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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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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傍晚醒来的时候，陆十五还搂着沈玄竹。
沈玄竹揉了揉眼睛，看向陆十五的时候，发现这人在一脸得逞的笑，一双狐狸眼里满是计谋。
“几点了……”沈玄竹在床上摸手机。
“五点，起床吧，可以去陆叔家了。”
这个时候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光线很柔和，很舒服。陆叔家离陆十五家不远，五分钟就能走到，陆十五拉着沈玄竹的手，生怕这人会走丢似的，直到遇到陆叔。
陆叔正从田里上来，就看见两人手拉手一起走的场面。
“你给人家小同学好好牵着干啥？怕他走丢掉啊！”
陆十五连忙撒开手，两人一前一后跟着陆叔进了屋子。
陆叔家看起来比陆十五家稍微大一些，也更温馨些，或许是家具更齐全的缘故，陆十五家里，空旷得连说话都有回声。
客厅沙发上有两个小孩在看电视，一看见陆十五来了，就兴高采烈地跑过来缠着这个小叔叔要糖。
“小女孩是陆小妹，小男孩是陆小山。”陆十五对沈玄竹介绍着。
他正想从包里掏出糖来，给两个小孩，厨房里就传来一个女声。
“十五，别给他们糖了，牙齿都吃坏了。”
一个阿姨从厨房端着一锅汤走出来，放在饭桌上，又招呼大家上桌准备吃饭。俩小孩吵着要奶奶盛饭，陆十五一把抄起来一个，抱在怀里，说:
“别烦你奶奶，我去给你们盛饭。”
饭桌上，小孩打闹着，喊叫着吃饭，大人们一句接一句的聊着天，沈玄竹觉得这种氛围和自己家很不一样，这种很热闹的感觉，才是他心里想象的那种亲情。
然而这种亲情，不仅自己没有，陆十五也早就没有了。
陆婶给两个人夹菜，然后向沈玄竹搭话：“欸，听说你哥哥是沈玄阳，当年是那个我们市高考状元吧？”
“嗯，我那时候才读小学。”
“哎哟，那你成绩也很好吧？”
沈玄竹不想在这种类似家庭聚会的场合展现出不悦的神情，他尽量让自己笑得开心点儿，陆十五却没少关注自己，替他开了口：
“竹子也是年级前百，成绩好着呢。”
陆婶看着陆叔，说两兄弟都是厉害人物，然后又给孩子们夹了菜。
一顿饭后，陆十五让沈玄竹坐沙发上陪两个小朋友玩，自己帮着陆婶洗碗。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但是都穿着小裙子，陆小山剃了光头，小妹则扎着小辫。沈玄竹问男孩为什么穿裙子，小女孩先抢答，说哥哥哭着喊着要穿裙子，男孩羞红了脸，两个大眼睛里都挂了泪花了。
沈玄竹有点儿不知所措，幸好陆十五及时出现，把男孩抱起来，半蹲在沈玄竹面前，说：“这个小朋友，怎么穿小裙子也这么帅呀！”说完又向沈玄竹伸出一只手。
沈玄竹有些恍然，他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像抱着花童求婚。
“是吧，竹子。”
“嗯。”
两人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小路上没有路灯，但月光就能把每一个角落都照得亮堂堂的。村子里没有城市那样乌烟瘴气的样子，天上星星特别多，时不时的还有飞机闪着红光一点一点的在天上移动。
“你刚刚为什么说我成绩好，明明不好吧。”沈玄竹说。
两人就着月光走在路上，月光不足以让陆十五看清沈玄竹的表情，但他感觉这人心情应该不错，语气里带着一些轻松。
“哎呀，咱们年级一千多人，前一百怎么不好，我考前五百他们都觉得我很厉害了!”
沈玄竹轻笑了一下，又继续说：“只要别人知道我哥是沈玄阳，就一定会拿我和我哥作比较。”
“谁说的，我就不会。”
也许是这样寂静的夜晚，照着皎洁的月光，就让人忍不住想倾诉，也没准是沈玄竹对陆十五有着一种亲切感，看着他，沈玄竹就想把自己心里的疤掏出来给他看看。
“我小时候不是离家出走么，那几天正好我哥高考，我在公园里睡了三天都没人来找我，后来我自己回去了。”
陆十五没说话，搭着沈玄竹的肩，像摸小猫一样摸着沈玄竹的头发。
“我回去的时候，家里正吃饭。我妈看见我特别生气，说我影响了我哥考试，甩筷子打我，正好打到我的眼睛。”
“反正他们也没管我，把我关了一个星期，才发现我眼睛里有血丝，去医院看了好像是虹膜根部离断，医生说后面自己会恢复，然后就一直这样了。”
“反正不仔细看也看不见，也没所谓了。”
两人没说话，只听得见麦田里蟋蟀的叫声和村子尽头狗吠声。
沈玄竹：“哥，我觉得我的人生是灰色的。”
陆十五拍了拍他的头：“没事儿，以后有我。”
“你呢？”沈玄竹接着说，“你觉得你的人生是什么颜色？”
“如果非要上一种颜色的话，我觉得我是荧光绿的。”
“哈哈哈，你是李刚吗。”沈玄竹笑得很大声，又克制了一下，继续说：
“这样鲜艳的颜色，还挺有趣的。”
“你喜欢？我给你染成红的，中国红！”
两人看着对方，又觉得好笑，沈玄竹狂笑不止，他感觉谁把他的肚子捏住了，笑得生疼，他蹲下按着肚子，试图想一点别的东西来分散一下注意力，让自己停下来。
“你是……李刚1号，我是李刚2号，哈哈哈哈哈哈。”陆十五说。
沈玄竹忍不住想了一下陆十五穿着李刚的荧光绿外套，而自己穿着中国红T恤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笑了好半晌才停下来，深秋夜凉，微风轻轻吹着，但沈玄竹觉得有些热。
陆十五看着沈玄竹，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沈玄竹的眉毛，又向下滑到眼睛上，他突然很想承诺一件事：
“我说真的，我想把你灰暗的人生，染成红色，让你鲜活的活着。”
沈玄竹正想感动，没想到接下来对方接了一句让他瞬间心死的话。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
“好，好……”沈玄竹咬着牙把这两个字艰难地说出来，看对方笑得很开心，他有一瞬间的失落，但马上就消散了。
他本就不该抱有别的幻想，能做他最好的朋友，已经足够了。
作为最好的朋友的你，打算怎么染红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