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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宅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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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后,朝寻用手机搜寻比赛的录像,投屏到沙发前的显示器上。
自己参与比赛和从第三视角看自己比赛,是两种感受。兴致勃勃的朝寻扯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刚想要窝在右侧的单人沙发时,靠坐在正前方的朝令雪突然淡声命令道:“坐到我旁边来。”
还没坐下的朝寻条件反射性地屁-股一歪,等坐下时已经和朝令雪挨在一起了。
我是被上发条了还是被下指令了,怎么这么听话。
连朝寻自己都感到些许莫名,而一边的朝令雪对此却相当理所当然,顺手将滑下去一节的抱枕重新赛回到他怀里。
“放吧。”
“哦,好。”
等视频播放后,刚刚那点莫名便被朝寻抛掷脑后,解说员用着激昂的语调不断转播着球场的情况,观众席上因为他们的进球而时不时发出欢呼。
“哥,你看到我刚刚传的球了吗?”看到精彩处,朝寻忍不住戳了戳旁边的人,“厉不厉害,我都没想到自己能找到这么刁钻的角度!”
“看出来了,很厉害。”朝令雪给面子地夸赞,在这之后,每看到朝寻发挥精彩的地方,他都主动点评一两句,“刚刚那球不错,反应很快。”
等上半场结束后,朝寻才放松地靠了下去:“下半场前一节我去休息了,最后一节才上场。”
看着录播的朝令雪并未意外,而是突然评价道:“你和那个7号关系不错。”
刚刚才软下来的朝寻瞬间僵硬。
又被他看出来什么了?
“我和他是搭档啊,他打球很厉害吧,前面都是他得分的。”
对于他的解释,朝令雪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轻抬下巴道:“跳过这一节。”
朝寻刷的一下直起身:“啊?为什么……这一节也很重要的。”
“这一节你们会被对手步步紧逼,逐渐拉开比分。”朝令雪清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不带情绪地说道,“你才是团队里难以解决的突破口,你下场之后,节奏自然落到了对方手中。”
连夸人都是这么淡漠的语气,被夸的人反倒不知该作何表情。
“……好吧。”
朝寻将时间轴拉到了最后一节,这一节是他们逆转比分,夺得胜利的十分钟,对此,他没有再靠回去,而是认真地盯着屏幕。
“比赛结束,让我们恭喜陇北高中篮球队!”
最后一个球在欢呼声中落入篮筐,朝寻以观众的视角再度体验到了那种激动和喜悦。
这种快乐自然要分享给其他人,朝寻侧过脸欢快道:“哥,我们打得很精彩吧?”
回眸的一瞬间正对上朝令雪乌黑的眼瞳,对方正用一种几分温柔,又有几分深思的目光望着他。
那双眼睛仿佛蕴含着一道深邃的迷题,又似乎藏匿着无数的秘密。
对视的瞬间,朝寻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幽深的夜空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唯有那似有千言万语的眼神清晰如初,成为他此刻唯一的依靠和归宿。
迷失在他目光中的朝寻,没注意到一双手再度抚过他的脸颊,朝令雪像是克制着某种情感一般,指尖的动作极尽轻柔。
最后手掌落在他的肩上,轻轻一带,朝寻靠上了他的胸膛。
“我的弟弟又长大了。”
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面颊下感受到的是自胸腔而来的震动。
朝寻瞪大了双眼,却在这个带着奖赏意味的怀抱中忍不住微眯起眼睛。自打来这个世界,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满足,好像他回不去的家就在此处。
明明没有闻到信息素,他却感觉朝令雪身上满是令他感到安心的气味,朝寻伸手搭在哥哥的腰上,就这么躺着了。
在背后端着水果和茶的林叔瞧见这温馨的一幕,差点感动地流泪,于是他又默默端着盘子走了,不愿打扰此时的安宁。
接下来的几日,朝寻和朝令雪相处地十分和谐,两人会帮林叔处理菜园和小花圃,也会一起整理阁楼上的旧物品。
无事时,朝令雪会在书房用笔记本处理工作,而朝寻待在一边看看动漫,打打游戏。
和谐的好像他俩本就该如此亲密无间。
然而这几天的不见,弭玉从一开始的还能忍到简直快上火,短信一发就是几十条,朝寻白天会偷摸回一下,到了晚上就要被缠着开视频。
“你为什么不能出门啊?”屏幕里的弭玉不高兴地拉着脸,嘴角快撇到下巴了,“后天就是你生日了,总能找理由出来了吧?”
