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阻隔法》咔咔鲨

4、Chapter 4

　　坐落于市中心的大教堂变化不多，教堂外的绿化设施倒是重新装修了不少，变得更加美观了。安允心不在焉，景色没看进去多少。
　　两人呆了没多久就走了，华小冉问安允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安允脑海里转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好的选择，想来也是讽刺，在S市居住过几年，如今故地重游，安允竟想不出哪里可去的。
　　其他同事打算去S市一条很有名的江边看看风景，安允和华小冉没有什么意见，就跟着一起去了。

　　一行人转了不久，就找了一家情调不错的江边咖啡馆坐下休息。咖啡馆内幽静，靠近江边，江景优美。华小冉找了一个靠近河边的位置，正兴致勃勃地拍照，安允用勺子在白色玻璃杯里的拿铁不停晃悠。

　　华小冉照完回到座位，发现安允杯里的拿铁一点没动，问：“不好喝吗？”
　　他喝了一口自己的，“味道不错啊，你那杯不好喝吗？”
　　“没有。”安允解释：“没什么胃口。”
　　华小冉忍不住说：“你要不然回酒店休息一会儿吧，我看你精神状态不太好。”

　　安允其实就是心里很乱，他以为和许伊言说清楚事实后，两人能够恢复到陌生人的关系，互不打扰，至少安允是这么预想的，可是现实的走向却越来越偏离了。
　　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是工作群里的消息，华小冉也跟着一起看向手机，不到片刻，宁静的咖啡馆响起一阵哀嚎声。

　　华小冉趴在桌上，痛苦地说：“怎么突然来活啊！”
　　他们工作群的负责人忽然发来消息，通知他们不用明天回来了，S市的一家网红公司问他们公司是否有合作的意向，刚巧他们一行人还在S市，先和他们交流一下，争取把合作谈下来。
　　这家公司比这次他们已经谈好的机构无论是规模还是影响力都很大，负责人对此很看重，在群里强调了好几遍。
　　无论是谁忽然被通知要加班也高兴不起来，华小冉又抱怨道：“我的行李都收拾好了，现在好了，白干！”
　　眼前的食物俨然提不起大家的兴趣，纷纷提议回酒店休息，谁也说不准未来几天有没有好觉。

　　安允随着大流回到酒店后，在大堂站住脚步。华小冉走了几步见没人影了，转头看见安允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那儿，后退几步问：“咋了？想到要加班，人傻了？”
　　安允慢吞吞地摇头，说：“我有点事问前台，你先回去吧。”
　　华小冉应了声好先回房了。

　　安允走到前台，问：“你好，请问你们有昨晚住在4513房间的人的联系方式吗？”
　　前台微笑着问：“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考虑到安全问题，酒店是不可能把客人的私人信息告诉外人的，安允知道这一点，将西装外套拿出来，说：“麻烦你们联系一下这位客人，他的衣服落下了。”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前台问。
　　这关他的名字什么事？但安允很听话地念出自己的名字。
　　前台笑了笑，从桌上翻出一个名片，双手递给安允，说：“这是客人的名片，您联系对方就好。”
　　安允：“……”

　　名片是黑色的，边缘有金色的烫纹，上明明白白写着许伊言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安允还以为以许伊言现在的等级不需要名片这类东西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前台保持着伸手地名片的姿势，安允有点为难，问：“为什么要我联系？”
　　“是4513说，如果有人要还他东西，直接按名片的方式联系他即可。”
　　安允接过名片，这小小的名片对他来说竟然有些烫手，他没有仔细看，直接揣进兜里，头也不回地上电梯回房间。

　　回了房间，他先打开电脑接收负责人在群里发的文件资料，他顺便把内容整理了一下，等到结束时，外面已是落日，霞红的云层晕染在天边，太阳半隐在云里，慢慢下沉。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晚上七点了，他没有感到饿意，但为了身体着想，他还是要吃点东西。
　　安允打算点外卖，他拿起手机时，看见被他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名片。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被遗忘了般，可存在感却那么强，强到安允无法忽略，眼神不经意间总能瞄见。

　　他拿起名片，名片质感很好，摸起来很顺滑。
　　上面没有规律组合而成的数字，正在提醒安允床上那件西装的主人是谁。
　　安允选择了发短信这种保险且安全的方式。

　　安允：你好，我是安允。之所以给你发短信，是因为你的外套落在我这里了，不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来取，或者你叫别人代取也是可以的。期待你的回复。

