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虚见之下》雪狐眸月

24、信仰

　　一同清理完夜里的黑影后，夏油杰和五条悟终于第一次见到了巫女。此前她似乎有意避开了他们。

　　五条悟开门见山地问道，“所以，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你拒绝了她的死亡，把整座山留到了最后。”

　　“是的。”

　　“那就放我们走。”

　　整座山早已死透，或许还能与特级咒灵搏斗，但对抗特级神明怨灵简直是自寻死路。

　　“可以。”巫女平静答应，简洁得让五条悟措手不及。

　　夏油杰抱起昏迷的清水惠美，塞拉菲斯疲惫至极，几乎没有一丝余力。三人依靠夏油杰的咒灵轻松脱离了这座山，伴随着雾气的骤然消散。

　　他们被送到了山脚最近的综合医院，借口称是登山途中朋友昏迷，结果被医生狠狠批评了一番。

　　当晚，清水惠美终于苏醒。她缓缓睁开双眼，紫色的瞳孔在微弱的灯光下仿佛蒙尘的宝石，刚从沉睡中复苏。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带着些许迷茫，微微上翘的眼尾让她看上去柔弱脆弱，仿佛还未完全清醒。

　　光线下，她的瞳孔微微收缩，闪烁着神秘的幽深光芒。她的目光渐渐聚焦，初醒的茫然与警觉流露而出，紫色的眼睛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脆弱。

　　“她的眼睛……之前是紫色的吗？”塞拉菲斯突然感到一丝不安。

　　就在此时，护士台有人送来了一捧紫罗兰，特意指明是给塞拉菲斯的。花束中夹着她丢失的手机和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抱歉。”

　　五条悟已联系家族调查虎杖香织的情况，而疲惫至极的塞拉菲斯倚在陪护椅上，沉沉睡去。夏油杰坐在地上，背靠着椅子的扶手，轻轻握住了她垂下的左手，温柔地抚摸着。

　　虎杖香织的资料很快送了过来。

　　她是个普通的三级咒术师，既不是“窗”也不是辅助监督，能力也平平，毕业后顺利脱离了咒术界，获得批准后生活无忧。她与一名普通男子结婚，并生下了孩子。虽有传闻她因车祸去世，但一年后她却奇迹般归来，还成功怀孕，丈夫对她言听计从，流言不攻自破。

　　然而，当侦探上门时，虎杖香织已在几天前因意外去世，时间恰好是塞拉菲斯上山的第五天。

　　送花的人穿着连帽卫衣，一直低头，没人看清他的相貌。护士台的工作人员说，那是个声音温柔的男人，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半张脸。

　　清水惠美的家人在第二天赶到医院接走了她，感激涕零地给塞拉菲斯送来大量礼物。

　　五条悟和夏油杰向上层汇报了神明级怨灵的存在后，决定让老橘子处理这个棘手的案子。他们则准备去完成清单上的其他任务。

　　五条悟倚着门框，侧头望着站在走廊尽头的塞拉菲斯，问道：“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夏油杰提着行李箱，静静站在房内。

　　“不了，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处理。”塞拉菲斯摆了摆手，目光落在缓缓上升的电梯显示屏上。她最终决定绕过电梯，直接从消防通道下楼。

　　当五条悟和夏油杰乘电梯抵达医院大厅时，塞拉菲斯正被一个长发男子攥着肩膀，男子似乎在抱怨着什么，而一旁站着一位穿着灰色斗篷的少女，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试图把他们分开。

　　另一名年长的男士穿着神父服，悄无声息地走到塞拉菲斯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长发男子松手。

　　“哟，修罗场啊！”五条悟饶有兴致地吹了个口哨，胳膊撞了撞身旁的夏油杰。

　　夏油杰面色如常，但心里却波澜不惊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长发男子是埃尔梅罗二世，他知道二世和塞拉菲斯关系不错。而站在塞拉菲斯旁边，仿佛错位搂着她的神父，则正饶有趣味地盯着夏油杰。

　　“这位是圣堂教会埋葬机关的神父，阿加雷昂。”塞拉菲斯闪身脱离了神父的桎梏。
　　（注：《月姬Remake》新增的代行者，埋葬机关NO.6）

　　“圣堂教会？”五条悟挑眉。

　　“埋葬机关？”夏油杰微微眯起眼睛，显然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塞拉菲斯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没跟夏油杰提过这个特殊组织。

