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工作的我只好变成怨灵了》ppll

3、第3章 其实这是一个恐怖片

　　李笑笑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景下见老同学。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狭小的空间，很难不产生一些旖旎的幻想。
　　曾几何时，李笑笑也预想过再次见到唐塘的情形。
　　地铁内，隔着玻璃，两人不经意间瞥到对方的身影，想要打个招呼，下一秒，门关了，呼啸的风带走了往事的记忆。
　　又或者是在拥挤的人群中，李笑笑脚踩八厘米的高跟鞋，手拿咖啡杯，急匆匆地走向一幢钢铁建筑，俨然一副都市丽人的形象，精致又忙碌。
　　这时候，唐塘出现了，两人擦肩而过。他似乎记起了刚刚经过的人，停下脚步，犹豫地打招呼。这时候李笑笑一定要不经意地转身，甩头，展现出身为都市丽人的靓丽洒脱，再简单地打个招呼，然后say goodbye。
　　李笑笑设想过的所有重逢，都只有短暂几秒，再没有后续的故事发展。
　　在她看来，一个人故事可以继续发展，两个人的故事不一定要有结局。
　　所以，现在到底要怎么解释，以至于不要让唐塘以为自己是个大变态，深夜潜入前高中同桌家里，就只是为了帮他关空调？
　　李笑笑绞尽脑汁，抓耳挠腮，恨不得把自己重新再塞回电脑里去。
　　她这么想，也确实这么做的，张牙舞爪地抱着电脑屏幕，使劲地把头往里面怼。
　　唐塘懒懒地倚靠在门边，也不阻止，抱臂，斜睨。
　　李笑笑折腾一番，大汗淋漓，终于发现自己不能原地消失的悲惨现实。
　　苍天啊，大地啊，怎么变成了鬼，连个区区的电脑都不能钻进去，作为鬼，连这一点特殊能力都没有，那还有什么好玩的。
　　李笑笑瘫坐在椅子上，四肢呈大字型，放弃抵抗。
　　唐塘见李笑笑终于折腾完了，走近，拉住椅子靠背，旋转方向，让她面对自己。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上方，李笑笑往后缩了缩。
　　唐塘松开手，后退半步，盘腿坐下，目光灼灼。
　　原本的俯视变成现在的仰视，位置的对调，也意味着这个空间里身份权力象征的对调。
　　李笑笑恍惚了一下。
　　唐塘还是跟以前一样。
　　“所以，李笑笑，你为什么高考之后拉黑我了？”质问的话语中带点幽怨。
　　“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李笑笑突然反应过来，“啊喂，现在是讨论那件事情的时候吗？”
　　“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李笑笑停顿一下，手指自己，“我这样一个大活人，在深更半夜，出现在你的房间里吗？社会上什么样的人都会有，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
　　“俗话说，月黑风高夜。”李笑笑表情严肃，
　　“杀人放火时。”唐塘神色淡淡，接下一句。
　　“好吧，好吧。那请问高中毕业就把我拉黑的前同桌李笑笑，你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怎么进入到我的房子里面的呢？”
　　唐塘歪头表示疑惑。
　　李笑笑尬住了，这还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不小心，还帮对方难住了自己。
　　“我说，我是来帮你关空调的信不信？”李笑笑弱弱地问。
　　“不信。”
　　“其实，我是特意来帮你保存电脑文档的。要是明天一早起来发现一个字都没保存，那可惨了，哈哈哈。”
　　“不用。我设置了自动保存。”
　　“那我到底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呢？”李笑笑喃喃自语，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不敢看唐塘的眼睛。
　　灵光一闪，李笑笑想到绝佳的应对方式。
　　“那你猜猜，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化被动为主动，把问题抛回去，李笑笑你真是个天才。
　　李笑笑洋洋得意，摇头晃脑。
　　“唐塘，你猜对了，我就告诉你答案。”
　　怎么可能会猜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
　　李笑笑翘起二郎腿，格外轻松。
　　唐塘思考，低头，掏出手机。
　　片刻后，他抬起头，脸上呈现出难以形容的表情。
　　“先暂且抛开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现在该轮到你回答第二个问题。”
　　“李笑笑，你到底是怎么进入到我的房子？”
　　李笑笑毫不在意，张口就答。
　　“我说，我是从你的电脑里面钻出来，你信不信？”
　　“我信。”
　　“不信就对了，那你猜一猜……”李笑笑突然卡壳，坐直身体，“什么，你这就信了？”
　　“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么可以信这种牛鬼蛇神的话，不行不行，你绝对是熬夜熬出幻觉，都开始乱说话了。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唐塘怎么回事，就这么相信我脱口而出的大实话了。
