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蛋糕和小熊饼干》灯影诗人

4、热乎乎的早餐牛奶

　　夜深了，莱卡睡得很香。躺在旁边的苏西却睁开了眼睛，赤脚走下了床。
　　她穿着莱卡的旧衣服，在不合尺寸的长袍的衬托下，越发显得瘦削了，从脸颊到身体都小一号似的，很能诱发别人的保护欲。
　　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雨停了。
　　被光芒笼罩的瘦小女孩忧伤地撩起一缕散落的紫发。微卷的发丝在她指尖稍作停留，就滑出去了。
　　被雨水冲洗过的月亮是那么亮，也是那么圆。传说狼人会在满月之夜失去理智，对于来到人界的月亮女神则是相反。
　　辛西娅，掌管着月亮升降的神明。阴晴圆缺，斗转星移，关于夜空的各种变化都受着她和天空女神斯凯拉的支配。
　　她和斯凯拉是亲密无间的恋人。
　　这话并不是谎言，却隐瞒了部分事实。
　　曾经是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的爱侣，抓紧夜晚的每一分钟相聚；
　　后来……
　　“斯凯拉走了，我被甩掉了。”苏西，也就是辛西娅，望着窗外的天空自言自语。
　　天是澄澈如洗的黑。
　　人界的夜和神界也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沉默地包容着黑暗中的一切。
　　没有直白地说分手，但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她想到斯凯拉是怎样一言不发就离开，不自觉地蹙起眉头。连理由都没有说，让自己枯等了一整个长夜。还是在昼夜交替之际，睁了一整晚眼痴痴等待恋人的自己才从太阳女神口中收到“斯凯拉？早就下界历劫了，你不知道吗”的消息。
　　于是迟来地明白了真相。
　　“应该是厌烦我了。”辛西娅想。
　　明明感到讨厌了的话，说一声就好了，有什么缺点自己都会改的。
　　她打开窗户，将两只脚伸出去，就这么晃晃悠悠地坐到残留着雨水的湿滑窗台上，仰着头，将明净的圆月深深刻在眼底。

　　莱卡被细微的动静吵醒时，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傻乎乎的小熊女孩再次发疯，不顾湿漉漉的积水坐在窗户边沿上的画面。
　　也不知道笨蛋小熊坐了有多久了，翘起的呆毛被从屋檐掉落的水滴打湿了一缕，黏哒哒地粘在被吹风机吹干的头发上。
　　她穿着宽松的睡袍，袍子也沾湿了一块，在大腿的位置，深色的水渍在浅色的布料上分外显眼。
　　好像蓬松的小熊玩偶一样的软萌女孩，现在成了一只被寒气冻得牙关打战的落汤鸡。
　　惊醒莱卡的就是女孩牙齿咯吱咯吱响的声音。
　　“喂，你坐在那里干什么？虽然这里只是二楼，也还是很危险的。”
　　深夜，又是刚下过暴雨，气温很低，莱卡躺在被窝里就觉得冷了。她打着哆嗦掀开被子，走到窗边，从背后抱住女孩的腰，然后像抱小孩子一样，强硬地把她带回床上。
　　小熊女孩很软，也很轻，圆圆的大眼睛安静地望着她，里面水波盈盈。
　　莱卡严严实实地关好了窗，把插销插进防盗卡扣，确定窗户不能再被轻易打开了，这才回到女孩身边，把她的湿衣服脱掉，让她钻进被子。
　　女孩歪了歪头，似乎在等待第二件的换洗衣服。
　　但莱卡没有为她再拿一件的意思，气势汹汹地抽过桌上的纸巾，胡乱地抹了两把她的呆毛，就算作完成任务，催促她盖好被子赶快睡觉。
　　“我还没有穿衣服哟。”苏西提醒已经关了灯重新准备入睡的莱卡。
　　莱卡很不耐烦，“哪有那么多空闲的衣服给你换。不许再惹事了，听到没有？”说着，两手抱住了不着寸缕的女孩，防止她再次精神疾病发作闯出大祸。
　　苏西眨了眨眼，脸颊突然泛起了浓重的红晕。她有点希望自己此刻没有恢复理智，这样就不用因和恋人久违的亲密接触而感到过分的害羞了。
　　“还是松开手吧，毕竟……”她红着脸小声道。毕竟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莱卡只以为她还要作妖，恶狠狠地把她抱得更紧了，“睡觉，不许乱动。”困得要死还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折腾，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的，就算是木讷温吞的莱卡也忍不住要发火。
　　面对外人时的那股怕生劲儿和唯唯诺诺的姿态都消失不见了，低眉顺眼的蛋糕房店主把多年不曾发过的脾气全都释放在了捡来的女孩身上。
　　女孩乖乖地接受了她的全部，仿佛为之感到喜悦，眉眼弯弯，蓝眼睛闪烁出明亮的莹光。
　　近距离凝望着女孩的笑脸，莱卡不知怎地困意消散。她睡不着了，耳边听到女孩以轻不可闻的气音在喃喃着，“手臂，勒得好紧”，就故意更加收紧着手臂，以表示“不服忍着”的意思。
　　她误认为女孩是在为被教训而埋怨。
　　但紧接着女孩就笑眯眯道，“我喜欢这种感觉，被你的气味和体温密不透风地包裹住，很温暖，也很安心。”
　　莱卡这才意识到，苏西不是不服管教，而是在想入非非。
　　疯女孩的脑回路果然和常人不一样，这都能想歪到不知道哪里去。
　　她在心里唾弃着苏西的浮想联翩，自己却也跟着红了耳根。
　　并没有把手松开。
　　一旦松开了手，谁知道怀里这女孩还会做出什么惊呆人眼球的蠢事？
　　自顾自地找了理由为自己的行为作辩解，莱卡稳稳地抱好了□□的苏西，就将被子拉到两人的下巴。
　　“睡吧。”这次她的语气变得温柔了。
　　苏西盯着她看，水盈盈的蓝眼睛始终蕴含着笑意，然后亲了她一口，亲在嘴边。

