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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东方夫人(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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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从断情山赶到西洋这一日一夜的颠簸,再加上不断的战斗、使用法力,甄安皓到了最后一刻也是强弩之末,只有一口气悠悠撑着。
在和南沙接吻后,眼前刺眼的金光让他不得不紧紧闭上了眼。
再睁眼时,怀中的女孩儿已经消失不见,体内充沛的修为却如此陌生。
他尝试着画了一道护身咒,指尖的墨色较平日浓厚、深重的多,召唤出的护体光罩也金碧辉煌,撞上来的小蛇妖有法力低微些的更是直接四分五裂,“吱呀”一声便化为了黑烟。
鸡冠蛇王看着眼前的龙卷风,期待着自己的法力将那两个修道者绞杀成为盘中美食,兴奋让它艳红如血的鸡冠不断颤抖着,口中发出宛如指甲划玻璃般的声响。
半晌,黑灰色风暴中却闪耀出万丈金光,随即龙卷风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撕开,自风眼中缓缓走出一个男人。
他每一步都坚定稳健,面容沉静,眼神却透着隐隐寒光。
鸡冠蛇王已在这龙蛇渊中生存了近千年,直到东方夫人降服了它才成为眷属,依靠东方夫人传送来的各类猎物提升修为。
修炼的妖类对修道者的法力水平有着天生的敏锐,它瞬间察觉眼前的男人法力已在东方夫人之上,自己绝无可能战胜。
身体一躬,鸡冠蛇王上半身贴向地面,飞也似的便要逃窜。
“清风映月,斩妖除邪!”
身后传来符咒划破空气的声音,下一秒鸡冠蛇王便感到背后一凉,仿佛一道利刃自蛇尾化向背脊,将蛇身一分为二。
甄安皓自身后追上来,蹲下身查看已经断气的鸡冠蛇王。
这道降妖咒以他的法力本来还不够使用,他是照着不染尘长老的样子尝试的,谁知威力竟如此之具,一击便将这千年妖物毙命。
被剖开的蛇身中,一刻朱砂红内丹赫然在目,一看便知是世间难得的极品。
谨慎起见,甄安皓自怀中抽出一方帕子,小心翼翼地隔着手帕拿起内丹抱起收好,这才后怕地跌坐在地上。
悲郁和沉痛充斥着他的心。甄安皓坐了半晌,从身旁捡起一根树枝,一点点掘着身旁的土。
“南沙,你放心去吧,你献祭了自己保全我,实在是太伟大了......等我回了无情宗,一定会禀报长老,为你和合欢派正名的......我还要给你送一方锦旗,就写‘舍己为人,芳魂永存’吧。”
南沙在他身体中听着他的碎碎念,无语至极:什么乱七八糟的。
刨好一个小小的坑,甄安皓小心翼翼地将包着内丹的手帕放进去,想到自己刚刚暧昧上的小女朋友连个留念想的物品都没留下,更是悲从中来。
“连个衣冠冢都没办法给你立,只能这样做个纪念了。”
“没想到你对我如此情深,那......我也喜欢你。等我成了仙,一定给你写一部人物传记。但是现在还不行,我们师门不让谈恋爱。”
南沙实在听不下去,大声呼喊道:“姐姐还没死呢!我们只是暂时合体了好不好——别再念了,烦死了!”
甄安皓被身体中突然传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按住了声音发出的地方。
是哪里?怎么感觉自己的胃里有人在说话?
两人又艰难交流了半天,才大致搞明白状况。
南沙对合欢宗秘法也是只知一二,完全不懂具体门道,更不知道这种合体会持续多久、有什么副作用之类的,不过是生死关头的迫不得已罢了。
甄安皓更是听的云里雾里,但南沙没死他自然还是开心的,捡起鸡冠蛇王内丹,便再次踏上了寻找出路的过程。
林中草木繁茂,走着走着便容易迷失方向。甄安皓只能一直向着月亮的方向前进,尽管如此还是走了不少冤枉路。
一途中倒是平静,林中的魑魅魍魉皆通灵性,知道不是他的对手,便索性各自藏匿好不来招惹。
走了许久,无边的寂静让二人都难以忍受。
“南沙,你......”
“那个......”
