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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这天的晚饭,吃的气氛并不热烈。我跟他们几人打了个招呼后就直接说了回来的原因,一听说中舸还有个孪生兄弟并且此人怀疑他是被人谋杀的,几乎每个人都无一例外的惊讶非常。
      唯一不露声色看不出反应的是云霄,以致于我整顿饭期间都忍不住去偷眼打量他,齐云霄是个矮小瘦削的男人,尖脸窄肩,典型的吃什么都不胖的体型,眉眼也十分清秀,初接触时谁也看不出他竟会是一个十分有魄力并且有着天生领导才能的男人。他原是我五年多以前招给总经理用的助理。工作三年后就几乎可以代替总经理出现在任何场合处理任何事务。原来的总经理是袁董的一位老朋友,年纪也大了许多事力不从心,云霄一来就十分得他喜爱和信任。所以今年年初他对袁董提出要退下来让云霄接任总经理,董事会随后就非常顺利地讨论并通过了这一任命,云霄是一个可以让几乎所有人都放心的人。
      但这一会儿,我看着他沉着一如往常,却忽然感到有点没来由的不放心。
      而反应有些过头的却是STONE,这个能讲一口流利普通话的美国人,说实话要论长相还真有点配不起宛宛,年纪也大了一点,超出宛宛七岁多,但是他脾气很好,随和幽默,生活上文的武的都来得,宛宛跟了他可以一辈子享受被呵护和无担忧的日子,要说这种选择也应该很明智,何况宛宛一直坚称自已是真心爱STONE的,抛开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的世俗偏见不理,宛宛和他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最早STONE只在我们送宛宛登机时和我、云霄还有叶晨见过一面,按说对我们七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并不熟悉更不该有什么想法,可是当我说到中舸可能不是自杀时他突然面色大变地往门口退,一下子被门口的鞋架绊翻在地搞得好一阵扰攘,这反应也未免过剧了。而宛宛,嫁人之前美如公主嫁人之后仍艳光四射的杜宛然,此时完全没了女孩子的娇弱和矫情,她那样关心体贴地抢过去扶住STONE嘘疼问痛,眼里的深情竟看不出半点做作,令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作不得声。
      邱纹的表情则在我意料之中,她是个标准的小家碧玉型的女子,心细如尘,酒店的全部财务都交由她主管,五年来未出过任何差错。她听了我的话后就一直有点儿恍恍惚惚的,饭吃得食不下咽。我问她跟黄福生的关系解决了没有她都反应不过来,怔怔地看着我好象我说的是外国话她听不懂,还是叶晨碰碰她又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后她才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哦,没事,挺好,离了,没事。”其实,我们几个人中当初没人赞成她跟黄福生结婚,那个老会计都四十了,是带副眼镜穿中山装的那种谨小慎微到古怪的男人,本来小纹一进酒店来是给他当徒弟和助手的,结果一年下来小纹的职务都升了他却还是原地踏步,这种男人活该找不到老婆的,谁见了都腻烦跟谁都作不了朋友。不过工作算是十分认真细心,别指望他给你什么惊喜,本职倒也一直兢兢业业的挑不出什么大错,所以这么多年也没被我炒掉。小纹说要嫁他时把我吓了一跳,当时真想利用职务之便去唬一下那个老光棍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想想自已这样做有干涉他人隐私之嫌,再加上那阵子七个人已几乎彼此都不说心里话了,我根本猜不到小纹到底在想什么,又何必多事讨人嫌,就罢了,结果看来竟是江中舸不知对小纹作了什么手脚。当然,现在小纹由此离婚未见得是什么坏事,我悻悻地对自已说,跟了黄福生两年,孩子都生不出,趁此机会解脱也好吧。
      孟宇飞差不多一口饭也没吃,只是喝酒,有时我都纳闷儿他这样子喝酒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也没彻底毁了那唱歌的好嗓子。他其实一直在Q市,虽然去年他不顾我们所有人的挽留和关心坚决辞了职,但叶晨今天却很快就在一家夜总会的练歌房里找到了他,并发现他离开酒店后就一直在这家并不入流的夜总会里作吉它歌手。叶晨这些年明里暗里也网罗了一些挺有用的关系,他早在宇飞辞职时就跟我打赌说宇飞绝不会离开Q市,这次一找就找到,还真是被他说中了。也许明天叶晨会来跟我要上次打赌约定的彩金吧,如果他还能有这个闲心的话。我胡乱想着,看着孟宇飞眼光直直地盯着他对面的座位。我们吃饭用的是一张长方形的八人台,一向以来都是我和云霄坐在两头,宛宛、小纹坐一边,宇飞、叶晨坐在另一边,中舸总是忙,多数时候要应酬很少回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偶尔他回来一次就一定要坐在宛宛和小纹中间,说是秀色可餐能帮我们省粮食,说实话他的这种浮滑令我和其它三个男孩子都不太喜欢,但是那时候的宛宛和小纹很开心,我们也就当饭前开胃菜随他去闹。宇飞则总是坐在男人们这边中间的位子,他这会儿的眼光也正瞧着他对面那个空着的位子,他在想中舸吗?几个男人中,他和中舸最不对付,两人话里话外不知唇枪舌剑过多少回,现在的他,想起的中舸,会是什么样儿?
