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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生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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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的位置,顾勉和伏其笙坐一起,就剩岑函身边一个位置,看出周澈的别扭,顾勉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人搬了把椅子上来。
“谢谢。”
“别总这么客气嘛。”
周澈窘迫地笑着,面前坐着三座镀金的大佛,他生怕自己一个没说对就被处理了。
“这一身穿着是合身。”
顾勉意有所指地对岑函说。
岑函没接话,他只是时不时瞟一眼周澈。
伏其笙看着谁也不主动的两人,她给了顾勉一个眼神。
顾勉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懂了,她看了看表,朝二人说道:“老爷子那边我们得赶紧过去了,你们慢慢聊哈,小周,你坐这边吧。”
顾勉不是个满不在乎别人感受的人,但处于私心,她没等周澈答应就让服务生把椅子搬走。
临走,顾勉还想接着植物的遮挡偷偷看看形式,却被伏其笙拽走。
“走啦,他俩不会有事的。”
这下倒好,原本就不怎么热闹的餐厅一下子安静得可怕。
岑函把一杯冒着白气的热水递到周澈面前:“吃早饭了吗?”
“……”
岑函看着周澈,他就知道他又没好好吃饭,于是他叫来服务生,想帮周澈点点热粥暖暖胃。
周澈制止了他:“不用那么麻烦,谢谢,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那边还有不少事。”
“6271那架航班五分钟前刚起飞,今天也请了假,不如多待一会?”
“……你想聊什么。”
门口站着刚才那二位保镖,面前就是岑函,八九不离十这餐厅也是人家的产业,周澈觉得自己走出去的机会渺茫,所以他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这些年,邱成刚他们两口子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没有。”
“……实话?”
“实话。”
“小澈,你从小撒谎就喜欢摸自己鼻子,这么久还是没变。”
意识到蹭鼻子这个微小的动作暴露自己的周澈尴尬地眼神乱飘。
“对不起。”
短短一句“对不起”把周澈砸懵,从当初岑函的不告而别到现在,他要的不是一句万金油似的模板式道歉,若他岑函真的是有苦衷,那他周澈就只想听那些解释。
“完了?你不打算再说点什么?”
“对不起把你骗到这,对不起十一年前的不告而别。”
“……岑函,既然你了解我,那你应该知道我想听什么。”
“好……十一年前,你快要中考的时候,邱成刚找到我,他跟我说,你知道爸…那件事的真相了,你恨我没能及时救回爸,你这辈子不想再见到我。”
这份“证词”既在原本设想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岑函,我从来都没因为这件事恨过你。”
岑函抬起头,看向神色淡漠的人。
“你......”
周澈看起来并不是很想聊这件事,他低着头,手里打着字。
漫长的沉默,屋外的雨声如同白噪音,可谁也没心情享受。
“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谢谢你今天帮我带薪请假,但我真的还有事要忙。”
眼见自己留不住周澈,岑函只好道一声“不客气”把人送走。
临走前,岑函思虑再三,还是叫住了周澈。
“如果方便的话,留个电话?”
或许是自己对这个多年未见的“哥哥”永远没有抵抗力,又或许是周澈真的想和他讲清楚当初的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机的屏幕。
“好。”
“那这个号码,也是微信吗?”
周澈神游天外似的点点头,姚琛看二人出来,赶忙打开伞迎上去,徐护则默不作声去开车。
姚琛是个人精,他看着这二位爷一个望天,一个望地,就是不看对方,仿佛对方的脸是什么禁忌一样,就知道二位八成没谈拢。
“回去慢点开。”岑函对姚琛道。
“您也注意安全,那我们和周先生先回去了。”
岑函点点头。
周澈有点不好意思,他赶忙摆手:“不用那么麻烦,这附近有地铁站,我自己回去就成。”
他伞也没拿,把外套套头上就冲进雨里,姚琛不知所措地看向岑函,岑函下意识跟着周澈的脚步往前跑了几步,可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停住了。
“把车里那包衣服给我,然后你们就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成。”
不知道是不是有钱人都喜欢来这种僻静的地方度假,周澈跑了段距离才找到个地铁站。
地铁站里也没什么人,仅有的几个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都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这下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装扮多违和。
而且更糟糕的是,自己的制服落在岑函那了。
他举起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水,就他这幅形象,过安检的时候还惹得安检人员频频侧目。
手机震了几下,是自己的小外甥。
“舅舅!你搬家啦?”
