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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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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朝剑横在谢尘玉面前,眼下什么尊卑礼节,尊师敬长他一律都不顾了,神色漠然道:“还望师叔放下我师兄。”
“我师兄”这三个字,萧元敛咬字极重,似乎可以强调一般。
谢尘玉半分不让,同样释放出了自己渡劫期的威压,二人竟有旗鼓相当之势。
“萧师侄说笑了,小舟病了,我要带他回玄明山治病。”
那些受了重伤的东离士兵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眼珠子却偷偷瞟向他们二人的方向,这是什么情况?
凌尘尊者谢尘玉不是兰萧仙君萧元敛的师叔吗?临渊天玄宗的修士之间还能拔剑相向吗?莫非二人是有什么仇有什么怨?
也没听说过他们二人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呀?为何要抢一具尸体呢?
对了,尸体,莫非是因为沈云舟?
那些士兵看热闹不嫌事大,忍不住窃窃私语。
“我靠!原来传言竟然是真的!”
“什么传言?”
“你们还不知道吗?仙剑大会上凌尘尊者亲自承认,将自己的一块如意双生佩赠予了沈云舟,后来赛后还为他亲自簪发,玉佩是什么意思你们知道吗!那是只能赠予妻子之物,簪发更是亲密至极之举动……”
“可是我听说,这位乐清王同他的小师弟关系较亲近一些。”
“诶,没错,这也是真的,我听临渊边关的百姓传言,他们二人从并肩平息祟气之乱,南平王殿下有意撮合他们二人。”
“临渊皇室之人的感情这么乱吗?等于说沈云舟既勾搭上了他的小师弟,又勾搭上了他的师叔?”
“话不能这么讲,听闻这位渡云仙君已经心属兰萧仙君了。”
修士向来都是耳聪目明,萧元敛与谢尘玉自然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也不知道哪句话惹到了这位凌尘尊者,一阵凌厉的罡风向着众人袭去。
眼见士兵们躲避不及,将领慌忙的站出来结了一个护盾,护盾还没维持三秒便碎掉了,他整个人也被罡风震到了墙上,士兵们倒是没有受到波及。
“将军!”一时间东离的士兵又乱作一团,慌忙去墙上把自己的将领抠下来,顺势赶紧撤兵。
这两位渡劫期的大能,不是他们这些小蝼蚁可以对付得了的,赶紧撤兵放行吧,以免又添无故之灾。
萧元敛是知道事情演到这个地步差不多了,不日沈云舟惨遭魔修之手身陨的消息便会传遍惊鸿大陆。
但他此时就是不退却分毫,萧元敛此时能肯定,谢尘玉果然如他所想一般对沈云舟有别样的心思。
萧元敛无法容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更何况是自己的心上之人,纵使对方是自己的长辈,是自己的同门师叔,他也半步不让。
他是绝对不会让谢尘玉夺走沈云舟的尸体,如若今日连一个假的尸体都守不住,来日又如何能守得住自己的师兄呢?
谢尘玉懒得跟对方废话,见对方油盐不进,直接将九黎鞭化作剑的形态,一手抱着沈云舟的尸体,一手执长剑。
惊鸿大陆第一大宗天玄宗的两位渡劫期大能,头一次兵刃相见,竟还是在这种情境之下。
萧元敛有一瞬间的恍惚,总觉得这种情形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倒不是害怕,他也从未害怕过,他同样是渡劫期,这世上还没有能令他害怕的。
若是有,那便是他的师兄。对于萧元敛而言,失去沈云舟才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最终萧元敛不敌谢尘玉,身受重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尘玉抱着他师兄的尸体御剑离去。
*
沈云舟的尸体最终被钟离湛处理了,横竖都是个假的,萧元敛自然不在意,宗门以萧元敛不敬长老以下犯上之过罚了他,凌尘尊者则是禁闭三日。
此事一出,震惊了整个修真界,将天玄宗的名气再次提高了不止一个度。
这所谓的惊鸿大陆第一大宗以出天才闻名,名门正派克己复礼,这些年却在一次次刷新他们的认知。
先是出了一个修魔的少年帝王,还是执事长老云澜尊者的亲传弟子。
然后又出了一个修鬼道的天玄宗首座弟子慕如风,其次还有一个执事长老坐下的玉晚姻,对方还是魔界圣女。
众人正准备嘲笑天玄宗尽出邪修之际,那修魔的少年帝王一跃成为仙剑大会榜首的仙君,曾经的天玄宗首座弟子成为鬼界之主,那魔界圣女重归魔界,执掌大权。
现实狠狠的抽了他们想看笑话的人一巴掌,那些小宗门只能悻悻然的闭嘴了。