　　李笑笑继续掩饰。
　　唐塘直接把手机怼她脸上。
　　屏幕里是一段监控录像。深夜，闪着幽幽蓝光的电脑屏幕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谁看了都得说一句这恐怖片拍得真好。
　　“哈哈哈，这是你从哪里下的片子，跟贞子有得一比。”李笑笑试图装瞎。
　　“你不是说现在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我想着家里也得多注意安全，于是安了几个监控。监控视频里刚好记录下刚刚在这个书房里发生的事情。”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有人在监控上动了手脚，还是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塘更加靠近李笑笑，抓住她的手腕，直视对方。
　　李笑笑索性不再挣扎。
　　“我接下来说的都是真的，你不许嘲笑我，不许质疑我，不许再提问，因为更多的我自己也不知道。”
　　沮丧不过半秒，随即李笑笑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生动形象地描述自己智斗电脑幽灵、被困幽闭异空间、重回现实世界的事件。
　　最后总结陈词。
　　“就是这样，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后，我来到了这里。”
　　“说实话，我也没想过会见到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见到你，可能是为了上演一场英雄救美？为李笑笑历险记再添一个篇章？”
　　“不过，能再次见到你真好。”李笑笑勾起嘴角。
　　唐塘镜框下一双透亮的眼睛充满迷惑。
　　“你是说，你变成了鬼，或者是幽灵一类的东西？”
　　“对啊，没错。”
　　“那为什么我能看到你？”唐塘举起自己抓着的手腕，“而且，我还能摸到你。是有温度的你。这不符合一般意义上鬼的定义。”
　　“是哦，那这样来说，我就不是鬼了？”
　　“哦耶。”李笑笑眼神逐渐变亮，右手握拳，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既然这样，就不麻烦你了。我先走了，拜拜。”
　　李笑笑行动迅速，走出书房，到了客厅。
　　唐塘因为坐在地板上，起身的时候慢了一步，才离开书房。
　　“那就这样了，拜拜。”李笑笑挥挥手，握住门把手。
　　好尴尬好尴尬，刚以为自己变成孤魂野鬼，下一刻就又变回了人。深夜潜入别人房子的大变态之外，又有另一个称号了，幻想自己变成鬼的精神病。
　　不要啊，得赶快逃离案发现场。
　　唐塘站在书房门口，犹豫道：“李笑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现在最要紧地就是赶紧离开，这些尴尬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李笑笑转动把手，开门，呆滞住了。
　　“那里是厕所。”唐塘无奈地补上没说完的话。
　　李笑笑出来的时候太着急，又不熟悉别人家里的布局，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乌龙。
　　李笑笑强装镇定，输人不输面，再怎么也要圆回去，不然就太丢脸了。
　　“我知道，就是突然想上厕所了。谢谢提醒。”
　　李笑笑闪现进去，关上门，背靠墙壁，顺溜地滑坐下去，郁闷抱头。
　　“呜呜呜，好丢脸。”
　　听着厕所里传来的声音，唐塘无奈的笑。
　　随即，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梳理发生的事情。
　　今晚实在是太诡异了。
　　书房的监控录像，李笑笑说自己变成鬼。如果按照正常思维来说，应该是视频被动了手脚更有可能，但唐塘心底也不认为李笑笑说了谎话。
　　当过高中三年的同桌，唐塘知道李笑笑大大咧咧的性子，整天没心没肺，也会有很多异想天开，感觉对谁都很熟络，实际上她有很强烈的边界感。
　　而这个边界完全由她自己划分。
　　按照唐塘的猜想，如果再次遇见的话，李笑笑绝对会是先逃走的那一个。
　　暂且不谈时间地点，李笑笑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本身就是一个极其不合理的事件。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唐塘的思路。
　　唐塘等待片刻，相同节奏的敲门声又响起。
　　唐塘起身，走到门口，靠近猫眼。
　　厕所里。
　　李笑笑用力拍脸，面对镜子里的自己。
　　“勇敢笑笑，不怕丢脸。”
　　裤兜里传来手机震动的感觉。
　　李笑笑拿出手机，上面的倒计时变成了单个数字，颜色鲜红得似乎在往下淌血。
　　“10。”
　　李笑笑心头一震，不祥的感觉越发浓重。
　　“9”
　　“8。”
　　“7。”
　　她迅速离开厕所，刚好看见唐塘站在门前，似乎在透过猫眼看向门外。
　　“6。”
　　“5。”
　　“4。”
　　李笑笑快步走向唐塘。
　　“3。”
　　“2。”
　　“1。”
　　李笑笑扑向唐塘。
　　“0。”
　　倒计时清零。
　　猫眼中捅进来一把细长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