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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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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爷瞅眼回到房间的张铁,走到一个木柜,取出塑料瓶装的米酒,放在桌子上,酒意袭来,老人与余川欢声笑谈,后来又讲述起往事……
那年,张铁的母亲,张琴,也就是张爷的女儿。那时,铺路需要工人,张琴在烧沥青的岗位上,被一个包工头强迫发生了关系。
包工头本想用钱了结此事,张琴却决定报警。但在包工头的一番花言巧语下,她担心乡亲们的议论,最终同意了包工头的建议,两人摆酒成婚。七个月后,包工头的合法妻子找上门来,诬陷张琴为了钱财出卖身体,勾引她的丈夫。张爷爷这才知道了真相,带着女儿去了警局,结果却背上了“小三”的恶名,传遍了整个小镇,张爷只能装作没听见,默默地继续过日子,而张琴则终日躲在家中。待到腹中的胎儿出生后,她便在杂货间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婴儿命硬,从未喝过母乳,全靠张爷从母猪身上取奶养活,所以取名为张铁。张铁在流言蜚语中,慢慢长大成人。三年前,张爷与一位乡亲发生了争执,因为那乡亲占用了他的农田。争执中,张爷被推倒,伤了腿。张铁得知后,便去找那乡亲算账。从那以后,张铁便辍学了,他觉得乡村之所以欺负他爷爷,是因为他们家没有一个能撑起门户的人……
老人此时已经喝醉了,趴在桌上喃喃自语。
余川轻轻捻灭了烟头,低声咒骂:“去他妈的,杂碎!”
张铁缓步走来,扶着张爷的肩膀,说:“别骂了,床铺好了,进去休息吧。”
余川抬头望了张铁一眼:“要不我来收拾碗筷?”
“行啊。”张铁应允。
余川站了起来,开始动手收拾。
“哎哎哎,别倒混 ”张铁指着墙上的竹编, “罩起,碗放在那大红盆”
张铁扶爷爷进入房间,勾了张椅子, 让爷爷坐下,轻声嘱咐:“别动啊,小心摔着。”
他走到床脚,取了个桶,又到厨房灶锅上取了些水,回头看了看余川:“手脚挺快,回房休息去吧。”
“琴啊~琴啊~”张爷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知道了,知道了,爷爷您也消停会儿。”张铁蹲在地上,细心地帮张爷洗脚。
张铁轻轻地把爷爷放在床上,用毛巾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水滴,再给他盖上了一层薄被,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张铁看着自己房间一片漆黑:“怎么不开灯?”
“没找到开关”
“看到这个没有,一拉就行”张铁在门边拿条垂下来绳子
“靠”余川,“我以为是装饰品”
张铁坐到床边,“骂那个男人?”
“嗯。”余川点头,轻轻虚抱,“以后我罩着你。”
张铁笑了起来,“就这样?”,在自己脖子上抓了抓。
余川看见床头柜上,有把小巧的木剑,拿起抵在他腹部,厉声说:“打劫!举起手来”
“嗯?”张铁举起双手说,“我可是罩着川哥罩的”
“行!姑且放你一命”余川缩回木剑,“从哪整的,挺好看”
“那快睡吧,大哥”张铁打了个哈气,“喜欢就拿走”
余川躺在最里面。
张铁的床是用松木组装的,即使铺上布料,他躺下来还是感觉很硬,但是散发着淡淡的松香。
“感觉明天起来腰会断了”余川一个翻身看着旁边的张铁。
“不睡硬床版,骨头会发软”张铁说
余川大着哈切,忙活了一个傍晚,这会儿一躺下困意就席卷而来,也没在跟他呛嘴。
张铁撩开蚊帐,伸手拉向开关,“关灯了”
余川没说话,他视野已经有些模糊,听声音也有些恍惚了。
黑暗中张铁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半闭合着。
张铁举起手,手指轻撩划过他的睫毛。余川下意识的眨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夜深人静,张铁被一种沉重的感觉唤醒,半边身子仿佛失去了知觉。
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余川整个压在他身上。
他拿掉缠在身上的手脚,坐了起来,听见鸡啼声已响起,估摸着应该是五点左右……
张铁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下床,开门出去了……
晨曦初露,窗棂间洒落斑驳金光,屋内一片柔和……
余川醒来,发现张铁已不在,这人居然不叫他起床。客厅里静悄悄的,桌上有一锅中热气升腾,旁有个粉杯,牙刷牙膏静卧其中。
“人呢?”余川自言自语地朝外走去,门虚掩着,见张铁蹲在江边。
余川过去看了看,张铁正在那块大青石板上洗衣服。余川就在身后看着他,也不说话。
“过来,”张铁偏头,“这你也想试试?”
“神经病”余川反应过来,他只不过是感觉到新奇,并不是劳动爱好者。
“吃早饭?”张铁问。
“嗯?”江阔看着他“还没刷牙”
“看不见桌上的牙刷?”张铁说
“靠,”余川反应过来了,“粉色的那玩意,我以为是你的”
“刚买的。”张铁收起衣服“走”
余川问“你今天开船吗?”
“你要去市区?。”张铁说。
“夜里太安静”余川说,“买个收音机……”
“嗯,”张铁晾着衣服,停顿一下,“行”
余川眉毛一扬:“那我回家喂黑妞,等会码头见。”
“会踩自行车?”张铁停下来,“会就去猪圈取车……”
过了一会,余川骑着自行车大喊:“高级货,还有配乐呢!半路不会散架吧”
张铁笑得差点儿呛着。
余川眉毛一扬:“走了啊,别讹我”
风轻轻掠过发丝,伴随咯吱咯吱声,回到家中。
“ 黑妞!”余川大喊一声
黑妞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它围着余川的腿,不停地转着圈。
余川弯下腰,轻轻地抚摸着黑妞的头,“等着啊,爸爸也就煮鱼给你吃”
他拎着这路过菜市场买的小鱼,费了好大劲才生起火,煮熟放在猫盆里。
余川抬眼望了望墙上的钟,他估摸着,张铁此刻应该是在码头了。
于是,他骑上那辆自行车,穿过巷子,向码头的方向驶去。
行至半途,一座电话亭映入眼帘,他停下车,驻足片刻。离家已是两周的光景,虽说心中有气,但思乡之情,却如那春日里的野草,悄然蔓延,无法遏制。
他推开电话亭的门,投进一枚硬币,拨通了那串熟悉的号码。电话那头,是继母温柔的声音:“喂!你好!”
“你怎么在我家里”余川冷冷地说
“小宝~,我和海哥……”
“找死?余威海呢”
“啊!海哥在公司了,你跑哪儿去了,海哥很担心你”
“记住了,只有我妈才有资格这样叫我”说完余川就挂了电话。
他本来是计划,以自己离家出走来抵制父亲再婚,没想到这女人已经住进家里了。
张铁远眺着路面,看着他拉个驴脸的,大喊,“嘛呢!黑妞挠你了?”
余川停了下来,“嗯呐,被路边的狗屎恶心到了”
张铁笑着晃了晃手中提着的包子,“嗯~呐~”
“起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余川说, “刚好补充体力……”
“赶着上市区呢”张铁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