　　语气是不是有点太客气了？安允盯着几行字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改，最后一鼓作气直接发了过去。
　　完成了这件事，安允算是舒了一口气，他点开外卖软件开始思考晚上吃什么。

　　才过了两分钟，安允正在看一家店的评价，手机来电显示就把他吓了一跳。
　　是刚刚那串号码。
　　“喂。”安允接下。
　　那头很寂静，安允以为自己的声音没打开，又将音量调高，还是很安静。
　　安允又喂了一声。
　　“是我。”
　　骤然放大的声音冲击着安允的耳膜，他倒吸一口气，将手机往旁边移了一点，把手机音量又调小。
　　这点小动作自然也没逃过许伊言的耳朵。
　　“怎么了？”
　　安允说：“没事，手机音量太高了。”

　　那头又沉默了。
　　安允先说：“你看见我的短信了吗？”
　　“嗯。”
　　“那你什么时候能来取呢？”
　　许伊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说：“安允，你对我有必要这么客气吗？”
　　客气指的是安允短信里的语气，许伊言说：“你就这么想和我拉开距离吗？”
　　安允一向说不过许伊言，他的嘴笨。
　　他用微弱的语气回道：“我这是礼貌。”

　　果然，对面如同听见冷笑话般冷笑了一声。安允又说：“我还没有说你，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把外套落在我这里，然后给前台留了个电话，指名道姓要我亲自还给你？”

　　被揭穿的许伊言没有半分心虚，他的底气听起来比安允还足：“有什么不对吗？你可以亲自还给我，这么简单的过程，为什么还要把酒店拉进来，不麻烦吗？”
　　安允差点就要被绕进去了，安允说的问题是外套，不是这个过程。从前他们每次吵架安允都处在下风，他一向吵不过许伊言。

　　“那你什么时候来拿外套？”安允选择避开这个冲突。
　　许伊言说：“我最近很忙。”
　　安允也说：“嗯，我也是。”
　　他是不会亲自送到许伊言手上的。
　　许伊言问：“你忙什么？”
　　安允：“工作。”
　　许伊言：“哦。”
　　安允又主动提出解决方案：“要不然你叫你的秘书来拿吧？就今天在酒店堵我的人。”
　　许伊言说：“不行，他很忙。”
　　老板忙，秘书也跟着忙，好像也有道理。但这样下来，许伊言的外套难不成就一直放他这里？

　　两人难得的一起沉默。
　　安允还想着自己的晚饭没吃，他说：“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再说吧，我可能还会在S市多留几天，我还没吃饭，先挂了。”
　　“等等。”许伊言忽然喊道。
　　安允手机贴着耳朵没动。
　　许伊言问：“你还没吃饭？”
　　安允：“嗯。”
　　许伊言：“你打算吃什么？”
　　安允如实回答：“我点外卖。”
　　许伊言不满地啧了一声，安允都能想象出许伊言满脸不爽的样子。
　　“外卖不健康，出来，我带你去吃饭。”

　　安允高中住校时，只有周末回放假，可他不喜欢回安家，那里得氛围很压抑，况且安昊从来不会管他。刘枫玲，安昊名义上的原配omega，也从来不过过多掌管安允的行动，所以他在那时十分自由。
　　不愿回安家，安允就喜欢在外面到处滞留，直到夜深时才悄摸摸回安家。
　　他一般是坐在咖啡馆或者公立图书馆自习。那个时候他已经和许伊言订婚了，许伊言在读大学，时间很自由，得知安允周末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吃，坚持每个周末抓安允去吃饭。

　　这一点安允倒是很感谢许伊言，不然自己可能真因为不规律的饮食习惯而得胃病。
　　当时，许伊言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出来，我带你去吃饭。

　　听见这句话，这个语气，安允愣了一下，仿佛一下回到了几年前。
　　但安允已经不是当初的安允了，他说：“你不是很忙吗？”
　　许伊言：“……”
　　安允像是无意般说出口：“是从明天开始才很忙吗？”
　　许伊言：“……”
　　安允没有放过许伊言：“既然你能过来，衣服也一同过来拿了吧。”
　　安允没有听见许伊言的回答，只听见了手机被挂断的嘟嘟声。

　　安允已经看穿许伊言的把戏了。他拙劣的借口跟从前相比没有半点长进。安允对着床尾的那件被人故意遗落的衣服叹气，又低头继续看外卖。
　　千挑万选凑够满减之后，安允终于下单了。

