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修罗场，满心想躺平》雁传

103、得不到心人在也可以

　　听着骤然高昂的琴音，沈瑶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从前。

　　从前她也喜欢抚琴，君澈常常舞剑和着她的琴曲，那时，好像也是这样的月光，照在他们身上。今日也是一样的月光，好像还是那时候。

　　沈瑶看着，眼前人的面容突然和自己所想的重合起来，一瞬之间后，再次散开，明明是皎洁的月光，沈瑶睁大了眼睛，可无论如何都看不清。

　　只能小口小口喝着酒杯中的酒，混合着落入其中的泪水，在宽大的袖袍遮掩下，拂去了眼角的泪珠。

　　“好了，别喝了，再喝就真的要醉了。”一曲终了，青衿走到沈瑶身边说道，想要故技重施拿走那酒杯，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按住了。

　　先是冰凉却突然变的滚烫，温度从相处的肌肤传来。青衿想要抽出来手，那温度实在过于炙热了，不同于他们之间的平平淡淡，似水流年。试了一下，没有抽出，也就在半推半就之下细细品尝着那抹温度，享受着如火般的热烈。

　　“我就算是三杯倒，也还能在陪你喝一杯。”沈瑶看着青衿也许是在想着自己心中的人。“我就喝了两杯，真的。”

　　看着沈瑶亮亮的眼睛，青衿着魔般坐在了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突然就想要更多。

　　“来，喝一杯，我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沈瑶说道。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带着些蛊惑意味，露出个笑。

　　“好啊。”青衿道，他觉得自己也醉了，可他分明滴酒未沾，可就是无端觉得此时就该大醉一场。一切都太美好了，如一场梦，如果是梦，那我愿永不醒来。青衿接过了自己面前的酒杯，纯金的酒杯触到唇边，有些微凉。

　　醇香的酒液咽入口中，却点起一阵又一阵的火，不用片刻，便将那微凉吞噬的一干二净。

　　“去哪儿啊？”青衿鬼使神差地问道。
　　“我家。”青衿闭了下眼，再睁眼是就是换了番景象。

　　寂寥，这是他的第一印象，这里太过寂寥了，只有风吹过沙沙地声响，四周也是黑糊糊地，没有一点儿人气。

　　本就不深的酒气很快消失的一干二净了，要不是手心依旧滚烫的温度，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一场幻境了。

　　“我这次就原谅你了，以后没有下次了。”沈瑶没头没尾地说着，踉跄了一下，伸手就要去扶眼前的参天大树。

　　却扑了个空。

　　听了这话，青衿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弯腰看着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眼眸中，究竟是不是自己，但看着人就要摔了，还是下意识扶了上去。

　　“我是谁？”青衿颤着声音问道。放在人腰上的手，都紧了几分，等待着悬挂于自己头顶摇摇欲坠的剑降下。

　　他明明已经接受了，可为什么心却像是被人在醋里浸泡了个七七四十九日，酸胀的很。

　　“你怎么问我这么傻的问题啊，你就是你啊，还能是谁，傻了吧？”沈瑶笑着说道，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双手抵在人胸前推了一把。

　　“别这么抓着我，疼。”沈瑶道，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没有一点儿放松，伸手一摸，摸到了些微凉的液体。

　　迷迷糊糊意识到是什么，沈瑶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人，还是双手抱住了那坚实的臂膀。

　　“抱我。”

　　青衿听见这话，愣了一下。感觉耳边被热气蒸腾着，痒痒的。“不放就不放吧，抱我，你这样抓着我的手很难受的。”

　　青衿连忙松开了手，果然在白皙入雪的手腕看见了显眼的红痕，如同冬日里的红梅。“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双手环抱着怀中的温软，青衿撤出了一抹笑，他应该开心的，毕竟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一场强求。

　　她的心中没有他，就没有吧。至少人在他这里，他不应该苛求过多了。长睫上带着些泪珠破碎后的残滴，衬得脸上的笑容更加的苦涩。

　　“这里明明有一棵树，一棵好大好大的银杏树，刚刚我怎么没有触摸到呢？”沈瑶嘟嘟囔囔地说道。

　　“我抱你去看，好不好？”青衿说道。

　　“好啊，你真好。”沈瑶喃喃道，不自觉往人的怀里缩了缩。

　　他用重瞳一看便能看得清，却还是舍不得放开怀中的珍宝。感受到怀中人的动作，像是被很好的取悦到一般。带着笑，大踏步向前走去。

　　“我会永远对你好的，只要你在我身边。阿瑶，愿意长久地陪着我吗？”低沉的声音散入黑夜的寂寥中，怀中人也只是呆愣的看着他，乖得不像话。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无论春秋与冬夏。”沈瑶一字一句地说道，尽管她已经看不清眼前人的长相，可心中的样貌却越发清晰。脸上的绒毛她都似乎能够数出来。

