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之书》烟波江南

5、005 王小波的心思

　　第五章

　　王小波冲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高壮的男人被几个人拦着，还有人护在赵佳佳正指着那个男人破口大骂。

　　王龙作为家中独子，也是被宠坏了，这会推搡着拦他的人：“你就是我的女人，你都同意和我相亲了。”

　　赵萍萍当时虽然不在场，可后来也听说了发生的事情，那种厌恶王龙一家，闻言也骂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大粪，你们一家脑子都有病。”

　　王小波还不知道昨天赵佳佳相亲的事情，这会听了也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这男人昨天和赵佳佳相亲，可是赵佳佳没看上他，这个男人今天来闹，他正要说话表演个英雄救美，就看见赵佳佳脸上的伤，以为是被这个纠缠她的男人打的，顿时气的眼睛都红了：“这个男的竟然敢打你，是不是男人，你连女人都打。”

　　吼了一声吼，王小波就冲过去，照着那男人的脸就是一拳。

　　王小波这番动作把人都吓了一跳，就连正指着王龙骂的赵萍萍都呆住了。

　　王龙虽然长得人高马大，却从没有打过架，遇到事情都是他妈和他姐替他出头，被王小波打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建国早上也去上班了，不过他提前跑回家了，听到动静就已经抽了家里铁的晾衣杆往楼下跑：“你这孙子竟然还敢来，看老子不打死你。”

　　赵军和李秀兰到底上了年纪，等他们赶下来的时候，赵建国和王小波一起把王龙压在地上打，赵佳佳和赵萍萍还在一旁抽空了去踢王龙。

　　这本来就是铝厂家属院，王龙他爸妈虽然也是铝厂的，可也没有住在这里，这些人自然是帮亲不帮理的，维护赵佳佳一家。

　　就算是讲道理，他们也觉得王龙一家有问题，有陈小红在他们很多人都知道昨天陈家发生的事情，本来相亲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去了还非要闹一场，那就当你家看不上赵家呗，没想到今天还过来，还骚扰人家女同事，做事太不讲究了。

　　赵军和李秀兰见自家孩子没有吃亏，就松了口气，甚至放慢了脚步，见把人收拾的差不多了，才过来装模作样地拦，剩下人也不想真的出事，也都帮着把人分开。

　　王龙不仅衣服脏了，鼻子也被打的流血，他连滚带爬的跑走，等出人群才吼道：“我要告诉我妈，你们等着。”

　　赵建国弯腰就去拿晾衣杆，王龙看见后跑得更快了，没有站稳差点摔一跤。

　　李秀兰见赵建国还要去追，说道：“行了，别把人打坏了。”

　　赵建国这会也气得要命：“龟孙子别让老子看见你，看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赵军一巴掌拍在赵建国后背：“你是谁老子。”

　　赵建国哎呦一声，讨饶道：“爸，你是我老子。”

　　赵佳佳和赵萍萍都看向了王小波，在赵建国来之前，是王小波先帮着他们打了王龙的。

　　赵萍萍小声问道：“你认识？”

　　赵佳佳摇了摇头，问道：“是不是赵建国的朋友啊？”

　　赵建国也不认识王小波，不过不认识也没关系：“对不住了兄弟，要不是我姐提醒，我差点打错人了。”

　　不管是王小波还是王龙，赵建国都没见过，刚才看见这两人打一起，还有些懵，多亏了他姐说了谁是王龙。

　　赵军和李秀兰在感谢帮着赵佳佳他们的人，赵萍萍去把车扶起来，赵佳佳也跟着一直道谢。

　　王小波想追赵佳佳，自然要和赵家人打好关系，闻言说道：“没事，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赵建国手里还拿着晾衣杆：“是男人，上家里喝点水，你没受伤吧？”

　　王小波还在偷看赵佳佳，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没。”

　　赵建国遇到过太多想追他姐的人，一看王小波的眼神就猜到怎么回事，这又是一个想追他姐的人。

　　众人都等着回家做饭吃饭，既然没事了大家也就渐渐散去，赵军和李秀兰也过来感谢王小波。

　　王小波这会可不敢去偷看赵佳佳了，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他想要给赵佳佳的爸妈留个好印象。

　　赵军拍了下王小波的肩膀，说道：“好小伙子，多谢你了。”

　　王小波打听过赵军是当过兵的，这会特意停止了腰背：“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是男人的本色。”

　　赵佳佳偷偷看了王小波一眼，她刚才也察觉到王小波在偷看她了，不过她对王小波没啥感觉也不想搭理男人就是了，这会听见他说话，更对他没感觉了。

　　赵军对王小波却很满意，他就喜欢这种声音洪亮的：“受伤了没？走来家对付两口？”