      一顿饭草草吃完,我们七个人不约而同的都回到了一楼的大起居室里,是该好好谈谈了。
      待大家坐定,我第一个开了口:“现在这个时候,我觉得对我们最重要的,是团结和彼此坦白,无论有什么事,大家都应该在这里说出来,才能一起商量一个最妥当的解决办法,你们都同意我这个说法吧?”
      他们互相看了看,显得对我的话茫然不解。
      齐云霄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表情,对我道:“柳儿,你到底想说什么?”柳儿,这还是以前那段美好时光里大家对我的称呼,只有叶晨不这么叫,而现在,时隔这么久,再一次听到云霄这样叫我,刹那间我几乎想要落泪。
      我吸了口气,又道:“我想说,无论如何,中舸已死这个事实不会再改变了,而我一直觉得,活着的人更重要,我们曾经是一个整体,肝胆相照性命相托,现在我们仍该回到这个状态,才能应付有可能出现的任何问题。”
      “到底你在担心什么?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叶晨突然咄咄逼人地问我,神情焦燥。
      我看了看他,然后问其他人:“你们没人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几个人都摇了摇头,摸不着头绪的样子,但我看见STONE的脸又开始发白,他躲着我的目光,手不自然地在沙发椅布上搓来搓去,他知道些什么吗?他又在害怕什么?
      我凝神想了一下,终于下了决心,我要他们坦白,当然自已就得先坦白,所以我要把我的想法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没有别的办法了,“好吧,我直话直说。乔加说江中舸可能是被谋杀的,我并不相信,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我们大家每个人的安全着想,我现在估且当他说的是真的,也就是说,我现在就当江中舸是被谋杀的。那么理所当然跟着来的一个问题就是,会是谁谋杀了江中舸呢?”
      房间里静得如同墓园,连呼吸声都清晰可辨,我看见他们六个人都不同程度地紧张起来,眼光全钉在我身上。我咬了咬唇,继续说:“我是发现江中舸死亡现场的第一个人,根据我自已的观察和后来叶晨告诉我的一些情况,我有一个想法,”我的眼睛慢慢地看向他们每一个人,“我认为,如果确实有人谋杀了江中舸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我们中间的一个。”
      即使此时有炸弹投在我们这个房间里,恐怕也不能造成比听见我这句话更加令人恐慌的后果了,叶晨僵直地坐在他固定的沙发位子上目光散乱,小纹脸色雪白嘴唇都失了颜色,宛宛惊呼一声后干脆倒在STONE的怀里捂住脸,而STONE紧抱着宛宛的双手都在发抖。云霄刷地一下站了起来似乎想说什么,但他却又将话咽了回去。宇飞失手撞翻了他座旁的落地灯。我看着他们形色不一的反应,平静地加了最后一句话:“这个人,有可能是你们中的一个,也有可能,是我。”
      “不可能是你!”云霄突然开了口,语气温和得出乎我的意料,他看着我,眼里竟是柔情一片,“我相信,绝对不可能是你,即使是我,也不会是你!”
      “疯了!”叶晨喃喃地说,“柳夜你疯了,云霄更是陪着你疯,为什么要说是我们中的一个,我们有什么理由要谋杀江中舸?”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疯狂的,”宇飞也说话了,不知为什么听起来竟有几分嘲讽的意味,“以江中舸的为人处事,你敢说,你从没起过想杀了他的念头?”