两人突然同时开口,又一起尴尬地停下了。
最终还是甄安皓先找了话题:“今晚的月色还挺好的。”
一提月亮,南沙的思绪突然被拉回几天前虞意欢描述的仙道大会的场面。
不染俗的符咒射向恒我之时,她只是用了护身光罩稍作抵挡,并未有进一步举动。
这更加证实了不染俗之前的猜测——她的技能多为辅助,不具有正面攻击能力。
心中暗喜之下,不染俗连用三道清心咒,便闪身至恒我面前。
三道符咒在她的护身罩外旋转共鸣,想要突破她的抵抗。
二人隔着半透明光罩对视,不染俗面色凝重,一脸超脱尘世的正气凛然:“修道之人首要便是无愧于心,你却用邪门异教,修的尽是伤人性命的掠夺之术,如何能称得上正派?今日我便代表正道降伏了你这魔女——”
“没有魔便没有佛,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恒我打断了他的话。声音虽轻软,说出的话却让不染俗愣在原地。
“不染俗,你自入了无情宗便立誓斩断七情六欲,还为自己更了名。那你的内心呢,是否真的放下了一切世俗?”
看着恒我平静如水的双眼,不染俗莫名烦躁,急急应了一句:“自然!”
场上众人及周边观看的修道者们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一幕,仿佛这一场已经不是万兽谷与无情宗之间的胜负相争,而是关乎修道的本心与善恶。
仙道大会进行了一整天,此时最后一丝日光也消失在群山后,第一缕皎皎月光盈空,为九曜岭上的场地带来了一抹柔和的微光。
月光好似都汇集在了恒我身上。
她微微一笑,“那便看看吧。”
说罢,恒我身边玉白色光芒大盛,瞬间包裹住了整个场地。
不染俗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雕花大床上。
动了动被压麻的手臂,身边人便哼唧两声,娇娇嗲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夫君~再睡一会儿嘛。”
不染俗下意识便要坐起身,脑海中众多纷杂的记忆让他头疼欲裂。努力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一切宛在梦中,虚幻与现实交错让他分不清何为真实。
女子起身,自背后抱住了他。身体的温热和柔软提醒着他这不是梦境,怀抱的温暖让他安心。
回过头看清女子容貌,不染俗更加确信。
女子是他新婚的夫人,他们二人自小青梅竹马,两家家世也是门当户对,任谁看都是天造地设的好姻缘。
江竹月伸出手,纤长细白的手指抚过他额上的汗珠,心疼道:“做噩梦了?看这一头的汗。”
不染俗......不,他叫晏山青。
晏山青回抱住妻子:“嗯,不知怎么,想不起梦的内容,就是心慌得很。”
婚后的生活过的甜蜜安稳,二人同食同寝,共同经营着一间家中的草药铺子,生活不算大富大贵倒也安稳。
二人生活的镇子在断情山脚下,这里常年沾染着修道之人的仙气,妖鬼不敢前来侵染,因此镇上的人过的安居乐业风平浪静,从未因六界共存受过什么影响。
江竹月性格活泼,是个出了名的热心肠,镇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想着能帮便帮。
谁家丢了东西,谁家得了不治之症,谁家有过不去的难关......她从来都是出钱出力,绝不推辞。
晏山青有过几次小小微词,但妻子实在善良,加之绝大部分时候也不算做的过分,便由着她去做好人好事。
镇上的居民也感怀她的好处,隔三岔五锦旗便送到药铺,“在世菩萨”、“绝世好人”的称号夸得堪称是不遗余力。
晏山青时常也会跟店里的伙计一同去断情山近处采些草药,无情宗的修道之人在他们看来与神仙无异,因此从不敢擅入山上的神秘之地,只敢在旁边的几座小山头和断情山低矮处翻找。
偏偏这日隔壁吴婶家的小儿子高烧不退,寻了多少药也不见好转。请了巫医来竟说是邪祟冲撞,但喝了驱邪的草木灰也不见好转。
江竹月帮着里外操持了半晌,眼看孩子烧的快不省人事了,便叮嘱晏山青去寻一种罕见的清热解毒草,这草药只有在极度寒冷的地方才有生长,近前只怕是高耸入云的断情山巅上才有可能存有。
虽然心中对山上的神仙们十分敬畏,人命关天之时,晏山青咬咬牙,便跟吴婶的丈夫一同上了断情山。
沿着山道蜿蜒向上,温度越来越低,晏山青裹紧了身上的衣物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好在途中竟然遇见了一位无情宗弟子,见到两个凡人竟敢上断情山,那弟子也是惊诧不已。
但听二人讲了缘由,弟子也是迅速带他们回了宗门,准备向系里医药处申请一株草药拿去救命。
晏山青没想到这些神仙也是如此平易近人,这趟上山不但见了仙宫般的地界,还如此顺利就求到了药,顿时千恩万谢。
拿了草药便要下山,在无情宗宗门外却遇到了一位白发白须,仙风道骨的老者。
老神仙对晏山青说道:“你自身灵根颇为不俗,天生是修行的好苗子。但周身妖气环绕,且那妖的修为极深厚,与寻常妖族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