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手册》星起月落

5、狂躁症1

　　值夜班时裴凌走到顾珩清身边不好意思的问到：“顾前辈，你能借我点钱吗？不多，200就行。等我发工资了一定还你。”
　　顾珩清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说道：“好，你等一下，我去拿钱包。”
　　裴凌感激道：“好，谢谢顾前辈！”
　　顾珩清起身去自己的柜门前拿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两百。想了一会又从里面拿出几张，走到裴凌身边说道：“给。”
　　裴凌接过顾珩清手里的钱，数了数张数，又抬头看了看顾珩清。
　　顾珩清说道：“看什么，给你就拿着。”
　　裴凌不知道说些什么，感激的说：“谢谢顾前辈，等我发资第一时间就还你！”
　　顾珩清没回答，坐在座位上记录今天的患者报告。
　　记录完后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对坐在一旁看着监控的裴凌说道：“对了，主任让我问你，你身体好点了吗？”
　　裴凌怔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嗯，好多了……”随后转过头继续看监控。
　　那天他离开医院后就开始跑，疯狂的跑，漫无目的的跑。边跑边想他和陆弦溟在一起多久了？他现在几岁？或者说原来世界的他几岁？他原来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不断的穿进的世界里去做任务然后再穿进不同的世界不停的做任务？做完这些陆弦溟真的能活过来吗？陆弦溟是怎么死的？他又是怎么样开始做这些事的？
　　裴凌越想脑子越糊，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些事对他而言真的太久远了。他跑到桥上，对着对面的大海奔溃的喊到：“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睡在旁边的乞丐被他的喊声吵醒不耐烦的嚷嚷道：“喊什么喊，没看见这边还有个人在睡觉吗！”
　　裴凌立马道歉说道：“不好意思啊，抱歉，抱歉……。”
　　那乞丐这才把眼睛睁开说道：“诶！是你呀小裴。”
　　裴凌见有人认出他来仔细一看是这几天认识的马叔，尴尬的说道：“是我……”
　　虽然是无意识的瞎跑，但脑子还是下意识的带他来到他最熟悉的地方。
　　马叔见是熟人便问裴凌：“怎么了小裴，是有什么心事吗？喊这么大声？你是谁？你不就是裴凌吗？这有什么好问的？”
　　裴凌说道：“不好意思啊马叔，我就是无聊发发颠而已。您别太在意啊，您继续睡，继续睡。”
　　马叔点点头打了个哈欠说道：“好，那我先睡了，困死我了。对了，今天乞讨得多一些，晚上带你吃顿好的，吃带馅的馒头，还要是肉的！”
　　裴凌笑着说道：“真哒！太好了马叔，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睡觉。拜拜。”
　　裴凌没走几步脑海里便传来系统的机械音：“叮咚——恭喜你达成[想太多]成就，现在你可以删掉一个任务。”紧接着眼前弹出熟悉的任务栏。
　　裴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和顾珩清在一起]这个任务，他觉得自己虽然和他们在一起都是假的，但总归有点对不起陆弦溟。现在给他删任务的机会，当然删这个任务。
　　系统说道：“确定删掉[和顾珩清在一起]这个任务吗？”
　　裴凌点下确认。随后一只手放在桥栏杆上另一只手扶额自嘲式的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哭了出来。
　　他问系统：“系统，我做了多少个任务？”
　　“163274个。”
　　裴凌说道：“原来我做了这么多个了……”
　　“花了多少时间？”
　　“抱歉，这超出了我的计算范围。”
　　裴凌摇摇头说道：“这不怪你，是我的问题刁钻了。”
　　裴凌继续漫步目的的往前走，这几天已经把这座城市走了一遍。因为没钱买东西，所以称不算逛。这里他也有认识的人，睡在桥边的马叔，巷子里的张叔和王叔，还有街边的李叔。基本上这附近的乞丐他都混熟了。
　　医院的响铃把他的思绪拉回来。顾珩清快步往病房走去，果不其然还是那位刁蛮的患者。这位患者在主任眼里也是害怕的存在，他并不会是像秦安那样有超强逻辑而让人迷失自我的令人害怕，而是纯粹是折磨到让人怕他。
　　顾珩清走过去看看他这次又搞什么名堂。这位患者叫钱钟旭，今年34岁，是一名狂躁症患者。来这里也有好些日子了，是这医院出了名的挑剔，隔十分钟按一下铃吐槽这个叫人来处理，隔十分钟按一下铃吐槽那个叫人来处理。是全医院的人都希望他出院的存在。
　　医院响起的铃里十个有九个是他按的。主任也拿他没办法，有次主任被他天天按铃给弄烦了，干脆把铃给关了。钱钟旭打算吐槽的时候发现按铃不响了，医生也不来了。于是就要来纸笔，开始写投诉信。医生以为他总算可以消停会了，谁知他一写就洋洋洒洒几千字，一开始医生也会看，可后来发现他写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后，便把他写的投诉信都给扔了。