　　神父阿加雷昂似乎很乐于解释：“圣堂教会，你就当作是基督教的教会吧。”他从袖口里抽出一本崭新的圣经，塑料封皮还未撕开，“埋葬机关是教会里专门负责猎杀异端的部门。”

　　“至于这位君主大人，”阿加雷昂伸手指了指旁边满脸写着“遇上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的二世，“路过的。”

　　“宇宙无敌超级可爱的塞拉酱，是我主的安排，让我们在此奇迹般相遇...”阿加雷昂夸张地拥抱着手中的圣经，语气戏谑，二世闻言不由露出一副想吐的表情。

　　阿加雷昂将圣经塞回袖口，目光随即落在夏油杰身上，语气轻佻：“你就是夏油杰。”

　　“歪歪，你就直接无视我吗？”五条悟跳出来不服气的询问。

　　“我主是世界上唯一真主，其他信仰皆是异端，我知道你六眼，一想到我要和佛教的东西呼吸同一片空气我就感觉到恶心。”神父用袖口捂住鼻子露出嫌弃的表情。

　　太虔诚了...如果不是看到过那本刚买还没撕掉封皮和价签的圣经，谁都会认为面前这个人是狂信徒。

　　“塞拉酱真的不和我一起上山吗？”神父试图牵起塞拉菲斯的手，被夏油杰一巴掌拍掉，“这次回收的所有...我都可以给你哦。”我的神...

　　阿加雷昂的表情虔诚的疯狂，好像他面前的塞拉菲斯就是他的主...

　　是错觉吧...

　　“太恶心了。”塞拉菲斯后退一步，嫌弃的表情得到在场除了阿加雷昂所有人的认同，“这次为什么不是希耶尔来。”

　　“希耶尔哇，她有别的任务哦~小塞拉真的不和我一起嘛。”（月姬中的角色，埋葬机关第七人，本作不会涉及，不了解不碍事~）

　　塞拉菲斯选择直接撤离现场，飞速往地铁站跑去。

　　“真跑了啊。”看到塞拉菲斯消失在视野里，神父的语气变得正常起来，“越来越不经逗了。”

　　二世提着行李，带着格蕾前往定好的旅店，直接无视了神父的话。

　　“小塞拉不肯去，要不你跟我走一趟吧。塞拉菲斯的御主。”

　　后半句话是唇语，夏油杰惊恐地看着他。

　　“塞拉没有这个东西会很麻烦，用别人的总比没有好。”自顾自的拽着夏油杰的胳膊往山的方向走。

　　“我们就...这么走过去？”夏油杰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塞拉菲斯应该很需要那个东西。

　　“当然不。”阿加雷昂忽然蹲下，双臂猛地一圈，将夏油杰整个人抱在怀里。夏油杰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只感到身体被突然提起，紧接着一阵强劲的气流从脚底升起，阿加雷昂带着他猛然腾空。

　　风声呼啸，夏油杰的头发被吹得凌乱，但阿加雷昂的速度快得惊人。他像一阵风般在空中急速飞奔，身下的地面飞快后退，视线几乎跟不上速度。

　　五条悟刚从后面反应过来，一脚踏空，立刻瞪大了眼睛，见他们瞬间就拉开了距离，气得直跳脚：“喂！你们这样就跑了？！”

　　阿加雷昂却头也不回，速度丝毫不减，继续飞驰，声音远远飘回：“有本事跟上来。”

　　五条悟在远处的身影渐渐变成了一个不停挥舞双臂、愤怒抗议的小点。

　　被成年男子抱着飞是什么感觉，尴尬的想死还不能自己跳车。

　　阿加雷昂刚到达位置，手一松，直接把夏油杰随意地丢在地上。他从怀里拿出一瓶除味剂，仔细地喷了几下，满脸嫌弃：“你们这些人类真臭啊，你把我好不容易沾上的小塞拉的味道都覆盖了。”

　　约莫两分钟后，五条悟终于出现在两人面前，瞬移的控制显然还不够娴熟。阿加雷昂不耐烦地打量了一下他，说道：“我建议你别跟上山，不然事情会很麻烦。”

　　五条悟猜得到阿加雷昂是要去处理掉怨灵，而怨灵故意在躲避自己，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无所谓地挥挥手：“我在这里等你们，快点啊。”