      “没有!没有!”叶晨失态地冲着宇飞大叫,额上青筋直暴出来。
      “别乱了,我刚刚就说过,大家都要坦白和团结,有什么话,此刻,现在,就在这里跟大家说清楚,同意吗?”我再次问所有的人。
      “我说两句吧。”宇飞站了起来,恢复了他的懒散和无所谓,道:“我承认我确实想过要杀掉江中舸,你们都知道的,是他毁了我的希望。不过,我没有杀他,这半年多我一直在那个夜总会里醉生梦死,并没有机会也没有兴致去杀他,我所失去的再也找回不来了,杀了他也无济于事。行了,我想上去睡觉了,我搬出自在居和后来辞职都是为了不想和江中舸再打交道,现在他人没了,我可以回来过安稳日子,我真的累极了,我得好好休息。至于你,柳儿,”他凝视着我,“我劝你别这么上心,不会出什么事的,江中舸怎么死的和我们无关,大家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吧。”
      他说完就踢踢沓沓地上楼去了,再也没理我们任何人。我瞧着他的背影,想着他的话。是啊,他是有理由要杀江中舸的,去年年终央视一台有一个业余歌手大奖赛,宇飞殚精竭虑地准备了一首好歌,自已作词作曲,自已演唱,我们六个人一起听他给我们唱过,那真是一首不同凡响的好歌,宇飞准备决赛时才拿出这首歌来,一心想凭着这首歌一炮而红,没想到就在决赛前一星期,这首歌突然在Q市电台的每周打榜歌曲中被唱了出来,不到几天就传遍全国,那个唱这首歌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也因此迅速走红,宇飞当时就垮了,喝酒喝到嗓子失声,央视的决赛根本就没能参加。后来报上登出对那个走红小子的采访,记者问他这首歌从何而来,那个小子倒很诚实,他说是一个姓江的人卖给他的,那人自称是个业余音乐爱好者,闲得没事儿写了这首歌,只想挣点儿零花钱用用,不想出名,还叫他随便给作词作曲者写个名字,不会有人告他侵犯版权的。
      看了这篇报道后宇飞就发狂了,他冲到中舸的办公室里和他打了一架,闹得惊天动地,中舸也不还手,只是在我们几个拼力拉开孟宇飞后淡淡地说:“你这首歌的作词作曲,我们大家都参予了意见,凭什么说是你一个人的?我就是看不上你这副想出名想得要发疯的样子,才给卖了的。你有本事,就去告我吧。”
      宇飞恨得眼睛都在滴血,但他也知道一切已不可挽回,他已失去了最好的机会。他当场就跟我辞职,此后再没在酒店出现。而没有了宇飞的石门夜吧,一度陷入混乱,老客人们频频投诉,酒店的入住率和夜吧的生意均一落千丈,还是云霄和宛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慢慢又有了些起色。这件事,我们大家都是十分怪责中舸的,他和宇飞有嫌隙谁都知道,但是居然下这样的狠手毁他,连带酒店都遭殃,做的确实太过份了。
      不过中舸根本不管我们想什么,他做的事严格说起来又跟工作并无关系,我曾跟云霄商量过要不要解聘中舸,但是云霄说当时已近年关,再找一个合适的广告部经理并不容易,何况中舸的那帮手下还是挺服他的,骤然换人怕会弹压不住。
      宇飞会为了这件事杀掉中舸吗?我在心里问自已,叶晨和云霄也看着宇飞消失的方向发怔,这个一身忧郁气质,不喜欢运动,体格也谈不上强健的人,真能轻而易举、神不知鬼不觉地谋杀有着可以去作男模的体魄的江中舸吗?这确实令人难以想象。
      “柳儿!”宛宛突然开口叫我,我心中一痛,她很久没有这样叫我了。其实,宛宛以前不相信中舸追她的真心,大半是因着我的反对。后来她接受了中舸的追求,我仍旧不顾一切地劝她千万不要上江中舸的当,斩钉截铁地说江中舸绝对不会真心实意地爱上她,她因此跟我反目,我至今还记得她最后跟我说的那些绝情的话:“你不想我相信中舸,是因为你自已爱着他对不对?你嫉妒他爱的是我对不对?”话说到这一步,我只有放弃和她做朋友。结果没多久她就发现我是对的,她来找我对着我痛哭,反反复复地跟我说对不起,但我们却再也无法找回以往无话不谈的亲密。她和STONE的婚事,是在上飞机前的头一晚才告诉给我知道的。而她的突然离职,也让酒店乱了一阵,总算她走前对叶晨交待了一些首尾,叶晨临时顶了一下,更幸好她回来得快,否则不但她会永远丢了这份工作,我们也会病急乱投医地另找一位大堂主管,酒店则将因为重要职员的频繁更换而大伤元气。
      “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我们中的一个杀了江中舸呢?”宛宛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柔和,而她看着我的眼光,也一如旧日般的信任和依赖,呵,杜宛然,小公主,你是无辜的吗?你会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大家吗?