　　第二天起床，莱卡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青黑的眼圈，以及仍然爆红着的脸庞。
　　昨夜，被女孩柔软的嘴唇触及，她当时就如遭电击，呆愣当场。
　　女孩却不觉得自己做出了什么值得惊讶的举动，往她的怀抱深处缩了缩，蜷成小而绵软的一团，没过几分钟就呼呼地睡熟了。
　　两人的体温侵染着彼此。风透不过厚实的被窝，床上积攒着热量，变得非常暖和。
　　后来抱着女孩入睡的莱卡就做了离奇混乱的梦。
　　梦里她见到了苏西，是长大版本的苏西。对方依然拥有着一头长而卷翘的紫发，气质也没有变得成熟优雅，还是那个麻烦的少女。
　　苏西缠着她，要她陪自己喝茶聊天。
　　“你好久没有陪我喝过茶了。我们开茶会吧，二人茶会，就在今天，桌子就摆在花园好吗？”
　　虽然话语的内容听起来像是在央求，苏西却使用着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显然是没想过会被拒绝。
　　比起“撒娇”，用“磨人”两个字来形容她更适宜吧。她就是天底下最会麻烦人的家伙，是最刁蛮任性的女孩，也是最讨人喜欢的女友。
　　梦里的莱卡烦不胜烦，索性堵住了女友说话说个不停的嘴巴。
　　闭上嘴巴的小女友就没了麻烦的部分，只剩下可爱了。朵朵桃花在她明艳的脸蛋盛开。她含羞地眨着眼，白皙的小手搂住莱卡的脖子。
　　两人久久地接吻。
　　苏西没心思开茶会了。因为她被莱卡以公主抱的姿势打横抱了起来。
　　她们回到了卧室。
　　再之后，莱卡也没有醒来，而是完成了和女友灵肉交融的全过程。
　　梦里的苏西和现实一模一样，除了稍微长大了点，连表情和语气都毫无差别。
　　她缠着莱卡索要。
　　莱卡一边暗自吐槽她不知节制，一边不打折扣地满足了她的所有要求。

　　“有股罪恶感。居然会做这种昏梦。”
　　刷牙的时候，莱卡对着镜子揉黑眼圈。
　　打开水龙头，将热水接入杯子，她举起涂抹了牙膏的牙刷塞进嘴巴。
　　其实，醒来的她已经记不大清梦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和苏西发生了关系。
　　“那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她面红耳赤地吐出泡沫，说服自己。
　　只是一场暧昧的梦境，很正常，没必要多想。很快苏西就会离开自家的蛋糕房，到别处去了。自己的日常生活也能恢复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
　　就在她百般寻找借口劝说自己冷静的时候，没穿衣服的苏西打着呵欠来到了她的身后，然后抱住了她。
　　莱卡猛地一抖，如同被人赃俱获的小贼，心虚地不敢回头，就要推开抱住自己的女孩。
　　但她的手刚一碰到苏西滑腻的肌肤，就触电似地闪开。
　　这一碰和一闪衔接得太快，没能令苏西察觉到她的意图。
　　“莱卡，我饿了。”苏西用脸蹭着莱卡的脊背，嗓音又软又甜，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我……我这就去为你做饭吃。”莱卡满脸通红，不知该如何是好地僵立着，过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要去做饭。
　　“那我跟你一起。”苏西亦步亦趋地跟到了厨房，一路亲热地拽着莱卡的衣角，像个怎么甩也甩不脱的小跟屁虫。
　　她这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和梦中一模一样。
　　莱卡不禁心虚得更厉害了，险些就想直接对她忏悔，说“抱歉，我对不起你，在梦里把你这样那样了”。
　　幸好她还有理智，勉强忍住了到嘴的话。
　　苏西对她的窘迫一无所知，兴高采烈地站在她身旁，以打下手的名义添乱。
　　早饭做好了，是简单的烤面包和煎鸡蛋。莱卡为苏西热了一杯牛奶，看着她鼓着腮帮子咕噜噜地喝，持续了整个早晨的焦躁不宁突然就无影无踪了。
　　她呼了口气，揉了揉苏西的头，“慢点喝，不够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