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阻隔法》咔咔鲨

2、Chapter 2

　　安允放下手，又被许伊言抓住，他否认道：“不可能！信息素不可能骗人！我能闻见你的信息素，你也能闻见我的不是吗？还有易感期呢，都是我陪你度过的，这些是不可能骗人！”
　　越往后讲越是痛苦，安允无力挣扎，任由许伊言拽着他的手。他摇了摇头，许伊言眼里的怒意更盛，执拗地问：“这些你要怎么解释？”
　　“安昊找了一个人工合成的腺体植入了我的身体。”安允说道。
　　这句话如同深夜一头冰冷刺骨的凉水浇下，许伊言的气势别灭了大半，他彻底说不出话来。他眼底的火苗慢慢淡下，又恢复成一望无际的黑。
　　这就是安昊的残忍之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植入腺体的副作用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对他来说不重要，达成两家的合作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安允，只是他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工具而已。
　　许伊言还在试图寻找什么漏洞，微微地摇头。
　　事实说出口，没有坦然，也没有轻松，只是无尽的疲惫席卷身体。安允闭上眼，将话说完：“18岁以后我的性别显现，我是一个beta。”
　　许伊言还愣在那儿没动，安允手腕轻轻用力，就挣脱了许伊言。
　　事实对许伊言造成的冲击比想象中的大多了，安允不知道今夜之后，两人还能维持着这样的关系。不过，思考这些没有意义了，他悄声说了句我走了，拧开门逃开。
　　许伊言没有制止安允的离开。
　　门被关上后发出微弱的声音，像是在告诉屋内的人，这里只剩下你一人了。
　　许伊言落寞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之中，巨大的落地窗外人声鼎沸，烟火气被透明的玻璃隔绝在外，仿若两个世界。

　　走廊外的光线明亮，在黑暗中呆久了还有些刺眼，安允眯眼往外走。他安静地等电梯，走廊上没有人影，安允的影子孤独地落在地砖上。
　　回房间的路上，安允思绪飘荡。人工腺体，第一次听见这个词语的时候，他才15岁，那时一切早有预料。
　　那个时候许伊言快要18岁了，alpha的性别特征越来越明显，明眼人都能猜出许伊言的性别，就差真正的分化期到来。
　　有一天，安昊忽然叫住安允，问他知道腺体是什么吗？安允当然知道，天天呆在许伊言身边，怎么能不知道。安昊又问他愿不愿意提前拥有一个腺体，这样他就能更接近许伊言。
　　安允犹豫了，安昊看出了安允的犹豫。本来平静的脸色瞬间垮下，声音多了几分斥责，他黑着脸说，我让你接近许伊言，这点事你都做不好，半年了才让他愿意带着你玩，现在有更好的机会，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安允吓得不敢再多说什么，慌乱无措地点头说好，安昊的脸色这才好了不少。

　　叮——
　　电梯门开了，安允收回思绪，走进去，摁下了他房间所在的楼层。

　　安允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他很少做关于过去的梦。可能是遇见了许伊言，他梦见了18岁的许伊言。
　　18岁的许伊言拿着他们两人信息素匹配度的检验单，坐在花园里的石凳子上。石桌上摆着安允的作业，安允坐在许伊言的对面，手里的笔被许伊言夺走，他无辜地盯着许伊言。
　　许伊言将检验单拿到安允跟前，问：“你看。”
　　安允看着一大堆数字和看不懂的名词，摇了摇头，他数学不好，对数字有些过敏。
　　安允马上就要开学了，他的暑假作业还有很多没写，他很急，目光一直落在许伊言另一只手里的笔。
　　注意力根本不在检验单上，许伊言有些不满，用安允心心念念的笔划出了96.23%这个数字。
　　“看见了吗。”许伊言强调。
　　安允点点头。
　　许伊言：“这是我们信息素的匹配度。”
　　安允继续点头。
　　许伊言看着安允的木瓜脑袋，问：“你知道着意味着什么吗？”
　　其实不要许伊言暗示，安允也明白其中的含义，早在植入腺体时，安昊就一再强调匹配度高意味着什么。
　　看见安允发神了，许伊言有点不满，刚想抱怨几句，就听见安允用慢吞吞的声音说：“意味着我和你很般配，很难有人会比我们更适配了。”
　　听见这个回答，许伊言还有些闷闷不乐的小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他起身摸了摸安允的脑袋，许伊言的手掌很大，轻松覆盖住安允的脑袋，他毛茸茸的头发被揉得翘起几根。
　　“嗯，对，以后你就是我的omega了。”
　　安允很苦恼，他前半个暑假一直在做腺体植入手术，已经落了很多作业没写。可许伊言还是没有给他笔的打算。
　　最初的许伊言不是这样的，他很冷酷，很沉默，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安允跟他搭话他都不搭理人的。那个时候他只需要安静地像个跟屁虫跟着许伊言就好了。现在的许伊言很粘人，他干点什么许伊言都要守着，比如现在，他真的需要快点把暑假作业写完，不然开学就完蛋了。