      “因为我发现的,是一个完美的自杀现场。”我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向他们每一个人解释,“那天我临时起意要回自在居拿点东西,从我开门到进屋上楼没发现一点异样,这说明,如果确实有一个凶手的话,”我看见宛宛和小纹的身子缩了一下,“这个凶手一定非常熟悉自在居,熟悉到了对每个曾住在自在居的人的生活习惯都了如指掌的地步。而且,叶晨后来告诉我,警局对中舸的调查鉴定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的直接死因是失血过多,身上的伤口只有右手腕上那一个,也就是说,就算是有个什么人在中舸腕上砍了这致命的一刀,中舸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挣扎反抗过,他似乎是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失去生命的,这让你们想起什么了吗?”
      叶晨的眼里露出惊惧之色,他一定想到了我要说什么。但是宛宛和小纹还是迷惑地看着我,STONE更是一脸茫然。云霄已转过身去看窗外的夜色,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让我想起了中舸的一个习惯,”我继续说,“中舸原来在自在居住的时候,很喜欢在泡澡时用一种中药,说是它可以让人在洗澡时昏昏欲睡感觉迟钝,身体和神经都彻底地放松。泡完后再睡一觉,起来时人就会加倍生猛。”我的话几乎令宛宛和小纹的脸上显出笑意来,我知道她们想起了这是中舸的原话,还想起了他说这话时的顽皮不羁,但旋即她们就意识到了我话里的含意,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有一次他泡澡时就睡着了,当时除了宇飞在夜吧上班,我们几个都在,等了许久他都没出来,我们以为出什么事了,叶晨打开门进去发现他睡得象死人一样,后来云霄帮着把他弄干净抬回到床上,叶晨错手还把中舸的头在床头柜上磕了一下,而全过程中江中舸除了嘟哝了几声外连眼皮都没动,第二天我们当笑话讲他还不信,根本不知道自已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还记得吧?”我停下来问他们。
      没人答我,但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默认。
      “后来中舸查了查他的中药包,发现头天晚上他倒进浴池里的是一包而不是半包,他对我们大家说这种药用多了会有点麻醉作用,怎么自已会糊里糊涂放多了呢?我们都劝他别用了,以后也的确再没有见他用过。”我话说到这儿,突然心里一阵发寒。
      云霄回过身来,平静地说:“下面的问题我来问吧,除了我们几个之外,还有谁会知道并利用这个药呢?更何况,中舸这个药谁都不知道他是在哪儿配的,只有自在居的阁楼里还剩着一包,除了我们,又还有谁会知道这件事呢?”
      回答他的是一片死寂。
      “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小纹突然崩溃了,她哭叫起来,叶晨扑过去揽住她,责怪地瞪着我。
      云霄走到我身边,对我说:“柳儿,你在误导大家,江中舸已经被警局确认是自杀,而你说的这些情况,也更加证明江中舸的死是他自已一手安排的,你以为,凭他的精明,就算是熟人如我们,能设置出这样天衣无缝的陷井来谋杀他吗?”
      “我没有误导,我只是在说一种可能性。”我直视着云霄,会是他吗?云霄有没有杀中舸的可能?云霄深沉,有计谋,喜怒不形于颜色。而中舸一直不服他做酒店的总经理助理,很多事上都和云霄唱反调。本来两年前云霄就要被提升做副总经理的,但是黄福生却突然发现酒店有一笔帐被云霄转到自已名下用了,而且已经用了几个月的时间,谁能相信云霄会贪污呢?但这事证据确凿,云霄百口莫辩,他坚决不肯辞职,只请求停职勘查,小纹帮他将全部帐本翻出来核查,后来还请银行方面协助才发现是客户操作失误,云霄花钱时又多是刷卡,并未注意到自已的帐户上凭空多出来许多钱。最后总算是还了云霄清白,但是酒店上上下下的传言却很难听,客户方面也意见很大,坚持说是我们给他的付款指令有误而不是他那方面的过失,要不是云霄亲自上门去道歉酒店差点儿就失去了这个大客户。这件事是谁惹出来的,到底也没有查清,云霄吃了个哑巴亏,总经理给了他一个通报批评的处分,提拨的事因此搁浅。很久以后云霄跟我谈起这件事时只说了一句:“江中舸是个小人!”我当时并不惊讶他会怀疑江中舸陷害他,因为我自已也这样想。但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指向江中舸,云霄只能咽下这口气。
      他会因为这件事谋杀江中舸吗?云霄会是报复心这样强烈的人吗?我看着云霄清澈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已很荒谬。是谁也不可能是云霄吧?我们七个人,谁都知道他是爱我的,从我们认识没多久他就爱上了我。但他从来没有明说过,他眼看着我坠入江中舸的情网,又眼看着江中舸弃我而转追宛宛,更眼看着我和孟宇飞苦恋纠缠不休,他从不说什么,他只是永远默默地站在一旁,在我需要的时候伸手扶我一把。以他这样付出不计回报的性情,怎么可能因为职场相争的小事而杀人呢?
