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善良的小师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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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动竹叶，沙沙声一阵阵。
一对人影从石阶上走来，一大一小。
姜宵下山游历半途中发觉落了东西，临时赶回来，正要从小路抄近道离开，看见对面来人，发出疑惑的声音。
师父不是在闭关吗？
她上前，心里的疑惑更加加深了：“师父，您怎么下山了？”
龙渊的样貌还停留在他金丹时期，仙风道骨的气质和尚年轻的五官并不冲突，往日他的神识外放，可此时，听见姜宵出声才回神：“阿宵，你不是游历去了吗？”
“我回来拿东西的。”
虽然师父表情一下子就控制好了，但她还是看见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活了几千年了，师父的表情管理水平还是有待提高，姜宵没忍住在心里吐槽了句。
师父在躲避话题的模样也太明显了，但她也没一定要刨根问底。
姜宵早就注意到师父手里牵着的自始至终低着头的小孩，小孩穿着一身明显并不合身的长袍。她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师父的衣服。
她忽视师父有些怪异的表情，半蹲着身子，鹅黄色的裙摆散开，对视上小孩的黑得过于浓郁的眼睛。
姜宵一愣，他的眼睛似死水般冷寂。
“你好呀，你是我的小师弟吗？”
毫无阴霾的笑容在他寂静的眼睛中绽放，他不禁屏住呼吸。
见小孩没有回应，姜宵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笑了下。
带着淡淡香薰味的手帕擦过小孩的侧脸，看见他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姜宵笑容更明显了，这才有小孩的样子嘛。
她将帕子递给他看，上面沾了点灰，“这下就不是小花猫了。”
他又低下头了，掩在长袖里的小指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姜宵站起身，重新把视线落在安静的师父身上，只是简单地喊了句他：“师父。”
龙渊沉默几息，手却转着腰间佩剑上的挂饰。
姜宵知道这是师父思考的小动作，没有出声打扰他，只是等待着他的回答。
风再次吹过，竹叶簌簌落下。
“嗯。”
这是回答上面姜宵问的话。
姜宵松了口气，半弯着腰，从储物戒取出一块玉佩，系在小孩的腰间，“师姐事先不知道还有新来的小师弟，礼物没有准备好，这是一块能温养体质的玉佩，并不珍贵，小师弟不要拒绝我噢。”
“小师弟叫什么？”
“没有名字。”龙渊回答她。
姜宵沉默一瞬，迅速抬头瞪了一眼他，
怎么名字也不给人取。
龙渊叹气，背上了这口锅。
“小师弟，等师姐回来。”
龙渊继续牵着小孩走，“命啊……”
小孩握着微凉的玉佩，眼皮一动，偏头看向少女离去的背影。
方才他们上山的方向是岁山，她原本并不想多管闲事的，只是看着看着，就起了恻隐之心。
她知道师父的性子，就刚刚的样子，从头到尾都没有要光明正大地要介绍给她，如果不是姜宵临时回来碰见了，恐怕她永远都不知道还有“小师弟”的存在。
只恐怕她的“小师弟”身份不一般，姜宵叹气。
全清清来时，姜宵已经再次缠好了纱布。
“师姐，药就给楼岳就好了。”
见药不情不愿地到楼岳手里，她不禁松了口气：“师姐，我的手我感觉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全清清：“粉碎性骨折哪里是这么快就好的。”
这样说这，她还是上前检查一遍，灵力游走一圈，惊讶道：“哎呀，确实好了。”
既然好了，全清清拆了纱布。
姜宵：“我还要休息多久？”
“你的手臂问题微不足道，最严重的是你体力灵力紊乱，灵力可能会时不时消失。”
全清清见她沉默不语，气道：“师祖为何一定要你守擂，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姜宵拍拍她的手背，笑了：“师父自有他的道理。”
全清清叹气，“师姐这几日在研究，你莫要担心，这灵力紊乱因人而异，也许你明日醒来便好了。”
“好，那我先谢过师姐了。”
全清清离开后，楼岳将药递给她：“要我来吗？”
姜宵懒得理他，接过，做好心理准备，一口闷，被苦得脸皱在一起，连忙塞了颗蜜饯。
她拿过一本山下买的话本子，翻看着。
楼岳半蹲在床边，灯光落在他阴郁的脸上倒显得乖巧，他观察着她的表情，试探地开口：“灵力紊乱，你可以用我的灵力。”
结成契约的妖兽可以为主人提供灵力，但是也不是没有弊端的，输送的灵力首先会缩水，其次过度使用还会对妖兽造成不可逆转的危害。
所以输送灵力是很少发生的，没有人或者是妖兽想要做这件没有任何好处的事。
姜宵翻过一页，又吃了颗蜜饯，甜味让她脸上带着笑意，她拒绝了：“不用了。”
楼岳心停了一瞬，她还是没有放弃。
姜宵瞥了眼缩在角落里自闭的小蛇，内心叹气，她当然知道他知晓那句拒绝下代表的意思是什么，不过她也不会直言，只要她不说出口，那层膜就还在。
次日，姜宵收到师父的传信。
她收起信鸟，将袖子挽上一小截露出晶透的手腕，上面圈着一条蛇状的手镯。
未出声，手镯自觉地松了口，化成小蛇落在窗台上。
楼岳的原型巨大，化人形之后，样貌过于引人注目，为了方便，姜宵一般都让他缩小体型伪装成手镯藏在袖子里。
虽然每次缩小的时候都不情不愿，以前还会直接溜走让她找不到人，现在不跑了但需要哄了。