　　安允下楼拿外卖时，前台忽然叫住他。
　　“安先生，这里有你的外卖。”
　　安允正提着塑料袋往电梯走，看见前台工作人员拿着包装精美的袋子，又露出拿标准的露齿笑。

　　安允站在电梯里，一手一个袋子，一边是廉价的塑料袋，里面装着重油重盐的冒菜，一边是印有专属logo的厚重手提袋，里面装的是S市著名的私房菜，卖相和价格都很美丽。

　　电梯门开时，正好遇见下楼的华小冉。华小冉正低头看手机，电梯门一开，眼睛往上移，看见安允。
　　“你怎么点了两份外卖？”正好也要下楼拿外卖的华小冉问道。
　　安允的饭量并不大，华小冉好奇地说：“你很饿吗？”
　　还没等安允回答，眼神很好的华小冉一眼瞧见安允另一只手上那个logo，问：“这家店很有名的，他家不是不支持外卖吗？”
　　安允走出电梯，说：“可能钱给的太多了吧。”
　　华小冉没听懂安允的意思，他还着急下楼拿外卖，进了电梯。安允对着电梯里的华小冉提议：“待会儿来我房间一起吃吧，我吃不完。”
　　被邀请的华小冉当然乐意至极，跟安允挥了挥手，电梯门随即关上。

　　安允邀请华小冉是因为他真的吃不完，光手上提的这个袋子的重量，就让安允知道这一顿必定很扎实。
　　他回房间后，看见刚刚的通话记录。不用安允想，这饭只会是许伊言点的。

　　安允以前就很喜欢这家店，时常拉着许伊言去吃，难为许伊言记性这么好，还记得。
　　已经有六七年没有尝过他家的味道了，不知道味道变化大不大。
　　安允给许伊言发了个：外卖拿到了，谢谢。
　　发完，门铃响了，华小冉来了。

　　华小冉点的外卖是披萨，他们一起把外卖拿出来放好，看着一桌子的吃的，华小冉满足地笑了，拿起手机先拍一张。
　　他边拍边问安允：“你怎么点的这家店啊？我记得很贵来着，我在网上找到这家的菜单时，都没有勇气看完。”
　　从前的安允有勇气，现在的安允也没勇气看完。他不知道怎么和华小冉解释，只好说：“我说是别人给我点的，你信吗？”
　　华小冉放下手机，眯了眯眼，神神秘秘地朝安允靠近，问：“谁啊？”
　　安允说得模糊：“算是前男友吧。”
　　讲到八卦，华小冉顿时来了精神，边吃边问：“你们藕断丝连了？”
　　华小冉话糙理不糙，安允无法否认，他也吃了一口菜，满足地点了点头，味道还是没变，一如既往的好吃。
　　“那你们要见一面吗？”华小冉咬了一口鸡腿，问。
　　安允也跟着啃了一个鸡腿，“已经见了。”
　　华小冉震惊：“什么时候？”
　　安允喝了口水，说：“今天中午。”
　　华小冉恍然大悟：“原来今天中午你是跟他吃的饭啊。”
　　安允不好意思地笑笑。

　　华小冉将啃干净的骨头丢到垃圾桶，说：“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段关系呢？”
　　安允拿纸擦了擦手，“不知道，我有点乱。”
　　华小冉摆摆手，像个过来人一般说：“这种事都是这样的，和前任的关系，就像网一样越缠越乱，说白了，就是你们之间还有感情，要是没了感情谁还愿意跟前任结蜘蛛网啊，”
　　华小冉又加了一句：“你前任为了在你面前拉好感，下血本点了这顿饭，还是挺有诚意的。”
　　安允对华小冉摇头，实话实说：“这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钱。”
　　华小冉：“……”跟有钱人拼了！

　　两人最后把许伊言点的饭都吃光了，安允点的冒菜动了几筷子，华小冉的披萨也就吃了两块。华小冉摸了摸肚子，躺在安允房间的小沙发上，发自内心地说：“你前任下顿还点吗？”
　　安允也吃的很撑，他直接瘫在床上，身体呈现一个“大”字。
　　“不知道，下次点了叫你。”

　　得到答案的华小冉狗腿地替安允把垃圾都收好，还帮忙一起拿出门丢掉。
　　华小冉走后，安允看了看手机，许伊言没有回他消息。可能是为了装作自己真的很忙没有看见他消息，所以才没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