　　“答应我的可要记住，反正今天我是记住了。”青衿说道，停在了离大树几步远的地方，却明白有松手，反而抓紧了几分，像是怕一松手，人就跑了。

　　“一，两，三……”沈瑶喃喃道。

　　“什么？”青衿问道，听着那细若游丝，不，应该说是像是从喉咙中挤压出来的声音，一时之间，也没有听清。

　　看着人俯身下去，沈瑶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双手撑着人的胸膛，借力在人的眉心落下一个吻。

　　“小，小，哥哥，我爱你。”

　　青衿愣了一下，内心喜悦混杂着苦涩，一涌而来，还没有明白该如何回应。愣神间，便被推开，连那片红色的衣角都没有抓到。

　　“我也爱你。”只能看着那抹背影，将情意寄托于耳边的风，让风跨越他们之间的距离，在自己爱人的耳边诉说那份无数次想要诉诸于口的情意。

　　眼看人又要摔倒，连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从身后扶住了人，倒是意外地看到了脸上那抹红润。

　　“这里没有树了，这只是个幻想，阿瑶。”青衿说道。

　　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了那抹幻影，向自己怀抱中的人证明。

　　沈瑶像是没有听懂，只是歪了歪头。“你怎么越来越糊涂了，它只是一棵树，它又没有长脚，怎么会跑呢？我都看到他了，你看。”沈瑶说着，硬是将自己身后的人拉到旁边，手指着那棵树。

　　“不对，怎么有好几棵树啊？”沈瑶看着自己眼前一晃一晃的树，有两棵不对好像是三棵，一时之间也是有些迷蒙。

　　看着自己眼前的人，样貌好像都有些变了。虽然还是很俊朗，可就是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好看了。

　　“你是谁啊？”沈瑶问道，同时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撒开了自己拉着的手。

　　“瑶儿，你不记得我了。”青衿垂下手，看着地面说道。知道是一回事儿，原来亲口听人说出来还是针扎一般的疼。

　　“记得，开个玩笑吗，别当真？”沈瑶连忙找补到。借着清醒的一瞬，连忙调动灵力化去了体内的酒力，看着周围，一阵心烦，她怎么带着青衿来着了。

　　早知道就该少喝点儿来着，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她怎么还给自己找上事儿了！

　　“我是谁？”青衿问道。

　　“青衿啊，放心，我忘了谁也不会忘记你的。”沈瑶哄着，看着眼前树的幻影，心上一计。

　　“你看这树，是不是化形了啊，天地万物皆有灵，真是神奇啊。不过它还怪有意思嘞，走都走了，还留个幻影在这儿！”沈瑶说着，靠近了青衿几步。

　　“是啊，世人都说草木最是无情，如今看来，倒也不见得。草木无心，却也是易懂，春生秋落，四级轮替，循环往复，与天地相伴。”

　　沈瑶听着这可以说是明晃晃的指向了，知道算是没有哄好。

　　她这一天天都在干什么啊，心里生气，却还是耐着性子打算哄哄，君澈，君澈，什么时候想补好，怎么偏偏喝醉酒后认错人。

　　“人心难测，世事所迫罢了，谁又不想简单地活着呢，可天地不仁，人生不如意又是十之七八，没办法的。匆匆百年，与天地而言，不过一粒蜉蝣。每个人只是活着，已经耗去了大半的心力。”

　　听着这塞满忧伤的话，青衿皱了皱眉，又靠近了几分，左思右想，也未能找出一句衬得上的话。“什么意思啊？”

　　“回答你的话啊，别生气了。”沈瑶看着青衿有些迷蒙的眼神，回道。

　　“我没生气，这是书上的话啊，其实我也不太懂，就是觉得挺应景的。”青衿笑了一下说道。

　　“不说这个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完成最后一件事就回去吧。”沈瑶道。

　　来都来了，总要拜上一拜的。

　　“去哪儿？”青衿问道。

　　“之前，我见了你的家人，现在我也该带你见见我的家人了。”沈瑶说道。像是想起什么了，顿了一下。“就是别介意，虽是第一次见面，也送不了你见面礼了。”

　　青衿听着这带着几分变调的声音，连忙跟了上去。

　　“我们就这么空手去，会不会不太好，我要不要去买点儿东西？”青衿激动地问道，手在胸膛前胡乱的比划着，带上了几分无措。

　　“不用了，他们不会介意的，有人来看看他们已经算是几分慰籍了。”沈瑶说着，站在了原地不在前进，转过身来看着青衿。

　　“况且现在可是宵禁期间，早就关门了，怎么，害羞了。没事儿，有我呢！”青衿看着自己眼前的人，明明是笑着的，可那泛红的眼眸，还是让人心疼。

　　刚才的不愉快，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青衿想，怎么现在还养起来跟人置气的习惯了，还真是跟君澈待久了，都被他带过去了，看来以后得离他远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