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玄宗竟然又给他们送来一个大乐子。
以重礼仪尊师重道,团结一心的天玄宗,竟然是叔侄之间执剑相向,竟然还是为了个人之间的情爱,其中一位更是修无情道的凌尘尊者。
这简直是一记重磅炸弹,炸得他们这些小宗门心花怒放。
顺便炸飞了钟离湛在意的脸面,算了,反正他也不在意脸面了,他真的在意,恐怕早就心梗气死了。
那些昨日忙着清剿魔修的小宗门,再忙也要借着“关怀”的借口,假惺惺地到天玄宗劝慰众人一番。
毕竟损失了一位如此优秀的少年天才仙君,换做任何一个宗门都是心痛至极的。
钟离湛面容僵硬着应付着这些笑面虎,一边应付一边埋怨他的师尊息闻,什么都交给他,宗门的大小事务不说,还带了个人回来。
天才地宝给他把命吊着不说,得隐瞒对方的身份对方的踪迹。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到时候瞒不住了,可不怪他。
没想到先暴露的倒是风长澜与息闻,反正这二人也没打算隐瞒什么,他们有绝对的话语权。
那些假惺惺的笑面虎们挨了他们的第三个巴掌,原以为天玄宗折了一位仙君大能,没想到竟从上界下来了两位上仙。
现在他们在这两位上仙面前连呼吸都得掂量掂量,再也不敢起别的小心思了。
两位上仙一出马,不仅那些小宗门都老实了,那些暗地里的魔修也全部老实了。
惊鸿大陆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仿佛那一切暗地的祸患都不复存在。
*
没想到在意沈云舟的人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多,听闻沈云舟身陨,天机阁阁主祁清宴连卦盘都扔了,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天玄宗。
一看是虚惊一场,不由得责备起宗主钟离湛不告知他真相。
药王谷已经修建完成正准备广招弟子的齐尘一听闻沈云舟的事,竟然也当真了,扔下药王谷的事宜也跑过来了。
魔界圣女玉晚烟对这名义上的师兄没有太多感情,但是听闻沈云舟是魔修所伤,自己高低得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些什么,顺便撇清与那些天魔的关系。
于是翻墙的魔界圣女玉晚烟与同样找到天玄宗阵法漏洞,正准备翻墙而入的鬼界之主慕如风撞上人,一时间不知道哪一位更尴尬。
最后二人被赏月的宁渊发现,一同被抓到了宗主大殿,这下好了,连同宗主都是故人一同尴尬。
二人说明来意后,钟离湛并也没有为难他们,叹了一口气,召弟子喊云澜尊者他们前来大殿。
眼下可不是为难他们二人的时候,一个是代表魔界,一个代表鬼界,还都是他以前关系较亲近的小辈。
今日可是个天玄宗难得的团圆日,除了变成梅花树被风长澜埋在玄明山上的沈云舟不在场,一众亲传弟子们基本上都在。
息闻与风长澜听到动静也来了宗主殿,望了望天玄宗第三代小辈,那两位魔界与鬼界的名人,风长澜笑道:“这是为天玄宗争光了呀!”
玉晚烟自知理亏,这位在魔界高高在上的圣女大人毫不犹豫在师尊面前跪了下来,“师尊恕罪,是晚烟的错。”
慕如风也跪在了钟离湛跟前,一言未发,钟离湛扶额叹气,忍不住偷偷看向自己的师尊息闻。
师祖息闻面上依旧是一派清冷,似乎任何事都激不起他的情绪复化,入不了他的眼。
风长澜将玉晚烟扶起,神色认真道:“你何错之有?出身非你之错,若是做不好一个人才是你的错。”
这话不仅是说给玉晚烟听的,也是说给慕如风听的。
风长澜飞升前是天玄宗的执事长老,有足够的资格代表天玄宗,他的态度便是天玄宗的态度,天玄宗不会因出身而对他们生出偏见,只会在意弟子是否品性良善,一心向道,造福苍生。
至于他们的师祖息闻,自然同样是不介意小辈之中出了异类,妖也好魔也罢,若是为祸人间天玄宗自会有人出手,入了天玄宗可以不以飞升为终极目标,但决不可用天玄宗所学术法于尘世作乱。
这也是原著之中第二世众长老痛恨沈云舟的原因,是非追杀不可的理由。
这都是过去之事了,如今沈云舟为天玄宗争光,众长老也对这位渡云仙君改变了固有的偏见。
息闻从不以出身论人论事,这也与他少年时与宁渊那段过往有关。
少年息闻便是第一位南洲而来的仙人,他的本体是一只青鸢鸟,众人敬他俱他畏他,唯独那红衣剑客丝毫不俱,也不把他当异类看待。
息闻觉得宁渊与旁人不一般,事实确实如此,宁渊说他来自方外之界,非此界之人,靠自学剑法于人间惩恶扬善,却是一位身怀邪骨之人。
身怀邪骨却有一颗至善之心,曾在望仙台上发愿:“愿世间之人心归本善,再无恶念疾苦。”
曾经,这一句话触动了息闻,二人志同道合,并肩走过了好长一段路。
他觉得定是自己飞升上界太久了,连回忆都淡了,记忆中那抹红色的身影渐渐褪色。
息闻眸光柔和的望向宁渊,当年的红衣剑客在尘世磨去了当年的豪情壮志,只剩一颗亘古不变的初心,沉淀出了一种看透生死的淡然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