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空臾

40、第 40 章

　　关于钟复行

　　方野眼中的钟复行和大多数接触他的人差不多，成熟稳重，温文尔雅，尤其很有耐心。

　　但并不意味着，他没有情绪起伏，虽然不多，但在方野看来，出乎意料地有趣。

　　记得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作日，方野一如往常坐店门口收拾一堆杂草和散落的土渣，阴影落在方野身上的时候，抬头才看见面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半大不小的清俊小青年手上挽着一位身形瘦矮的白发老婆婆，两人的目光一致地落在店门口摆着一排盆栽上。

　　那些小东西都是方野放门口送人的，偶尔经过的路人或者客人要是看上哪个，方野随手就送了。

　　但都是些卖相不太好的盆栽或是随手扦插培育、成活率成迷的短枝。

　　尤其是多肉太阳花绿萝茉莉这些生命力顽强的家伙，简约美观，养着还不需要人操心。

　　但老婆婆的目光却坚定、长久地停在方野身侧两株长势极好的石蒜上。

　　方野本来想解释这是非赠品，但看着老婆婆沧桑又柔和的眼睛，开口的话着实于心不忍。

　　方野扶着石蒜的盆沿，笑着问老婆婆：“您是想要这个吗？”

　　老婆婆眼神有一瞬间发亮，也有些惊讶：“这个，可以送我？”

　　“可以啊！只要您喜欢，就可以送。”方野说。

　　这下不光老太太吃惊，旁边没出过声的小年轻也挺吃惊，因为他看得出来，这盆石蒜和其他批发性赠送的“便宜货”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

　　可方野还是送人了，用塑料袋装好后提给小青年，还叮嘱了一堆石蒜的养护事项，毕竟这玩意儿的根和鳞茎有毒。

　　小青年怕记不住，厚着脸皮要了方野的微信，方野手机里一般不加陌生人的联系方式，嫌麻烦，还啰嗦。

　　但看在老婆婆的面上，方野还是给了。

　　小青年大概有现代年轻人都有的通病，面对面说话的时候屁蹦不出一个，网上聊天能整出几个人格分裂。

　　钟复行好几次都觉出不对劲，方野不是依赖手机的人，但最近玩手机的频率激增得过高，有猫腻。

　　方野有一次洗澡去了，手机就撂在床头柜上，振动的时候钟复行瞥了两眼。

　　头像是个卡通白猫，钟复行以前没见过，应该是最近新添加的，本来没什么问题，就是这发来的内容看得人一言难尽。

　　白莘：[图片]

　　白莘：哥，你看它现在的状态怎么样？没有被我养坏吧！

　　白莘：猫猫可怜.jpg

　　白莘：哥？

　　钟复行：……

　　方野这是加了个什么人？当时被挟持还是被威胁了？这几天都是这么被骚扰的？

　　看不出来，方野的耐心已经修炼到这个程度了。

　　方野洗完澡回来，钟复行还靠在床头保持着看书的姿势，就是书页没有被翻动过，方野出去的时候是哪页，回来的时候还是哪页。

　　方野还纳闷儿，想问他是不是困了，结果手机又振了一下，两人的目光同时看过去。

　　但钟复行的视线只是一触即收，好像并不在意，只有在方野看消息的时候懂了。

　　钟老师百年难得一遇地吃味儿了。

　　方野一边回对方消息，一边观察旁边人的表情。

　　果然，不出半分钟，钟老师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嘴角也绷得紧紧的。

　　虽然瞄不到眼神，但方野在对方慢条斯理摘下眼睛放书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见状，方野三两下回完白莘的消息，关了床头灯，躺床上。

　　不出意外地在方野躺下后，钟复行的手指沿着方野的手臂锁骨和脖颈耳垂四处撩拨，夏天的衣服单薄，轻轻一蹭便火势燎原。

　　但今夜钟复行的情绪不同以往的热情，而是冷静地出奇，好似因为只想知道方野的耐心到底进化到了什么地步而迟迟不肯给他个痛快，于是方野在不上不下的关头，饱受折磨。

　　一边清醒地了解男人在某些方面的恶劣，一边又因为喜欢而甘愿配合。

　　但在意识沉沦之前，方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果然吃醋的男人都是不好惹的……

　　于是第二天一早，刚醒来的方野转身就把昨晚跟人的聊天记录怼到钟复行跟前，并阴阳怪气地臊对方：

　　“钟老师，吃闷醋的感觉如何？快酸死了吧！”

　　猝不及防间，钟复行只看到手机屏幕上最后一句方野打眼的回复：我对象会吃醋。

　　吃醋的对象作势“恼羞成怒”地把嘚瑟得不行的方野埋进被窝里，堵住那张烦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