缩在被窝里带着耳机的朝寻肉眼可见的面色犹豫:“这个……”
一见他这我有难处的表情,校草立刻炸锅:“我不管,你不出来我就直接去找你!”
这回是真有事啊。
早在昨日的下午,晚餐时间的林叔又开始忆往昔,不经意间就提到了朝寻这个月的成年日,以及他早已亡故的母亲。
中年人脸上有着时光刻下的烙印,他深深叹气:“要是黎小姐还在就好了,知道自己的孩子如今平安长大,泉下有知也会安心吧。”
黎小姐,就是朝寻的生母——黎平夏——一位据说年轻时便十分出色的生物学家。
朝寻对这位母亲并没有多大印象,当时年纪太小,变故又太多,在各种冲击下,可能连原主都选择性忘记了某些不好的记忆。
导致他现在连自己母亲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问关于黎平夏的事情,哥哥便突然问道:“小寻,想去看看你母亲吗?”
一家之主的朝令雪放下了餐具,神色平静地看着他:“18岁的生日多少还是有些特殊意义,你觉得呢?”
按道理,自己成年了,理应去扫墓。
怀着这样的想法,朝寻也就点点头:“好,哥你和我一起去吗?”
朝令雪淡淡点头:“我自然会陪你。”
于是在那天,朝寻和哥哥定下了接下来两天的行程:开车去往300公里外的另一座城市——黎平夏出生、也是埋葬的地方。
“我要去看望母亲。”朝寻垂下眼睫,小声地解释,“许多年没去了,十八岁的我,应该让妈妈看看。”
表情很隐忍,声音是十足的难过。
“……”
电话那边的弭玉顿时没声了,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就在朝寻觉得自己是不是演过头的时候,那边终于说话了。
满脸懊恼的弭玉,表情很是复杂,又像是担忧又像是心疼,他回以同样的小声:“……对不起。”
“啊?”
“我应该想到的,啧!”弭玉揉了揉自己的脸,有些难受,“忘了你的情况……这几天还总是烦你,下次我再这样你就直接骂我。”
“……”
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道歉的朝寻,一时无法接话。
“你……你先去吧,要我陪……算了,你哥肯定也在。”弭玉胡言乱语了几句后,忽然就从沙发上站起身,“我想见你,现在。”
完全跟不上他脑回路的朝寻呆呆地反问:“现在?”
屏幕里的人急匆匆穿上外套,画面被晃出残影:“嗯。你哥睡了吧?给我20分钟,你家后院见。”
我家后院?
等等,这是要翻墙的意思吗?
没等朝寻质疑是不是太危险了,弭玉丢下一句:“等我。”
通话被切断。
懵逼了好一阵的朝寻这才猛地掀开被子,不敢置信地盯着被挂断的通话记录。
现在、翻墙、来找我?
他赶紧起身去穿拖鞋,却在下床的那瞬间顿住,悄咪-咪凑近门去听楼下的动静。
此时已是夜里11点53分,林叔肯定睡了,他哥如果没什么事也该睡了,有事情的话,一般也在书房里处理。
紧握手机的朝寻,煎熬的在房间里待了十五分钟,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的时候,他轻手轻脚地开门,四处张望了一下。
很好,没人,一片漆黑。
朝寻轻手轻脚地下楼,在楼梯口那里看向另一侧的书房所在,却见微弱的光从门缝中透出,这令他心里一紧。
这么晚了我哥还在忙?
希望他早点睡。
心里腹诽,脚下不忘将动作放的更轻,朝寻踮着脚无声无息地下楼,慢吞吞拉开通往花园的小门后,一闪身便溜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