　　醒来的安允脑袋发懵，他先是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等到意识逐渐回笼，才伸手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七点十五分，安允撑起身体，揉了揉脑袋，无奈地叹口气。居然做了一个过去的梦，梦里的他，才植入腺体不久，与许伊言说话时，腺体的位置很是肿胀难受，那痛感仿佛还在。
　　他伸手摸了摸后颈部，可那儿早已没了腺体，倒是有些凹凸不平的小印记，是许伊言以前咬出来的。
　　手机响了一下，是叶霜亭打来的电话。
　　“喂，叶姨。”安允不出声不知道，一出声自己也吓一跳，他的嗓音居然这么哑。
　　叶霜亭也被吓到，问：“你这嗓子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今早一起来就这样了。”安允自动忽略昨晚见了许伊言的事。
　　叶霜亭操心道：“那你记得等会儿吃点润喉的药。”
　　“好。”
　　叶霜亭又在那边念叨几句，让安允工作也不要忘记照顾自己的身体，安允都一一应下。
　　“你还有几天回来？”叶霜亭问。
　　安允现在和叶霜亭住在C市，安允说：“明天的机票。”
　　“那行。”叶霜亭说：“注意安全。”
　　安允笑着说好，正要挂电话，他听见叶霜亭欲言又止的声音：“安允……你在S市还好吧？”
　　叶霜亭知晓安允在S市的一些过往，此次安允来S市出差，叶霜亭很是担心，生怕安允产生什么不好的反应。
　　安允知晓叶霜亭只是担心，想到昨夜与许伊言的见面，他笑了笑，说：“没事，等我回来吧。”
　　叶霜亭这才挂了电话。

　　无所事事地安允在屋内坐了半天才去洗漱。公司的同事很多是第一次来S市，今天空出来的假期，大家都很兴奋，昨晚就早早在群里讨论今天去哪些地方打卡游玩。安允太累了就没有加入讨论，现在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慢慢地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有些无聊。
　　S市，他很熟悉，即使六年，安允也能认出大部分的地方。
　　安允思忖着要不然还是出去透透气，最怕见到的已经见到了，不在乎再多几个了。
　　想到这，安允的胆怯也就少了许多，他收拾收拾，打算独自出门逛逛，刚开门就看见隔壁同样正要出门的华小冉。
　　两人诧异地盯着对方，华小冉握着门把手问：“你身体好些了？”
　　他已经默认安允的身体不舒服了。
　　安允只好接道：“好很多了。”
　　华小冉朝安允走来，“你要去哪？”
　　“出去逛逛。”
　　“那正好我们一起……”
　　越走近安允，华小冉的脸色越是古怪，最后离安允两米远的距离停下了。
　　安允好奇地看着华小冉。
　　华小冉捂住口鼻，迟疑地问：“你……”
　　安允心想自己有那么臭吗？臭的华小冉脸色都变了。
　　华小冉委婉地说：“你接触过alpha？”
　　安允想到他昨晚见过许伊言，许伊言释放大量信息素试图唤起安允身体的记忆，可惜以失败告终。而他昨晚太累了倒头就睡，许伊言信息素的味道在他身上持续到了现在。
　　华小冉是个omega，自然能闻见安允身上的味道，他好心地提醒：“你最好洗个澡再出门，味道很浓。”
　　安允尴尬地说了声抱歉，灰溜溜地跑回房间。关上门后，他抬起手臂，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
　　他不死心，又将鼻子凑近，深吸一大口气，昨晚饭桌上水煮鱼味儿都闻出来了，也没有许伊言的味道。
　　他，是真的，彻底闻不见许伊言的味道了。

