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毕业回村的大学生[田园]》水煮青椒

16、一个夜晚

　　“这是你的全家福吗？” 陆宁看到画中有六个人，中间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慈眉善目，怀中抱着一个小姑娘，三四岁的模样。

　　左右两边分别坐着一男一女，男人西装革履，眼镜抵消了一部分锐利，再加上微笑，看起来勉强是慈父的形象。

　　女人身着一件淡绿色的旗袍，卷发做了发型偏到一边，笑容明媚，手搭在椅子上，身子偏向中间的老人。眉峰有点高，似乎也不是真诚地笑，透露出一股强势和精明，和旗袍完全不匹配的气质。

　　三人的后面站着两个小孩，大的看起来有十几岁，小的那个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嗯，小时候拍的全家福，后来把它画下来了”，庄游走过来，“这是我奶奶，我上大学的时候过世了”，陆宁看见他的指腹在老人的脸颊处摩挲。

　　“奶奶怀里是我妹妹，旁边是我的父母，这个是我大哥”，他一个一个给她介绍。

　　“你还有个妹妹啊，我只知道你有哥哥”，看画展那次知道他有个哥哥，从来没听他提起过妹妹。

　　“嗯，现在在国外念书，应该快回来了。”

　　一通介绍过后又是短暂的沉默，这是她第一次了解到他的家人，他们已经相处了几个月，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对方的家庭情况，偶尔通过对话的只言片语来猜测，但都没有刨根问底。

　　就好像他第一次住宿就察觉到没有人和她一起住，也从来没有问过她的家人。

　　他不好奇，也不在意，就是家里有些什么人，是什么情况，他都不在意。

　　陆宁倒没有喜欢被人家询问隐私的习惯，只是，如果他愿意来了解的话她会很高兴。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沉默，“外卖到了”，庄游率先反应过来，去开门。

　　点的时候不觉得，到了才发现两人垫了不少东西，“我们吃不完吧”，陆宁把菜拿出来摆在餐桌上，都是处理过的，直接把锅煮上就可以吃了。

　　庄游把锅拿来摆在桌子中间，加水，放下火锅底料，“相信我们可以的”，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陆宁能想象到他微微向上的嘴角。

　　陆宁一直觉得火锅是很热闹的一种食物，几个人围在一起，在热气翻腾的锅里涮自己喜欢的东西。

　　其实一个人吃火锅也不奇怪，大概是她经历不多，她还是第一次两个人吃火锅。

　　“你明天什么安排？” 说话间，庄游把一块烫好的牛肉放到她的碗里，这样看起来比较自然。

　　陆宁愣了一下，也没有表现出别的情绪，“准备去一个茶庄看看，我们上次采的茶叶，送过去老板看看，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就可以卖茶叶了。”

　　牛肉差不多凉了，陆宁在蘸料碗里滚了一圈，再平静地把它放到嘴里，“火候掌握得不错嘛”，她竖起大拇指，朝他笑起来。

　　明明她的笑容很浅，但庄游却觉得似火锅一般滚烫，连带着他的体温都被感染。

　　不知何时，窗边已经起了一层薄雾，外面的气温肯定比较低，亦或是室内的温度太高。庄游脱了外套，袖子挽到肘弯处。

　　陆宁看着他的手臂在面前晃来晃去，火红的锅底衬得那节手臂尤其的白。每当他想要夹菜，用力的时候，手腕就会随着他的动作伸缩，就像是他的脉搏想要冲破皮肤。

　　她也觉得有点热，但是她不想脱外套。

　　窗外应该是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珠打在树叶上，雨才刚开始下，树叶还没有完全被打湿，如果开窗的话或许可以闻到下雨的味道。

　　她也说不清，就是那种混着泥土和潮湿的气息。如果楼层再低一点，或许还能闻到桂花的味道。

　　所以她打开了纱窗，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扇，吹进来的风已经足够让她凉快。

　　两人慢悠悠吃到十一点，先前以为吃不完的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吃得太饱了，看个电影怎么样”，陆宁不过是去洗了个手的功夫，庄游已经把餐桌收拾干净了，现在手里拿了块毛巾。

　　“可以呀，你想看什么”，陆宁坐在沙发上，任由身体陷进去，这个沙发好软哦。

　　明明没有喝酒，却感觉自己已经醉了。

　　“我都可以，你随便找找吧”，他的声音从楼道里传来，应该是去扔垃圾了。

　　陆宁拿起遥控器翻找起来，既然都不知道看什么，那就在高分榜上找吧，大众的推荐总有一定的道理。

　　在选择分类的时候，陆宁选了「爱情」

　　《泰坦尼克号》看过了，也太长了，还是算了，《乱世佳人》也有点长，还有点悲伤，也算了，《怦然心动》清新，浪漫，正打算按播放，有看到下面还有一部《傲慢与偏见》，已经看过好几遍了，还是想看。