　　王小波肯定是想登门的，可不是现在，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给赵佳佳一家留下好印象，到时候再让人帮着介绍下：“不用了叔叔，我就是看不惯男人打女人，要是我来的早一点就好了，也不至于让你女儿受伤。”

　　赵建国瞪大了眼睛看向王小波，赵萍萍扶起自行车的动作都顿住了，赵佳佳赶紧背过身去，就怕被她爸看见她偷笑的样子。

　　李秀兰看起来格外尴尬，赶紧说道：“要不上楼喝杯水？”

　　“不用。”王小波拍了下自己的胸脯，“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那种对女人动手的人，谁见了都要会出手的。”

　　赵军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可是怒火也不好对着王小波发，咬牙干笑了两声。

　　一时间气氛格外的尴尬。

　　王小波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可惜也没人能告诉他：“那、那我先走了，我就住在隔壁家属院，我爸妈也都是铝厂职工。”

　　赵军不想搭理王小波：“建国去送人。”

　　赵建国哎了一声，说道：“走，兄弟我送送你。”他觉得王小波人还行，得帮他姐打听一下。

　　王小波答应下来，跟着赵建国往外走，这会才想到自己车是直接扔在外面：“哎呀我的车。”

　　多亏都是住在附近的人，每辆车上也都有钢印，而且王小波的朋友也在外面帮忙看着，车子都帮他扶了起来。

　　赵建国问道：“兄弟还不知道咋叫你呢。”

　　王小波赶紧说道：“我叫王小波，就住在隔壁，我以前见过你几次。”

　　赵建国一听说道：“你说都是姓王的，那王龙怎么就跟个畜生一样。”

　　王小波只觉得晦气：“啥玩意，只会欺负人的东西，也配姓王。”

　　赵建国表情又变的怪异起来，他这会总不能说他姐脸上的巴掌印是他爸打的吧？

　　王小波没注意到，从朋友手里接过自行车推着，问道：“那王龙咋回事？”

　　赵建国不想提那些事情，而且王小波打听一下也能知道：“不好说，我就不耽误你回家吃饭了，有空我们两个出来喝酒。”

　　王小波决定回家问问妹妹：“行。”

　　赵建国等王小波走了这才转身回去。

　　赵军顿着脸快步往家里走去，李秀兰小声说道：“赶紧回家。”

　　赵萍萍和赵佳佳跟在后面，赵佳佳这会也不挡着脸了，反正大家都看见了，她捂着腰的位置慢慢走。

　　赵军快步上楼看着后面的赵佳佳，怒道：“怎么回个家还要让人八抬大轿请你？”

　　赵萍萍不敢帮着解释，先去把车存到小车棚里后就赶紧跟上去。

　　赵佳佳不想说话，强忍着腰上的疼痛上楼去了。

　　等回到家，赵军就怒视着赵佳佳说道：“你是觉得不够丢人？非要闹的所有人都知道？”

　　赵佳佳这会心中又急又难过：“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王龙来拦我的？”

　　赵军想到王小波的那些话，更是怒火中烧，他不好去找王小波，这些火气自然是发到了赵佳佳身上：“你要是不闹出那些事情，能有今天这些事情？”

　　刘秀兰看着赵佳佳还要说话，赶紧推了她一下，说道：“萍萍带你妹妹去收拾下，准备吃饭。”说完以后又劝赵军，“佳佳也不知道王龙会过来，那王龙一家真是的，我看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得和小刘说一声，以后可不要再介绍这种人了。”

　　赵军直接说道：“你和小刘说有什么用？还不够丢人的吗？苍蝇不叮无缝蛋，要是她自己没问题，别人会这样？”

　　赵佳佳脸色苍白，哪怕不是说自己，赵萍萍听了也觉得刺耳难受，不过她可不敢和她爸吵，赶紧拉着赵佳佳回了屋。

　　赵萍萍小声说道：“你知道爸就是脾气急，你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就行了。”

　　赵佳佳回到屋后就蹲在地上，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爸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李秀兰也不敢和赵军吵，他不仅会打孩子，还会打她。

　　赵建国回来的时候，赵军还板着脸明显在发脾气，他也不敢惹他爸，到厨房小声问道：“爸又咋了？”

　　李秀兰也是堵了一肚子火：“还不是被你二姐的事情气的。”

　　赵建国弄不明白：“这和二姐有啥关系？”

　　赵军听见李秀兰和赵建国在厨房偷偷说话，顿时不高兴：“有什么话不能出来说，还有那两个，真以为自己是旧社会的大小姐，什么活都不干就等着吃？”