      “我没法儿回答你的问题,我脑子也乱极了。”我叹了一口气,躲开云霄的注视,“其实那天我根本没想到中舸会在自在居,我在二楼拿东西时听到上面浴室里有水流的声音,还以为是龙头没关好。上去推门,门居然是从里面锁上的,我敲门叫了半天也没有人应,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就从一楼客厅的电视柜里拿钥匙开门,谁想到一开门我就傻了,中舸,中舸……”我重复着自已几个月前在警局作笔录时说的话,哽住了。
      “可是,听你说来,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显示江中舸是被人谋杀的呀?”STONE突然开口问我,这家伙本来不过是一个外人,要不是看在宛宛的面子上我都不会让他参加我们的会议,他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奇怪地表现失常,这会子猛地问出这么一句有条理的话来,倒让我刮目相看。
      “疑点确实是有的。”回答他的却是叶晨,他已安抚住了小纹,手却依然拥着还在抽泣的她。叶晨答的是STONE,眼睛却看着我:“警局为确认江中舸之死是否为自杀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因为有几个不能证实的疑点。”
      “你没跟我说过。”我有些着恼,叶晨这是怎么了,他一向什么都不瞒我的,今天却已两次让我知道有些事他并没有对我说。
      “我本来觉得没必要说,你那样急着离开这里去读书,警局最后的结论又还是自杀,所以我想不告诉你也没什么要紧。”叶晨不紧不慢地对我解释。
      “那你现在该可以说了。”我没好气。
      “是的。”叶晨不理我的脾气,接着说:“当时警局负责江中舸案的谷警官是我的朋友,在案子定性后他才对我说了真实情况。其实警局对江中舸的死因确定是有争议的,大部分人,包括他自已,认为从现场勘查和法医鉴定的结论来看,江中舸是自杀殆无疑问。但小部分人,以负责调查死者背景和档案资料的罗警官为主,却认为江中舸因女友移情别恋而自杀的说法不能让人信服。最大的疑点就是,她注意到我和柳夜第一次在警局报案时的笔录中都曾提到过江中舸并不知道杜宛然结婚的事,而杜宛然虽在江中舸死亡当天回来却又否认在当晚七点以前见过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特别是没有见过江中舸。尽管后来云霄作证供笔录时称他告诉过中舸杜宛然结婚的事,可时间却是在中舸死前一星期。那么如果中舸的自杀动机真是为了宛宛,他为什么不在知道这一消息的时候就自杀?如果是因为宛宛和STONE回来的事刺激了他,那么他又怎么会在根本没见到宛宛前就未卜先知呢?”叶晨完全象是在跟我们探讨一件他正办理的案子,从容而详尽地叙述着。
      “那后来呢?”我听得惊心,忍不住插嘴问。
      “后来谷警官这一方占了上风,主要是因为江中舸的亲笔遗书写明是为了宛宛。而罗警官的两个问题又并不严密,中舸没有在得知消息后立即自杀很可能是因为他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也有可能是他在犹豫。而他死亡当天宛宛和STONE回来则完全可能是巧合。由于反复勘查现场几次后仍找不到任何外人在场的痕迹,罗警官的看法渐渐失去了影响力,最后淹没在上级拍板定论的意见里。”叶晨说完,嘘出一口长气,仿佛已筋疲力尽。
      我终于明白乔加的看法来源于何处了,给他帮忙的一定就是这个罗警官,此人一直就不相信江中舸是自杀,忽然冒出个苦主来找麻烦,岂不正中下怀?
      “今天就到这儿吧!”云霄坚决地对我们大家说,“柳儿,叶晨,你俩闹得也够了,这么多事,这么多话,以前为什么不跟我们大家说?突然今天一股脑儿地倒给我们,叫我们怎么接受得了?再这样说下去,会越来越乱,现在都回去休息睡觉。宇飞有一句话是对的,江中舸是怎么死的和我们无关,没必要自已给自已上套,散了吧。”
      我看看大家,忽然觉得,今天的话,确实是说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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