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冠羞避》碎狸骨

8、08一起走

　　半夜江愉又醒了，江济听到身边的声响，起来开了灯，江愉坐在他身边。

　　“怎么了？”

　　江愉忽然身后抓住了江济手腕。

　　“江愉？”

　　江济没有得到回答，因为下一刻对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好在帐篷底下垫有柔软的垫子。江愉这一下并没有摔出什么外伤。

　　江济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对方生病了，拿手去试额头，温度很正常，他想要收回手。对方的脸忽然追了过来，柔软的脸颊在他手心蹭了蹭。

　　下一刻，江济听得一声十分满足的哼哼声，正是睡在他身边的男人发出来的，对方嘴角含笑，面色很是恬淡幸福。

　　很明显，江愉刚才梦游了。

　　江济回想起自己与江愉生活在一起的十二年。虽然他们并不住同一间卧室，但二人的卧室离得很近，他不记得对方有梦游的毛病。

　　如果他知道，他就不会带江愉出来，如果是在家里发病，无论怎样走都不会走到很危险的地方，但这是在外面。如果江愉迷迷糊糊出了帐篷，那就糟糕了。

　　他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决定等到天亮之后同秦宇瞑商量。自己先抽出时间将江愉送回家。

　　江济还在想着等到回家之后要怎样劝说江愉去看病，手心处的脸却是又动了动，只见身边的人翻了个身，双手一抬，伸进他睡衣下摆，将他的腰抱住了。

　　“你……”江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脑发晕，对方的手臂可是毫无隔绝的贴着他的腰，陌生的皮肤紧紧相贴，温暖的触感令他一瞬间就想起来白日里的那幕。

　　贴贴手臂就算了，腰可不是能随便抱的地方。

　　江济开口，想把对方叫醒。

　　“江愉？”

　　没有回应，看来是睡得很死。江济听说过梦游的人一般都是很缺乏安全感的，对方愿意在自己身边睡下，甚至最后迷迷糊糊地做出这样的反应，该是十分信任他。

　　算了。

　　江济摒除掉心里的杂念，缓慢的躺了下去，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对方的手腕。

　　渐渐的，帐篷里充盈起两道有规律的呼吸声，相互交缠，此起彼伏。

　　＊

　　第二天一早，江济是被帐篷外秦宇瞑的惊呼声吵醒的。

　　秦宇瞑十分自律地跟随着闹钟起了床，晨光熹微之下，秦宇瞑穿上的定制款大牌冲锋衣和冲锋裤，背好价值上万的装备，一手举着登山杖，一手捏着他的亲亲战友精心绘制的地图，十分礼貌且绅士地拉开了亲亲战友的帐篷拉链。

　　下一刻，柔软的被子之下，两具成年男性的身体正相互交缠，他那印象中克己复礼绅士礼貌不近女色的天才战友江济此刻衣衫不整，睡衣下摆高高掀起，惹人艳羡的腹部肌肉上，一条白皙修长的男性手臂闪瞎他的狗眼。

　　更加惊悚的是，这条手臂的主人，正将那张极度美貌的脸枕在对方的肩上，听到他拉开拉链的声响。不满地皱了皱眉，更加亲昵地贴向身边人的胸口。

　　一时间万籁俱静，林间的鸟叫和风声也拉不回秦宇瞑此刻的颅内幻想——他仿佛已经坐在了自家别墅三百平的影音室里，而面前的荧幕正播放着昨夜里的某些限制性画面，高端音响为此氛围添色添香……

　　他叹气：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在这里为了研究任务任劳任怨，而你江济却在公费旅游！

　　先醒来的是江愉，对方眨眨眼，迷迷糊糊从江济身边爬起来，双手撑着地，缓慢地抬起头，与秦宇瞑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他猛地朝后挪了半米！

　　秦宇瞑：……我很丑吗？

　　三人穿行在林间，只是这氛围有些怪异，与昨天白日里不大一样。

　　秦宇瞑正一股脑往前走去，而向来跟在江济身后的江愉正举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黄色的便签页，上书一排文字——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醒来脑子不清醒，没有认出你。

　　秦宇瞑闷头继续往前走。

　　而江济十分冷静地垫后，看着面前记得团团转的江愉，忍不住皱眉。

　　终于在江愉急切地换了三次措辞，低头打字时差点被石块绊倒，并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反复举手机时，秦宇瞑说话了。

　　语重心长，万分担忧。

　　他说：“弟弟呀，你年纪还小，又一直住在你的人鱼小城堡里，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险恶，你听你秦哥哥一句劝，耳根子不要太软，不要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些东西不要给的太轻易，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得到了就不会珍惜了！想当年你秦哥哥我……唉，算了，总之不要太容易被说动，特别是那谁，江济虽然是你哥。但是欲擒故纵还是要玩一下的。你得好好考验他才能……”

　　秦宇瞑的话被身后的人打断：“差不多得了。”

　　江济罕见的臭了脸，快步跟上去，接着他的语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着秦宇瞑斜后方的江愉温声道：“回来吧，嗯？他没生气，就是戏多。”

　　秦宇瞑化身小怨妇：“喂！江济你怎么说话呢？就因为我戳破了你的阴谋？所以你要报复我？”

　　江济懒得理他，他看着江愉又乖乖从秦宇瞑身后移到自己身边，心里有股说不清的巨大愉悦感，刚才也是，看见江愉一路跟着秦宇瞑，也是莫名火大。

　　到底怎么了？江愉和秦宇瞑的关系变得好一些这不是好事吗？这代表着江愉在人际交往上取得了一大进步啊。

　　江济又走了几步，反应过来了，这种情绪应该是叫占有欲。

　　下一刻，一只手机伸到他面前，江愉问他：“他真的没有生气吗？”

　　“没有，你别担心。”

　　江愉连忙点点头，就在江济以为对方将于彻底放下这茬时，他看见江愉从自己身侧走到自己面前。抬手比了个手势。

　　他能看懂，江愉发现了端倪，在问他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半夜梦游贴了我的手，还摸了我的腰。

　　这能直接说吗？会不会刺激江愉忽然想起过去的事？

　　明明昨天夜里的一切都是江愉主动的，江济却先心虚了。

　　“你知道你自己有……”梦游症吗？

　　江济没说出来，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这条路不大对。

　　“没什么，回去再说。”江济抓住江愉手腕以免对方走丢，接着快步追上秦宇瞑。

　　“别往前走了！你找不到他的，去那座火山没有意义！”

　　秦宇瞑站在一处阳光下，将地图摊开，说，“你们可以不用跟来，带着你的弟弟就留在这里等我，我将你要的数据带回，而你……”

　　秦宇瞑一指江济，眼里带着几分轻佻的笑意：“允许我去多瑙火山口看看，我只要两个小时。”

　　一片寂静，江济没说话，与对方对峙着，半晌，江愉忽然开口了。

　　是的，江愉开口了，虽然发出来的声音并不算清楚。

　　江愉说：“一，一起……”

　　伴随着声音，江愉抬手比了一个走路的姿势，然后指着远处的天空。

　　“一起，走……”

　　江济和秦宇瞑忘了对峙，震惊地看着忽然发声的江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