　　赵萍萍碰了赵佳佳一下：“我先出去，你也赶紧出来，别和爸吵了。”

　　她就不明白了妹妹为啥老喜欢和爸吵架，吵完架挨打的不还是她自己。

　　赵萍萍赶紧出去帮忙。

　　赵佳佳用手擦了擦眼泪就出去了，先去厕所洗了手就去厨房帮忙。

　　李秀兰皱眉说道：“一会别哭丧着脸，你爸说你，你就听着，别再顶嘴了。”

　　赵佳佳不吭声。

　　李秀兰压低声音嘟囔道：“我辛辛苦苦把你们养大，还成了我欠你们的？把你生下来是让你气我的？”

　　赵佳佳很想说，又不是她自己要被生下来的，可是看着她妈花白的头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赵军还在生气，吃饭的时候也念叨个不停。

　　赵佳佳低着头一声不吭，却控制不住眼泪一直落。

　　赵萍萍也不敢吭声，就是觉得她爸骂的那些话有些刺耳。

　　赵建国趁着他爸吃菜的功夫赶紧换个话题问道：“大姐，杨勇哥咋样？今天迟到了吗？”

　　听到杨勇的名字，赵军说道：“你可别学你妹妹，咱们老赵家不能出第二个丢人现眼的。”

　　赵佳佳觉得反胃心里堵得慌。

　　赵萍萍心里也不舒服，可是听到赵军的话，下意识说道：“爸你放心。”

　　不知道是因为提到杨勇，还是赵佳佳的态度让赵军满意了，他的神色缓和了不少：“你们都留意着点，有合适的就打听下，赵佳佳你给我听着，你也别再挑三拣四的，找个差不多的就行，赶紧结婚了就没人再说那些事情了。”

　　赵佳佳觉得自己都要握不住筷子，可是想到这几天的事情，想到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妈妈红肿的眼睛和明显疲惫的神色，偷看了一眼她妈紧张地神色：“我知道了。”

　　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赵佳佳都觉得好像有人在揪着她的心脏，她在这一刻甚至是有些恨周少庭的。

　　听到赵佳佳的回答，李秀兰明显松了口气，赵军心中满意，点了下头，他明显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给赵佳佳夹了一筷子菜：“吃饭。”

　　确定赵军不再骂骂咧咧后，桌子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赵军吃完以后，就回屋准备睡觉了。

　　赵建国偷偷凑到正在收拾的赵佳佳面前：“以后爸说啥你就听着呗，免得爸一直念叨还不够心烦的。”

　　赵佳佳看向了赵建国，问道：“你也觉得我之前做错了？”

　　赵建国挠了挠头，不知道赵佳佳问的啥意思：“你和周少庭吗？那是周少庭的问题，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爸就那脾气，你顺着他点，要不然吵吵闹闹的还不够头疼的。”

　　赵萍萍听到了也是说道：“就是，而且不是吵架就是打架，还不够丢人的。”

　　李秀兰这会正在捶腰：“你放心，妈给你把关，不会给你介绍太差的。”

　　赵佳佳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屋中几个人都因为赵军不再骂了而松了口气，根本没有人在意赵佳佳的心情，赵建国更是兴奋地说道：“妈，就是今天那个王小波肯定是喜欢我二姐的。”

　　虽然王小波说了不中听的话，可李秀兰对他印象还不错，问道：“他家啥情况？”

　　赵建国说道：“他有自行车，住在马路对面的家属院，父母也是铝厂的，剩下的等我再打听一下。”

　　李秀兰说道：“行，你去好好打听下。”

　　赵萍萍也说道：“看起来挺正派的，长得也不错，妹就喜欢长得好的。”

　　赵佳佳看着正在讨论的三个人，明明是在讨论她的事情，她却有一种插不上嘴的感觉，而且家中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好像成了闹的整个家不安宁的罪人。

　　只是赵佳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又或者她从一开始在家里争取跟周少庭在一起就错了，她该听父母的话，选一个父母满意的人，可不是说现在恋爱自由吗？

　　赵佳佳扶着还在疼的腰慢慢往屋里走去，其实之前已经不太疼了，但是见到王龙实在生气，打人的时候又抻着了。

　　此时王小波家里，他正抓着王彩琴问关于赵佳佳相亲的事情。

　　王彩琴也不知道这件事，闻言说道：“她没在班上说。”

　　“就是那个王龙。”王小波提起王龙就一肚子火：“他还打了佳佳。”

　　王彩琴是知道王龙的，她认识的朋友多，听到的事情也多：“那个家里有七个姐姐的？”

　　王小波不知道：“你说说。”

