禁在这里有何目的。”
女人拧眉,甩了甩手臂发现挣脱不了桎梏,无奈开口:“姜诏,如果你想离婚,我放你走,能别再这么对我了吗?”
姜诏拧眉:“什么意思?”
女人说:“你又何必装傻,可以放手了么?”
姜诏问:“你是谁,这是何处?”
女人看了她好久,半天才发出一声嗤笑:“姜诏,你这又是玩的什么把戏?”
姜诏看着女人嘴唇张合,说着她听不懂的话语,终是没有抵抗住脑袋的剧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哎?”女人堪堪接住她滑落的身体,不解地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将她放在床上后,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
很快手机上传来几个视频。
女人点开视频观看,视频里的姜诏不断地呕血,最后倒在了血泊里。
女人关掉手机,仔细检查了姜诏的身体,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赃物和伤处。
她靠在一旁,摩挲着下巴。
奇了怪了。
*
姜诏再次醒来,房间内一片漆黑,她默念法咒,手指间并未出现她预想之中的烛火。
她摸了摸手背,把埋在里面的针拔出来。等眼睛适应黑暗环境后,看了看这根针,闭眼循环体内灵气,发现根本运转不功法,身体内的灵气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毒?
姜诏眯眼看手里的针,靠在床头垂眸思考。
房门被打开,一束光透了进来,姜诏抬头,看到盛绾端着一个碗走来,按开床头的开关,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
盛绾低头看她手里的针,拧眉:“你怎么把针拔下来了?”
姜诏看到碗里的粥,直言:“你跟我下毒了?”
盛绾说:“什么毒,你在说什么?”
她走到床沿,坐了下来,跟姜诏平视,姜诏看她抬手,以为她要动手,往后靠了靠,被盛绾抓住了手。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盛绾对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说。
医生推了推眼镜,眼镜瞥向坐在沙发另一头的姜诏,又翻看着手上的报告:“很奇怪,除了头上不小心撞的那个包,姜小姐脑袋并没有什么损伤。”
姜诏坐在一旁,面色平静,内心却已经掀起滔天巨浪。
身为宗门师尊,她曾下山替宗门游历过许多地方。
有大好河山,有烟火人家。
却没有哪一个地方像现在一样奇幻。
她看着医生的手不停地点击手上的数据屏,一个等比的她被投影出来。
姜诏暗暗感受体内血脉,没有任何灵气的流通。周围的空气中灵气很少,运转起来更加困难。
她看着自己娇嫩纤细的手指,并不像习武之人的手。
包括人体的肌肤白皙中透着红润,保养极好,连一丝疤痕也看不到。
可她明明被追杀时刺到了人体,更别说经年累月习武时受到的伤。
姜诏思考自己坠崖时的情况,也想不出任何蹊跷。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体里,值得庆幸的是自己并没有走火入魔。
手指缠上属于魔族的红头发,她决定按兵不动。
“所以说静养一段时间先看看情况,姜小姐……”
“在。”姜诏听到自己被叫,下意识回应。
那两个人齐齐回头看她,姜诏意识到出了乌龙,摸了摸鼻子:“你们继续。”
她听着她们交谈,思绪又不自觉地放空。
客厅的灯很亮,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不像她那时的烛火,即使有防风罩,用内力一挥,也会熄灭。她看到盛绾按着机关,那灯就会亮起来;再一按,又全都亮了起来。起初她还以为这是盛绾的法力,但在这里待了一会后,又感觉不像。
看着这周围诡异的东西,姜诏静下心让自己去适应,她用了一个最合适的意思去概括。
只能说明这里的人类很聪明,内力功法都是已经被淘汰的时代产物。这里的人类似乎运用自己的智慧创造了一个最适合他们居住的地方,运用着可以代替武功的这些智能工具。
地下自动运转的圆盘碰到她的脚后又转了个方向,被它经过的地方清洁无比,她看到自己的模型不断弹出数据,医生也不停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
姜诏不得不承认。
这个世界太不得了了。
……
姜诏躺在床上,看着盛绾重新倒了一杯热水,走到她面前递给她,姜诏一口将药全部吞下。
这里的药也跟大明那里的不一样,用胶囊包裹着,尝不出是什么材料制作的。
她感受到喉咙因胶囊卡着的异物感,吞了吞口水。盛绾看到她吞下药后欲转身离去。
“盛绾?”姜诏不确定的叫了叫。
她刚才看到她在文件上签字,虽然她看不懂,但是听医生这么叫她,下意识地带入自己所想的字。
“嗯?”盛绾扭头,平静地看着她,直勾勾的眼神似穿过她注视着另一个人。
姜诏手指不停摸着杯壁,感受水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她手心里,她踌躇一会,喝了口水问:“那个,请问一下我们是什么关系,姊妹吗?”
盛绾不明所以地笑笑:“我们像吗?”
姜诏听闻真仔细打量着她,思考这个关系的可能性。
盛绾被她炙热的目光烫了烫,偏头不去看她。随后说:“我们是妻妻关系。”
姜诏:?
她瞳孔睁大,视线移回到盛绾的脸上,半响才出声:“我们?”
盛绾笑:“对啊,姜小姐,要看看我们的结婚证吗?”
那是什么……
姜诏低头沉思,抬头问她:“可以吗?”
盛绾:……
她看着盛绾从床头柜地下拿出一个红本子,递给她。
金色的字刻在上面,姜诏的手下意识的抚过这些字,过了好久才放开它。
红底上,两个白衬衫的黑发女子并肩,画很清晰,比大明的顶尖的画师技术都要好。她看到自己表情严肃,盛绾也只是嘴唇微勾。
姜诏说:“你看上去不开心。”
盛绾说:“你也一样。”
姜诏闭眸,在大明也有磨镜之好,不过那时两个女子克服世俗在一起,本就是极其喜欢对方,可是在这里,两个不爱的人也能走到一起吗?
姜诏想不出结果,又想到自己孽徒对自己的干净,睁开眼,眼里泄露出了一丝恨意。
盛绾敏锐地捕捉到这丝情绪,轻攥拳头。
姜诏问:“那我们画中为什么是黑色头发的?”
盛绾说:“姜诏,你是失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