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嫁娘》莫不吉托

5、游戏

　　后来林诚冷静地将林诺放回地上，他让一旁的林一回到了补习班做了一个不在场证明，自己则留在原地。林诚想：“这里虽然偏僻，但仍处闹市，小诺的身体肯定是没法搬出去藏起来的，就算现在藏起来了，也早晚有一天会东窗事发。还不如现在不藏，等人发现到报警中间还有一段时间，我得先想办法把林一摘出去……那个男的……好像是哪个领导的儿子……无论如何我要把他扯到警方眼皮子底下……这个家小诺死了，我没什么出息，但林一学习好他未来还有出路，我不能让他断送在这里，家里总得有一个混出头的，这个牢，还是我来坐吧。我替林一在牢里赎罪，是我没教好他，是我对不起小诺……”
　　刘明看着明明已经回到KTV的自己，又再次回到巷子里。梦里的刘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再次返回，梦外的刘明也忘了。这时“上完课”的林一也从辅导班的小门出来回到了小巷，三个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林诚说了一句话，刘明听完嗤笑了一声，率先走出小巷。
　　于是就有了警方得到的监控上的那几张照片。
　　……
　　刘明睡得并不安稳，浑身冒冷汗。新嫁娘站在床尾，静静地看着刘明。
　　如今她为刀俎，而他，为鱼肉。
　　“夫君……好久不见，我等你等的好辛苦啊……”新嫁娘一字一顿的说。
　　新嫁娘咧开嘴笑，房间里的空气都凝结成了有实体的黑雾，在寂静中汹涌着朝刘明铺天盖地而去。
　　刘明猛地从梦中惊醒，他看见小巷里的林诺突然坐了起来对他笑叫他夫君。刘明惊魂未定地坐起身，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大口喘气。
　　喘着喘着，刘明就忘记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
　　他懊恼地锤了一下头，骂了一句：“艹。”
　　“去玩《新嫁娘》。”刘明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于是，他机械地穿好衣服起身，去大厅退了房，离开。他发动了机车，朝城东路骑去。
　　分明是凌晨两点，可是马路上却站满了人。
　　真是人山人海啊！但他们极有默契的将中间的车道让了出来，他们每个人都身着红色的服装：汉服、唐装、马面裙、旗袍、大褂、衬衫、西装……
　　“好红。”刘明想。
　　“恭喜新郎官，取得美人归！恭喜恭喜！……”
　　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祝贺声。
　　“我要结婚了？”刘明想，这时他从后视镜里看见了让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林诺！是林诺穿着嫁衣坐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
　　刘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认识她，脑海中却下意识蹦出这个名字。他的潜意识告诉他，她很危险快停下车！
　　可是，刘明的身体根本不听他自己的使唤，依旧死死拧着油门，一路朝前开。
　　路好长，仿佛永远开不到头。人也多，站在黑夜之中，带着笑，黑红黑红一片，连成山连成海。
　　终于，在刘明觉得自己骑了一个世纪的时候，他们到了。
　　凌晨两点半，本来应该漆黑一片的晋川大厦，此时灯火通明。
　　刘明机械地跟在林诺身旁进了晋川大厦。

　　刘盛和楼爱香醒来便发现自己穿着睡衣站在晋川大厦之中。他们愣了一下，一转头，又看见了几个本不应该在此时出现在这的人！
　　住校的林一！少管所的林诚！还有被贬的何局长！
　　他们五个人大眼瞪小眼，尴尬到四周的空气都快凝固了，直到——
　　从大门缓步走进的刘明和林诺出现。
　　除了林诺，六人皆是一惊。
　　“阿明！”
　　“爸妈？！”
　　“小诺！”/“小诺？！”
　　“林诺？”
　　六人异口同声地喊出来。
　　林诺微微一笑，“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游戏开始了。”
　　她话音刚落，晋川大厦的所有灯都灭了。
　　过了几秒，灯开始悠悠转亮。
　　他们周围的场景已经变了。
　　刚刚亮起的是几盏路灯，昏黄的灯光下是一条小胡同。污糟的，无人的，灯光都驱不散阴暗的小胡同。
　　是莲花路的胡同，当年的案发现场。
　　五人的脸色皆变，只有刘明有些迷糊。他对这地方有点印象，但一下子记不起来这是哪，就好像，好像只是在梦里见过一样。
　　冷不丁，广播突然响起来，“请玩家就位，游戏即将开始。”
　　语毕，六人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没多久，他们就分别消失在了不同的地方。
　　林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当时的补习班里。讲台上站着的讲师，却是那位何局长。教室里坐满了学生，看样子是学的挺认真的，全都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看着讲台，尽管台上的“老师”一字未讲，他们却已经全部低头开始“唰唰唰”地做笔记了。
　　林一偏头看了看自己身旁的那位“同学”，笔动的飞快，结果本上一个字没有。
　　林一：“……”NPC。全部都是NPC。一群演员，装挺像。
　　突然，林一瞳孔一缩。
　　提前下课的林诺，正站在门口朝他挥手，示意他出来。
　　一切就像那天一样。
　　林诺干干净净的站在那儿。穿着那天的小裙子，扎着丸子头，几缕头发柔顺的搭在脸颊边，嘴角上扬，笑的好温暖像一个小太阳。
　　真干净啊。
　　林一哭了。
　　他好后悔。
　　他错了。
　　他不愿意走出教室重演历史，但他的身体并不听他的使唤。
　　又或者说，从他们开始游戏后，他们所有人的身体都不属于他们自己了。
　　他们是只能思考的提线木偶。
　　同样境遇的何局长，在看到林一出教室后，本也想跟着出去。但，他的思想是走了，身体还是不动。
　　何局长咬紧牙使出吃奶的劲，大喝一声，用力一抬左腿。
　　纹丝不动。
　　一毫米都没挪开。
　　何局长：“……”
　　无法，他只好任命的站在原地，和台下一堆“求知若渴”的NPC继续相顾无言，大眼瞪小眼。
　　楼爱香坐在乌烟瘴气、群魔乱舞的KTV包厢的角落中，看着坐在人群之中手持香烟吞云吐雾的刘明。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儿子。
　　那个自己悉心教导出来，干干净净、聪明礼貌、优秀和一切不良都不沾边的儿子。她泪流满面，挺了半辈子的脊梁颓然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