语音里小外甥激动的情绪难以掩盖。
周澈相当了解这孩子,他要是发信息,三条起步,多则能整出99+。
“舅舅,姥姥说你不在那里住了,真的吗?那你去哪里了?”
“舅舅,你去哪里了?”
正巧这会,车来了,这里应该是离始发站不远,车厢空荡荡的。
周澈所在的车厢只有他一个人,他给小外甥发了条语音,声音很轻。
“舅舅...工作调动,住在家里有点远,所以我就搬家了,这样离我工作的地方路程就近啦。”
“舅舅,那你现在住哪啊,我想去找你玩!”
周澈无奈地笑了一下,他的手机在手里捧了一会,然后按住语音键,假装生气道:“......你作业写完没?没写完还想找我玩?”
“啊!舅舅你又知道我没写完作业!不好,我妈来了,先下啦!”
“呵,这小子。”
手机锁屏,周澈靠在座椅上,放空地看着周围。
好累啊,终于能歇会了。
... ...
顾勉和伏其笙两人牵着手下车,在门口等候的秘书面色铁青,他小跑过来:“我的祖宗,您和伏小姐还是低调些吧,老爷现在正发脾气呢。”
伏其笙和顾勉对视一眼:“好,那我先在外面等着吧,棉棉,别跟老爷子生气,好不好?”
顾勉亲伏其笙的手背道:“放心吧。”
顾老爷子毕竟是个从商场中厮杀出来的英豪,这么多年,什么人么见过,所以他的脾气还是很稳定的,只有亲近的人才能看出来他什么样子是生气,什么样子是高兴。
作为顾老爷子和前任夫人唯一的孩子,顾勉这些年和自己爹发生冲突的次数双手双脚都已经数不过来,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和筹谋,不就是演戏吗,谁不会啊。
“爸。”
老爷子脸上还是波澜不惊,但顾勉早已熟悉,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会展二层的包厢中,一对父女相顾无言。
“岑函呢?”
老爷子看似在闭目养神,出口的话却又有千钧重。
“EC突然宣布要撤资,别人我信不过,就让他去处理了。”
“我怎么不知道EC撤资的事?”老爷子语速很慢,每个字却“掷地有声”。
“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跟您说。”
顾勉听见自己亲爹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
她早知有这一天......但现在还不是破罐子破摔的时候:“不敢,我的一举一动都会向您报备。”
“......你喜欢女人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你在董事会里做的手脚,你这么想取我而代之?”
“您正当壮年,我在您面前就是个小学生。”
说着,顾勉端过来一杯茶,递给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等了半天才接过已经凉掉的茶水,但他没喝,只是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这是最后一次,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你要是再背着我偷偷做什么,就给我滚出去。”
顾勉再三保证,绝不再犯。
“小赵,你去把岑函给我带过来。”
赵秘书小心翼翼把顾勉带出来:“小顾总,董事长这意思...EC那边怎么处理?”
“昌浩盛世不是‘太子党’吗,你让你手底下的人去谈,尽最大可能让EC把股权转让给昌浩盛世,给老爷子表个忠心,我那个弟弟年龄不大,后妈弄不明白这些,你要是能暗地里把昌浩拉到咱们这边,你家孩子的事,我给你办,你...洗钱的事,我也可以当作没看见,至于其他的...还要我继续说吗?”
“不,不用了,我忙上去办!”
“弟弟,老爷子叫你过来,估计是聊陆小姐的事,我这边的说辞是EC撤资,你去处理,别说漏了。”
“谢了。”
顾勉关上手机,大步走向她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