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时清纵

3、往事

　　当时看到的人居然不是陈骁，这件事只能重新开始调查，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似的

　　“苏晓远！”

　　“老大！”一听到楚霖的召唤，苏晓远恨不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楚霖面前，“怎么了，老大？”

　　“你去中央公园，打听一下这个人。”

　　苏晓远看着楚霖给他的监控截图，“不是说这个是陈骁吗？”

　　“今天在临泽水库的尸体才是陈骁的。”

　　“什么！？”苏晓远毛毛躁躁，一声惊呼惊了整个侦查科的人。

　　“哪这么多话，快去！”

　　“是！”

　　楚霖返回办公室继续看江留川给他的资料，技术科将中央公园和临泽水库的尸体进行了DNA对比，猜测他们极有可能是亲戚之类的关系。

　　陈源死后，能与陈骁来往的就只有陈源的表哥陈又行了。

　　他知道陈骁的家乡，也知道陈源死后，陈骁被陈又行收养了。

　　他想去创林村。

　　“陈局。”上午刚被陈局找了，到了下午他又来了陈局办公室。

　　“进。”

　　楚霖推开门进去，陈局还在端着茶缸喝茶。

　　“陈局，我想申请去创林村。”

　　茶缸里面的水热气腾腾，陈局没有让他坐，他也就站在陈局桌前，傍晚残余的阳光投射在楚霖面前的地板上。

　　“有想法？”陈局的声音浸在热气里，有些朦胧。

　　“嗯，我想去创林村调查一下，我感觉这个案子或许在十二年前就没有解决清楚。”

　　陈局轻声应了一下，转头看向外面日渐西落的残阳，“去吧，带着你父亲的荣光。”

　　楚霖回到办公室，刚给宋翩月发了消息说自己要出去几天，商然就敲了办公室的门进来了，“老大。”

　　楚霖放下手机，看着面前青涩的实习生，似乎已经知道了她想说什么，“怎么了？”

　　商然绞着手指，“老大，我听白姐说你们要去创林村，我家是跟创林村隔了一个村子，我可能比较熟悉那边，所以……”

　　她铺垫了这么多，楚霖不会不懂她的意思，他也一向鼓励实习生多参与到案子里面。

　　“好，收拾东西，今晚我们就走。”

　　商然垂下的眸子瞬间亮了，“楚阎王”不像传闻中的那样见人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咬。

　　“是！”

　　临市离创林村不近，他们一行人开了四五个小时的车才到。

　　楚霖看了看表，才四点多，天还没亮，他们准备窝在车里先休息休息。

　　这个地方很有乡土气息，早上还有远处的公鸡打鸣声。

　　楚霖被一声鸡鸣吵醒，他活动了活动自己的肩膀，不久车上的其他人也都醒了，他们这次来没有带很多人，就带了商然和白瑶。

　　带白瑶来主要是白瑶办事利落，还会说话，楚霖对自己的社交能力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老大，我们现在去陈骁家吗？”白瑶也下了车，揉着自己酸痛的脖颈。

　　“嗯。”

　　他们把车停在了离村子不远的地方，顺着坑坑洼洼的泥路往创林村走。

　　刚走进村子里，就看到一个老伯挽着裤脚扛着锄头，像是要去下地的模样。

　　白瑶接收到了楚霖的眼神示意，过去拦在了那人面前，“老伯，您知道陈骁家在哪吗？”

　　“陈骁？”老伯放下锄头，双手撑着锄头的杆，“哦--我记得他，他表伯把他养大的，前几天听说去临市了，就一直没有回来。”

　　“那您知道陈骁他表伯家在哪吗？”

　　老伯抬起干枯树皮般的手指了指前面的路：“顺着这条路往前走，走到第一个路口往东拐，看到门口有一棵枣树的那家就是了。”

　　他们在陈又行家门口站定，破烂的木门像是用几块木片钉起来的，处处漏风，门前的枣树还不如玉米杆粗，稀稀拉拉的长着几片叶子。

　　“汪--！”

　　门里面的大黄狗冲着外面的三人狂吠。

　　“大……大黄！别叫！”一女孩拿着木棍出来，朝着大黄的脑袋敲了一棍，大黄狗瞬间安静下来。

　　等她转过头，他们才看清女孩的面容--

　　右半边脸几乎全都是坑洼，还有各种伤痕疙瘩，像是被开水烫过一样，嘴也歪向一边，说话有些不利落。

　　“你……你们是谁？”

　　白瑶看了楚霖一眼，上前在那没什么用的门上敲了敲，“你好，我们是来找陈骁的，他在吗？”

　　“陈……陈骁哥跟爸爸去……临市了，还……还没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是陈骁的什么人？”

　　“我……我叫陈雪，是……陈骁哥的妹妹，也是……是他的妻子。”

　　妻子……

　　面前的女孩虽面容毁坏，但明显可以看出年龄并不大，陈骁才十八九岁，面前的这个女孩看起来比陈骁还小。

　　“妹妹，你多大了？”

　　“我……十五。”

　　白瑶低声问楚霖，“老大，怎么办？”

　　楚霖上前，一手搭在木门上，木门摇摇晃晃，险些散架：“小妹妹，我们能聊聊吗？”