　　电影一开场，陆宁就已经被那一幕晨曦中的绿地与森林吸引了，太阳升起，片名慢慢出现在天光之中。

　　其实她应该问一下庄游想不想看，但她很想看，如果他不喜欢的话，她又不想换，所以索性不问了，“我找到了一部，你快来。”

　　她朝着他的方向喊了一声，画面定格在女主捧着书本出现的那一幕，还是等等他吧。

　　她的脑子里全是书中和电影里的经典片段，男女主在舞会上跳舞，女主去照顾生病的姐姐，裙摆沾上泥点子，雨中的谈话……

　　真是一部浪漫的作品，陆宁最喜欢这本书了，电影她最喜欢凯拉奈特莉这版的。初三的时候她第一次看到这本书，后面又看了好几遍，她太喜欢里面描绘的乡村了，广阔，碧绿，悠闲，和她喜欢的家乡不一样，但她也很向往。

　　“可以开始了”，庄游拿了一个毯子，搭在沙发上，“等下觉得冷的话盖一下。”

　　电影重新开始播放的时候，灯突然灭了，看电影的氛围有了。她这才注意到面前的茶几上摆了许多零食和饮料。

　　“看这个可以吗？” 左侧的沙发塌了一点，他就坐在那里，这也算是征求他的意见了。

　　“可以”，昏暗的环境使她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她听见他温柔的声音，电影中的女主正隔着窗户听着母亲班纳特太太谈论刚搬来附近花园的有钱人，偏偏他的声音能够盖过一切。

　　她偏过头去看他，鼻梁高高的，屏幕上的光打到鼻头上，有一个亮亮的光点，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的鼻子这么精巧。

　　陆宁都自觉盯着看的时间太长了，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认真地做着手里的事情。

　　“吃橘子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没有刚才从容。修长的手指拿着一小瓣橘子，显得空落落的，见她没反应，他又往前递了递。

　　陆宁接过来放到嘴里，看起来皮是青的，没想到还挺甜的，这种橘子简直就是秋冬的标配。

　　“喝吗？” 才吃完橘子，他又递了一罐饮料过来，是椰汁。已经打开了，陆宁接过来后握在手里，有点凉，手心有点热，刚刚好，她握紧罐子，试图让整个手心贴在上面。

　　“你一直在招待我，都没怎么看电影，等下情节衔接不起来哦。”

　　“也有在看。”

　　二人边看电影，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陆宁有个习惯，在沙发上坐着坐着就会莫名其妙滑到地毯上去，然后身体靠着沙发，这个姿势让她很放松。

　　她时不时转过去看庄游，他似乎很专心，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这个电影。

　　陆宁倒是看得很尽兴，终于到了她最喜欢的情节，达西踏着清晨的薄雾而来，好似很远，但他一步一步走得十分坚定。

　　“你知道吗？你一大早来我家那次，我就感觉很像这一幕，应该没有雾，我记不太清了，但是有露水。”

　　安静看了大半天的电影，陆宁才开口说话，仰着头有些累，不过能看到他的眼睛。

　　庄游侧身倾听，头也向她靠近，生怕错过半个字。

　　“我当时就觉得……”

　　像是要为跳动的心脏按下缓冲键，屏幕突然黑了，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消失，陆宁就着窗外的光线看他，看不清表情，但轮廓是清晰的。

　　他一动不动，似乎还在等她说完。

　　但她有些害怕，太静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会有成倍的重量。因此她也不再看他，转回身子，面向前方。

　　看到她抿紧的嘴唇，他知道她不会再往下说了。这才回过神来，可能是突然断电，她害怕。

　　平时在她家里，晚上回房间要经过楼下两间的屋子，她都会先把前面的灯打开，再返回去关灯，有点繁复，但她依旧乐此不疲，他找不到别的原因，只能是怕黑了。

　　陆宁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些想法，她现在其实不害怕，城市里不缺灯光，外面的光线就够用了，再加上他在这里，心中安定许多。

　　庄游让她先坐在这里看看手机，他查了电费，并没有欠费，给物业打电话，确定没有大规模停电，应该是他这里跳闸了。

　　物业说会尽快赶过来，庄游准备自己去看看，如果是跳闸直接推上去就好了。

　　“反正物业会来看的，你别管了，今天也不早了，睡觉吧”，陆宁站起来，双手抱着手臂。

　　“可是电影还没看完”，而且你的话也没有说完。

　　“没关系，总还有机会的，也不早了，早点睡吧。”

　　简单的洗漱后二人就睡下了。

　　陆宁闻着床单散发的味道，就知道他应该是新换了床单。柜子里面没有任何衣物，只排着几个衣架，应该是不常住人。

　　拥着被子，陆宁渐渐地睡去了，也不知道明天见钟沁能不能有个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