蛇尾盘起来，蛇头乖巧地立着，艳丽的鳞片在阳光下十分绚烂。
九竹峰的竹林是一剑山最大的竹林，郁郁葱葱，错落有致，林间还有淡淡的雾气在飘荡，一眼望过去恍若梦境。
这些雾气看似无害，如果只是普通的修士，这竹林便是可以清心的福泽地，但对于魔族来说，此处便是毒瘴。
姜宵慢悠悠踏上竹林的石板路上，竹影一个接一个地跳在她身上，她清丽的脸庞在朦胧的雾气中若隐若现，连带着仿佛整个人也要随着一起望不见了。
过了十几分钟，这片竹林便走过头了，龙渊的住所就在此处。
龙渊不喜奢华，他的住处就和乡间农户的建造一般朴素，屋外甚至还圈养了几只鸡。
姜宵经过鸡圈，一脸若无其事地朝四周看，没看见人，迅速从储物戒抓了把小米扔进去，看见它们围在一起吃，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若是喜欢，这几只也是愿意跟着你的。”
龙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宵假装没看见，又扔了把小米进去。
“不用了，师父又不是不知道，我养什么都养不活的。”
除了某条蛇。
“……”想起之前被养死的各种生物，龙渊也沉默了。
师父的脸常年一张木头脸，此时也飘出些许的无奈。
“没事的，师父，我并没有很喜欢这些。”
姜宵安慰看上去马上要两眼汪汪的师父，不过，话音刚落，师父感觉更阴沉了，头上的乌云都压了一大片。
她只好使出万能大法——转移话题。
“师父不是要问我那日秘境的事吗？”
龙渊收敛了表情又变回了木头脸，“嗯。”
姜宵视线从师父的脸上移向无忧无虑地正在啄小米的鸡上，想着早就打好的腹稿，缓缓开口：“我接了棉河村请求除妖修的委托，到了村里后，发现村里的植物异常，在搜查一遍后，发现在河流的上游有一处尚形成的秘境。”
秘境形成之初，内部灵气暴涨，从而影响到周边环境，例如动植物会异常活跃，变得巨大，会吸引妖兽和妖修，又或者魔。
棉河村的妖修就是被秘境吸引过来的。
这时的秘境正处于活跃期，它会试图吞噬被它吸引过来的生命，用来孕育化身秘境灵。
一旦孕育成功，这时的秘境将不是所谓的机遇了，它会生出意识贪婪地掠夺一切。
因此，修仙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一旦遇到活跃期的秘境立刻斩杀尚未化形的秘境灵。
“我在秘境入口发现了一块莲禅宗的弟子令牌，”姜宵垂下眼帘，“接着，我便进入了秘境。”
龙渊看着她，突然发问：“为何不通知门派，独身救人？”
姜宵不动声色地避开师父的眼神，说出早就想好的理由：“我担心那名修士，一时忘记了。”
龙渊向来知道自己的徒弟善良看不得别人出事，可听到她这般不看重自己的性命还是忍不住生气。
他又舍不得说骂她，只能把气迁怒到那个莲禅宗的弟子上。
下次出门前一定把她的储物戒塞满防御法器。
“嗯。”龙渊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姜宵松了口气，继续说下去：“我到了秘境中央，发现了魔隙，似乎和秘境发生了重合。”
龙渊脸上凝重了起来，“魔气居然失控到这种地步了吗？”
“我想封印魔隙时，”姜宵顿了下，“封印不了，我怀疑它们已经融合了。”
自从一千年前，爆发了仙魔大战，魔族落于下风，签订了和平条约，魔族不得进入修仙界以及人界。
为此，四大门派的大能们出手设下结界，魔族为了表达自己的诚心，也设了禁制。
起初，各界之间确实平安无事，可随着时间的发展，魔界内部出现了两个派别，和平派和激进派。
激进派想撤掉魔界禁制，进入修仙界掠夺资源，却因为现在魔界的领导人是和平派，他并不同意。
激进派只好低调行事。他们利用秘术试图打开仙魔结界的通道，结果导致魔界的魔气暴动，它们顺着结界的裂隙来到修仙界，积少成多，便形成了魔隙。
可是魔隙并非没有限制，形成时间长，溜出的魔气是有限的，形成的魔隙数量也少，且可通过的魔族数量少。
魔隙出现的时间空间都无法确定，也许出现在荒漠中，也可能出现在门派的内部，
因此每次从魔隙逃出的魔族都是魔界的精英。
各门派的弟子都会学习如何封印魔隙，姜宵也不例外。
当时，姜宵发现魔隙封印不了时，体内剩下的灵气也不多，她果断决定离开。
一转头，一道幻影迎面袭来。
她竭力躲开，又扔了个防御法器，在看到法器碎的一瞬间，她就知道从魔隙出来的是高阶魔族。
姜宵并不恋战，立刻转身逃走。
而就在接近秘境入口时，她看见一名佛修狼狈不堪地在抵抗好几个高阶魔族，原本在追着她的魔族突然改方向冲着佛修的视觉盲点去。
姜宵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挡在他面前，拦下这击伤害，同时，脚下被激活的传送符发出一道白光。
秘境已经没有她们的身影了。
姜宵也彻底地被疼晕了过去，待她醒来时，已经回到了一剑山。
“融合？”龙渊沉思，“是巧合吗？”
姜宵看着师父又在摆弄着剑穗，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楼岳有没有老实呆在房间，又苦恼怎么哄那条小蛇，想不出后，又在思考自己怎么扣点时间去岁山。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子打转，回过神时，龙渊木着脸盯着她。
“怎么了，师父？”
“你此次受伤事关魔族，为师会将你的话复述给其他人。”
其他人指的是其他门派的大能。
她点头，没问题。
龙渊又说：“比剑大会的守擂，可以让别人上。”
姜宵只道：“我想去。”
“灵力紊乱怎么办？”
“会好的。”
龙渊不说话了，只是摆手让她离开。
然后，姜宵抱着一堆防御法器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