　　王彩琴抓了抓自己烫成卷的头发：“就是听说他家生了七个姑娘，就为了要一个儿子，他家觉得天仙都配不上他儿子，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王龙那个只会叫妈妈姐姐帮他出头的孬种敢打佳佳？”

　　王小波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彩琴撇嘴说道：“佳佳也够倒霉的，昨天估计被她打了，今天早上来班上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巴掌印，腰上也撞伤了。”

　　“啥？”王小波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今早脸上就有伤？”

　　王彩琴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对啊，看样子是她爸打的。”

　　王小波咽了咽口水，他仔细回忆自己当时都说了什么，怪不得他说那些话的时候，赵佳佳她爸忽然变了脸色。

　　王彩琴发现王小波不太对劲问道：“哥，你咋了？”

　　王小波把自己当时对赵佳佳她爸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王彩琴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

　　李华已经做好了饭，叫道：“小波去楼下喊你爸回来吃饭，彩琴别坐着了，把桌子擦一下摆出来。”

　　王家的桌子是收起来挨着墙放的，每次用的时候要搬到中间然后打开，那桌子是有些沉，打的时候也需要些力气，王彩琴不乐意：“让哥去搬桌子，我去叫爸回来。”

　　李华说道：“也行，赶紧的。”

　　王彩琴低声说道：“哥，可别让咱妈知道王龙的事情，要不然咱妈更不乐意佳佳了。”

　　王小波也是这样想的：“瞒不住，当时人太多，不如我直接说。”

　　王彩琴撇嘴。

　　王小波说道：“你一会多说说王龙家多差劲。”

　　王彩琴不耐烦：“知道了。”

　　李华在厨房没听见这对兄妹的对话，这会催促道：“赶紧的，顺便看看文兵怎么还没回来？”

　　王文兵是王小波和王彩琴的弟弟，如今还在上学，等着高中毕业后就可以参加铝厂招工了，铝厂都是优先招父母都是铝厂工人的，以王家的情况，王文兵进铝厂当工人是没有问题的。

　　正因为如此，王文兵虽然还在上学，却是个混日子的，王家人都知道也没放在心上，毕竟王文兵是端上铁饭碗的人。

　　王小波去搬桌子，王彩琴下楼去喊她爸王海。

　　等到王家都回来吃饭，王文兵就兴奋地说道：“哥，听说你今天和人打架了？”

　　王海和李华顿时都看向了王小波。

　　王小波知道瞒不住，就说道：“我听到有人欺负女同志，就过去帮个忙，哎，妈你知道王龙不？就是生了七个女儿的那家。”

　　李华看着王小波没受伤，叮嘱道：“以后少管闲事。”说完以后也有些好奇，“知道，那家挺有名的，一家蛮不讲理的，他妈和他姐到处找人给王龙介绍对象，提那条件真是苛刻，也不看看他家王龙什么玩意，初中都没上，又没有个工作，这么大年纪在家吃爸妈的，一点活都不干。”

　　王文兵好奇地问道：“他家都要啥条件，我也知道王龙，他当时和人闹矛盾，直接回家让他妈妈和姐姐来，真是丢男人的脸。”

　　李华说道：“你在学校好好学习，少跟那种人来往。”

　　王彩琴催促道：“妈，到底要啥条件？”

　　王海是个沉默寡言的性格，这会也好奇地看着李华。

　　李华记得很清楚：“要求身高长相，要高中生，还要有正式工作，家里的人也都有工作的……”话还没说完李华就意识到了，“赵佳佳不正符合吗？咋了？那王龙找到赵佳佳了？”

　　王海说了句：“昨天王龙那一家子去赵家闹了，最后老赵气的打孩子了。”

　　李华已经想清楚是怎么回事，什么帮个忙，自己儿子这明摆着冲着赵佳佳去的：“我就知道那赵佳佳不是个省心的。”

　　王彩琴说道：“这又不能怪佳佳，要我说就是王龙的问题，那一家都是有毛病的。”

　　王小波昨晚偷偷做通了他爸的工作，他知道在他家看似都是他妈做主，可是大事上还是他爸拿主意的。

　　王海用筷子磕了下桌子：“孩子愿意就行，赵佳佳条件不好，也不会被王家盯上，你到时候看看让人介绍下。”

　　李华不满地瞪了王小波一眼：“我再打听下，她和那个周少庭……”

　　王彩琴说道：“妈，我和佳佳一起工作这么久，还能不知道，再说了就这么大点地方，他们两个真有啥了，能一点风声都没有，你就别疑神疑鬼的了，再说了你以为我哥是什么香饽饽吗？佳佳还不一定看得上我哥呢。”