　　他一看自己辛苦写的投诉信都给扔了，便开始急了。更卖力的写，一会没注意，那投诉箱里就被他塞的满满当当。这无疑是增加了保洁的工作量，于是主任就不再给他纸笔，他也就没地方写了。他见自己连书写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更气愤了，于是便开始在各个楼里出演他的演讲，无非是抨击这所医院是对他怎样的不公啊，他在这里受到了非人的对待，医院没把他当人。还说这医院在耍大牌，对患者的意见视而不见。等等之类的话。总之有他在的一天，这医院就没有消停过，连主任都消瘦了许多。
　　后来主任决定还是用铃，只不过等它响了好几次再过去。过去后他就会抱怨说：“怎么这么久才来？我手都按酸了。”
　　主任就会陪不是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医院人手不够，这段时间又太忙了，走不开，所以怠慢了些。”
　　钱钟旭听后说了句：“没事，下次快点来就是了。”然后又开始了他的意见加吐槽大会。
　　顾珩清走过去小声的说：“怎么了？”
　　钱钟旭说：“我要上厕所，我都很早就跟你们医院反应了，要留一盏小夜灯到现在都还没给我安排上，你们医院的做事效率就这么低吗？还有我一个星期前就说要在房间里放一盆绿植，到现在都没有，连绿色的影子都没看见。还有……”
　　“你事怎么这么多？”顾彦说道。
　　钱钟旭听后反应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又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是病人，是患者，你们医院不就是应该服务于患者的吗？”
　　“这病房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住，还有其他患者。你养绿植，有些患者会把泥巴当成是吃的吃了，这出了事谁负责？你吗？最后还不是医院来承担。你要是想养绿植就叫你家人加钱，我们给你升到单人病房里去。你想养鳄鱼都不管你。”顾彦说道。
　　“顾前辈……这样说不太好吧……”裴凌难为情的说道。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说？难道要把他当皇帝一样供起来伺候吗？”顾彦说道。
　　“切，换作以前你想伺候我都伺候不到。”钱钟旭没好气的说道。
　　顾彦说：“啊对对对，我走了。”随后就真走了。
　　“顾前辈…”裴凌看着离开的顾彦，又转头看向坐在床上的钱钟旭对他说道：“钱叔……”
　　钱钟旭见他一脸难为情样说道：“算了，我也不再这里打扰别人休息了，反正现在我也睡不着，你陪我走走聊聊天吧。”
　　裴凌点点头，他们向外走去。
　　顾珩清看见面前的筱筱说道：“诶？筱筱怎么在这里？”
　　“没事哥哥，就是钱大叔把我吵醒了，所以我就出来看看。”筱筱说道。
　　顾珩清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多。
　　顾珩清说：确实很迟了，筱筱，需要哥哥陪你回去吗？”
　　筱筱摇摇头说道：“不用。哥哥我回去了。”说完就走了。
　　顾珩清心想自己不是在往病房里走吗？怎么现在在病房外，还是往回走的架势。看样子顾彦出现过，他担心顾彦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看向病房发现钱钟旭和裴凌都不在，这时手机来了条消息，是裴凌发来的，他说：“顾前辈，钱叔在我这，我陪他唠唠。你先回去休息吧。”
　　顾珩清知道顾彦可能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回到座位上拿起纸笔写下：你又说什么了？写完想到顾彦出现的时间不定，可能近一段时间都不可能出现他这样写给谁看？只会让人觉得他也有病。于是撕掉扔到垃圾桶。
　　还是回去再问吧。
　　这一聊就聊到七点多，裴凌回来后说：“呼～钱叔总算是困了睡觉去了，他也太能聊了。”
　　顾珩清说：“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裴凌说：“我想想啊，总之钱叔从他出生后就开始讲了，后来又开始讲他的事业是如何从一穷二白到如今做得的风风火火，还有他工作上的事，还说了他年少南下穷游。我觉得他好厉害呀，虽然语速快了些，但还在能接受范围内。还说了很多事，基本都是些以前的事，我竟然才知道他那么有才，竟然在写作和绘画上得过奖，真的很厉害！我觉得他对我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顾珩清听后沉默了片刻说：“你应该还没有看他的病例吧。给你，你先看看。”
　　裴凌接过顾珩清手里的病例本，没有翻开，说道：“我还是不看了，等他出院了我再看也不迟。”接着说道：“现在到吃饭时间了，顾前辈要不要去楼下食堂吃个饭？”
　　“好。”
　　“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裴凌说道。
　　“下班了难道不应该开心吗？”顾珩清问。
　　“没有没有，我很开心啦。走啦。”裴凌说完便快步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