　　夏油杰留下了两个侦查用的蝇头，如果山下出事，五条悟只需捏碎蝇头即可通知他；如果山上有情况，夏油杰会通过召回蝇头传递消息。算是两人之间的一个传话系统。

　　白天的山上依旧充斥着热闹的幻想，直到阿加雷昂从怀中抽出一本圣经，撕开封面的一瞬间，幻想被打碎了。

　　“这是圣典。”他勉强解释了一句。

　　原来这不是路边摊随便买的书啊。夏油杰暗暗想着。

　　神社里，巫女站在鸟居后，静静地望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挣扎或不甘，仿佛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结局般平静。

　　“做好准备了吗？”阿加雷昂目光直视巫女。

　　巫女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单手剑丢进了古井。

　　【宣告】
　　阿加雷昂抬起头，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简短的弧线，声音低沉而有力：【我既杀戮、我亦创生。我既伤害、我亦济世。无人得逃离我手。无人不收我眼底】
　　他停下脚步，微微低头。
　　【回归尘土吧】
　　【败走者、衰老者为我所召。】阿加雷昂的双手合在胸前，仿佛发出召唤：【对我委身、从我而学、为我效忠。】
　　【赐汝休惬。勿忘歌唱、勿忘祈祷、勿忘我名。我身为轻，解放汝于万物之重苦】
　　【褪去掩饰吧。有原谅就有报复，有信任就有背叛，有希望就有绝望，有光明就有黑暗，有诞生就有死亡。】
　　【休息乃吾所带来。燃烧汝罪，镌刻烙印。永生之生命只能由死赐予。宽恕于此地，接受我的发誓。】
　　他微微低头，语气庄严：“【求主垂怜。】（Kyrie eleison）。”

　　巫女在阿加雷昂的洗礼咏唱中化作一团黑气，慢慢消散在空中。夏油杰几乎是下意识地发动了自己的生得术式，黑气凝聚在他的手中，变成了一个闪烁着邪气的咒灵球。

　　阿加雷昂把圣经随意地塞回袖口，看着夏油杰手中的咒灵球，挑了挑眉：“吃了呗。”

　　神明级咒灵的诱惑实在太大，夏油杰不禁咽了咽口水，内心在剧烈的挣扎。

　　“快点吃掉，不然我要捏碎了。”阿加雷昂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耐烦。

　　夏油杰连忙将咒灵球吞了下去。球在喉咙间滑落的瞬间，化作一股恶心的味道，直冲他的胃。

　　阿加雷昂没有多看，径直走到巫女消失的地方，低头看到地上留下一块轻盈的透明碎片。他弯腰捡起碎片，掏出一块绣有符文的手帕，将碎片小心包裹住。

　　“把这个带给塞拉菲斯。” 阿加雷昂递给夏油杰一块被手帕包裹的透明碎片，“这是神格。”

　　“神格？” 夏油杰有些愣住，眉头微皱。

　　阿加雷昂看出他的疑惑，笑了笑，“你知道什么是从者吗？”

　　夏油杰复述了一遍塞拉菲斯当初告诉他的关于从者的解释。阿加雷昂听完后大笑了起来。

　　“小塞拉的记忆有够不完整啊。” 他摇了摇头。

　　“英灵的本质，是那些死后成为传说、被信仰的英雄，类似于精灵的存在，具有极高的灵魂纯度。一般情况下，人类无法直接召唤英灵本体，只有‘世界’可以。至于从者，乃是英灵的分身，被大圣杯召唤出来，赋予临时的□□，他们依赖魔术师的魔力来维持存在。” 说着，他用手指在地上画出一个圣杯的图案。

　　“而塞拉菲斯，曾经是神灵。”

　　“曾经？” 夏油杰一愣。

　　“她曾是我们族代代信仰的神明，我们供奉的存在。” 阿加雷昂的语气微微凝重。

　　夏油杰瞥了一眼他袖口里还塞着一本圣经。

　　“啊，这个？工作需要啦，” 阿加雷昂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还没把里面的内容背下来呢。出了些意外，本来应该神降的她，被错误地召唤到了立本。”

　　他继续解释道：“所有生命都是由肉、体、灵魂和记忆构成的。现在的小塞拉，只有灵魂。她现在的肉、体或许和你有渊源，而那□□保留在我族的圣地。至于她的记忆嘛……” 阿加雷昂故作神秘地顿了顿。

　　“……不知道去哪儿了！”

　　夏油杰一时无语。

　　“至于这个神格，” 阿加雷昂指了指夏油杰手中的碎片，“是我很多年前托巫女蕴养的。那可是塞拉菲斯本体的神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