　　三个人坐在矮小的板凳上，陈雪给他们倒了水。

　　“你……你们是陈骁哥的……同事？”

　　“对。”楚霖之前看过陈骁的资料，高中辍学后就在一个建筑工地打工。“他好几天没来了，我们担心他出什么事，就过来看看。”

　　陈雪点点头。

　　“你跟陈骁真的是夫妻？”

　　陈雪又点头。

　　“这不是近--唔！”商然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白瑶捂了嘴。

　　白瑶笑眯眯的说：“小然说什么？茶杯离太近烫到了？”她把商然手边的杯子往旁边挪了挪。

　　商然自知失言，轻拍了白瑶的手，白瑶把手放下，在楚霖的眼神中坐好。

　　“你们不是兄妹吗？怎么就结婚了？”

　　“爸……爸爸让陈骁哥娶……娶得我。”

　　陈雪寥寥几句，楚霖几乎就了解的差不多了，“那你知道陈骁和你父亲去临市做什么了吗？”

　　“好像是关于陈源表叔……的。”陈雪将手里的茶端起来喝了一口，“我那天晚上……听到他们……们吵架了。”

　　“吵架！？”

　　“那天我……听到他们吵架……说了陈源表叔还……说去临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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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陈又行和陈骁吵了起来--

　　“你说啊！这是怎么回事！你教唆我爸做这种事，从中获利，亏我爸还那么信任你！”

　　陈又行看着陈骁翻出来的十几年前他跟陈源的信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你从哪弄出来的这些东西？”

　　“从哪弄来的不重要，你就说这是不是真的？”陈骁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你让我辍学去工作，然后娶陈雪，只是因为你想把我绑在你家一辈子！”

　　“还有这些，”陈骁拿出陈又行这些年银行卡的流水记录，自从陈骁辍学以后，陈又行就没有再工作过，逼迫着陈骁去找工作去赚钱。

　　那时候陈骁才跟现在的陈雪一样大--十五岁。

　　城镇里的工作都不收年龄小的孩子，村里的工作又赚不到钱，没有钱，陈又行又会将火气发泄到陈骁身上。

　　“你这个白眼狼！我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连一个子都赚不出来！”

　　“早知道就让你爹把你一块带走了！亏老子还养了你这么长时间！”

　　这些都是陈又行经常说的话。

　　陈又行看着陈骁拿出来的银行卡流水，余额显示还有四十万，四十万，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算是巨款，有些人甚至，穷尽一辈子也赚不到四十万。

　　但银行卡流水上显示所有的大额入账记录都在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的这些进账记录都是来自两个人，一个叫刘松，一个叫杨炼，这两个人陈骁都知道。

　　刘松就是那个拖欠工资不给，父亲杀的第一个人，杨炼是介绍父亲和表伯去刘松那里干活，被父亲杀的第二个人。

　　上面的转账记录大部分集中在陈源和陈又行到临市的一个月后，也就是他们在刘松手下干活的第一个月。

　　转账记录有多有少，最多的时候是一次十万，一个农民工，怎么干也干不到一个月十万的工钱，况且还是十二年前。

　　但这笔钱确确实实转到了陈又行的银行卡里。

　　甚至最后一次转账是在刘松拖欠工资的第一个月。

　　“那你说这些钱都是从哪来的，我爸为了要回工钱杀人，你能从他们那里拿到钱为什么不告诉我爸！”

　　陈骁抹了把眼泪，将所有东西都收好，“我会去临市让他们再查这件事的，我相信我爸不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陈又行眼神颤了颤，从凳子上起来，“你说的没错，你找到的这些证据也都是真的，你想去临市公安局报案我也无话可说。”

　　“这些年我也饱受良心的谴责，我也不好受，我养了你十二年，也算是还清了陈源的情意。”陈又行顿了顿，继续道，“你想什么时候去？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去。”

　　“……然后……后，第二天爸爸就跟陈骁哥去了临市，算上今天……已经十几天了。”

　　楚霖沉默着，陈骁和陈又行差不多半个月前去了临市，然后现在发现了两人的尸体……

　　“我们可以去陈骁房间里看看吗？他之前跟我说让我帮他带点东西。”

　　陈雪点点头，带着楚霖他们去了陈骁房间，那个房间很小，里面还堆了许多杂物，只一张小小的床放在墙角。

　　“商然。”

　　商然立刻会意：“是。”

　　她带上手套，将陈骁的床铺不着痕迹的翻了个遍，却什么也没发现。

　　“你……你们要找什么？我可能……能知道。”

　　白瑶笑笑，将陈雪引到一边，“没什么，我们自己找就好了，他说让我们好好找找，他也放忘地方了。”

　　白瑶将陈雪引出视线后，楚霖也戴上手套开始翻找，不限于床铺，包括周边堆砌着的杂物。

　　楚霖伸手往一个柜子底下摸，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听到了塑料袋的声音，他手指一勾将东西勾了出来，是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好像还包裹着什么东西。

　　他解开塑料袋，里面用一块黑色的布包裹着。

　　楚霖打开一层层的包裹，里面赫然躺着一只手机和一张记着银行卡号的纸条。

　　“是这个，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