　　华小冉给许伊言发了消息，说他们在楼下大堂等着安允，安允不好意思，让他们不要等他，他自己随便逛逛就行。见安允坚持这样，华小冉也没强求，嘱咐安允一定洗干净后便离开了。
　　换下来的衣服，安允没有立即洗掉，他放进袋子里密封好，放进行李箱内。
　　再次出门后，已经临近中午，安允有些想念高中对面那家小吃街，就打算打车去那边吃点东西。
　　刚到酒店大厅，身侧忽然闪过一个人影，安允疑惑地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
　　“安先生，你好。”
　　“你是？”被叫住的安允脑子顿了几秒，他的确不认识这个人。
　　“我是许总的秘书，许总今天一上午都有会，所以来不了，特让我在这里守着，问安先生您是否有空与许总共进午餐。”
　　秘书很有礼貌，是许伊言的员工。可许伊言为什么要找他吃饭？
　　“一定要吃吗？”安允问了一句废话。
　　秘书礼貌地笑了笑，没有作答。
　　安允有点为难，他昨晚冲动之下向许伊言袒露事实，他无法想象被蒙了这么多年的许伊言会有多生气，还能不能心平气和地和他交流，难道这顿饭就是他的断头饭？
　　秘书很有耐心地站在一旁，没有催促。安允纠结地看着秘书，他还是想探探口风：“你们的许总……是守法公民吧？”
　　有的人说出口的话似乎从来不经过大脑思考，安允算一个。
　　秘书的脸抽搐了一下，尽职尽责地说：“我们公司都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经营的，这一点您放心。”
　　“好吧。”安允说道。
　　秘书的电话这时响起，他迅速接下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安允好奇地看着，然后就见秘书面朝自己，递来了电话。
　　两人大眼瞪小眼。
　　秘书提醒：“许总说让您接电话。”
　　安允懵懵地点头，接过电话。
　　“你好。”安允问好。
　　那头听见安允客气的话后顿了顿，说：“嗯，你好。”
　　是许伊言的声音，从电话传来的声音与昨晚有些不同，就像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安允还是更喜欢面对面时许伊言的嗓音。
　　“你在哪？”
　　“酒店大堂。”
　　“你在休息区坐会儿，我来接你。”许伊言很不客气地吩咐道，默认了安允要和他一起吃饭的事实。
　　安允想开口说自己还没有同意，那头又传来声音。
　　“想吃什么？”
　　安允只好咽下原本的话，说：“吃饭吧。”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问：“什么饭？”
　　安允自然地说：“米饭。”
　　秘书的脸又抽搐了一下。安允觉得自己说得似乎不太细致，又补充：“还有菜。”
　　许伊言微不可闻地叹气，说：“吃中餐？”
　　安允点点头，说：“可以。”
　　安允讪讪地把手机还给秘书，笑了笑，道了谢。秘书点头，带安允坐下后，便先行一步回公司了。
　　大堂内金碧辉煌，来来往往不少人，安允靠在沙发上，看着不断变化的行人，出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视线被一团黑影挡住，安允抬头，看见许伊言站在他的正前方。
　　因为有点热，许伊言脱掉西装外套，挂在小臂上。他来得应该很匆忙，几根碎刘海落了下来，耷拉在额头上。
　　他抓了抓头发，将碎发往后揽，对安允说：“走吧。”
　　安允没有动，他仰着头看着许伊言。
　　alpha身材高大，比安允高出了一整个头，他是完美的九头身，宽肩窄腰，体态完美，仅仅是驻足在这里，就引得一些路过的人侧目。
　　安允眨了眨眼：“为什么找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